第三章 凝丹邪术

　　“爹，快救救我！”李富贵见父亲带人前来，急忙喊道。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李员外甩手挥出一巴掌，重重打在李富贵脸上：“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们几个，还不快将少爷送回府上！”

　　几名家仆两股颤颤，手忙脚乱地抬起李富贵匆匆离去。李员外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脸上阴晴不定。他转首对身旁亲随吩咐道：“速去珈蓝殿请上仙前来！”

　　两界山地处落阳关以西十里，也是东胜神州和西牛贺州的交界处，翻过两界山，便是西牛贺州的地界了。相传五百年前，孙悟空便是被玄奘和尚从此地救出，演绎了一段不朽的传奇。时光如梭，五百年岁月早已让一切都变得平淡无奇，无论此事是真是假，对百姓而言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两界山峰高路险，连绵起伏，巍峨厚重。山中小径陡狭，断崖峭壁，多不胜数，其险早已为天下赞，拥飞鸟难度之名。山中数十处断崖深涧，高百丈有余，非常人所能及。山中常有奇珍异兽，神仙之说盛行。

　　初秋已至，万木逐渐凋零，百草枯萎，触目所见皆是萧条之景。在两界山北麓的一条山道上，一名白发老道健步如飞，走在山路上竟如履平地。只见他神色焦虑，完全忽略了身后气喘吁吁的小胖子。

　　这名白发老道正是癫道人，这副世外高人的气势可与之前城中酒鬼老头的模样有着千壤之别，完全判若两人。

　　“老神仙，您慢点走，等等我呀！”小胖墩甩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喊道。

　　癫道人回头道：“小胖子，老道承你这份情，不过你还是勿要再跟来。一里外有间破庙，你且先躲在那里，待我找回那混小子再来接你。”

　　小胖墩还想在说些什么，正欲开口，癫道人脚踏清风，身形已在百步之外。见此情景，小胖墩目瞪口呆，内心无比震撼。他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些许落寞。他知道，此事过后，这师徒二人恐怕就要离开落阳关了。

　　山风凄冷，此时正逢深秋，夕阳西落，这番景象更让人感到悲凉。满山血红的枫叶在山风中瑟瑟抖动，一眼望去仿佛一团烈火，又像是一片血海。江莫尘站在一根树枝上看向山下，不时回头看一眼靠在树下的赵家姐姐，不由得紧皱眉头。

　　蛊毒源自南蛮苗州，距东胜神州万里之遥，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苗疆之人一生不出苗疆半步，恪守律己，不以蛊术害寻常人性命，除非有人身在苗疆故意滋事，才会为蛊术所伤。而赵家姐姐**凡胎，自打出生也不曾离开过落阳关，身上的蛊毒乃新种，分明就是李家人所为，而李家所做究竟为何？

　　江莫尘苦思悯想，终不得果，心中甚恼。他轻叹一口气，眼中余光过处忽现一抹身影由远及近飘然而至，心中大喜，喊了声：“师父！”

　　来者正是癫道人，只见他踏叶而行，轻盈如飞鸟，几个呼吸间便到了江莫尘面前，脚尖刚着地便开口喝斥：“你这小猢狲，为师让你平日里勤修苦练，你偏偏总是惹来祸端。不过这一次倒是做的不错，可你为何还要留给李家那畜生一条裤衩子啊？”

　　“师父，您徒儿我只是怕李家那龟儿子的污秽之物恶心到大家，若非如此将他扒个精光又有何妨。”言顿，江莫尘挪到癫道人身后，给他捏着肩膀嬉笑道：“师父，李家那边可有消息？”

　　“你这臭小子也知道担心啦？不过李家这次还真是大动干戈，派了数百人进入两界山，为师一路而来险些被他们发现了行踪。”

　　“师父您可真谦虚，您老人家英明神武，哪能让一群草包发现行踪。对了，我让赵小胖去找您，他如今可安全，还有他的爹娘？”

　　癫道人捻着银须道：“为师早已安排妥当，在赵家院内布下阵法，那小胖子也在晚竹林的那间破庙里。有青竹暗中守护，大可放心。”

　　青竹是一个修炼百年的蛇妖，癫道人偶救其性命，并在晚竹林内布下聚灵阵助其修炼，青竹心中甚是感激。

　　“这就是赵家那女娃娃？”癫道人指着树下呆呆傻傻的赵小双问道。

　　江莫尘点点头：“徒儿救出她时发现其身中蛊毒，否则也不会急着惊动您老人家。”

　　“蛊毒？”癫道人脸色变得凝重，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赵小双的手腕，一股真气在赵小双全身游走一周。片刻，癫道人起身叹道：“真没想到啊！竟然有人用此法修炼，可真是丧尽天良！臭小子，这可不是什么蛊术，而是一种凝丹邪术。”

　　“凝丹邪术？”

　　看到徒儿面露疑色，癫道人解释道：“世间修炼法门万千，像我们这样聚灵凝气、循序渐进者，破忘尘、步凝丹少则十余年，多则上百年，而此类邪术经三年五载便可步入凝丹之境。而这些修炼法术伤天害理，为世人所不齿，若是遇到修炼邪术之人必将其诛之。就拿此术来说，需用三十六名少女之精血魂魄为引，再用出生满月的男婴、女婴各三十六名之肉身为脉，经九九八十一天破忘尘之境，凝结邪丹。而那些生命将永无轮回之日，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师父，那赵家姐姐可有救？”

　　“只不过是被邪法蒙蔽了心智，除去体内邪毒便无大碍。哼！为师倒是要看看这李家背后之人究竟有何本事，犯下如此罪行，定要将其诛杀！”

　　癫道人怒声冷喝，散发出的真气震得身上那件破旧道袍鼓鼓作响。江莫尘凝气相抵，却还是向后退出一小步。他如今的修为不过是忘尘四重‘造血’之境，哪能抵挡住师父的气势。

　　大道无涯，无论修仙礼佛、渡妖化魔，都需经历忘尘、凝丹、问天三境，修得此三种境界方可窥视天道，得长生。至于那虚渺天道，自然不是江莫尘所能得知的。他自己所知道的也仅仅只有忘尘之境而已，这些还都是他的酒鬼师父碎碎念说给他听。

　　纵观天下，苦修一生只破忘尘者众多。虽当今天下人鬼妖魔修破忘尘者如过江之鲫，但大浪淘沙，最终一窥天道、名誉天下者寥寥无几，可见其之艰难。

　　忘尘之境十重，遇五而分，成两个阶段：‘念世’和‘忘尘’。‘念世’又分三境：入世，出世，隐世。‘忘尘’独成五境，分别为：入尘，破尘，归尘，渡尘，绝尘。

　　入世二重为首，一重‘练筋’，二重‘锻骨’。自古修者皆言：“欲修大道，先修其身。”‘练筋’大成者，全身筋脉畅通，筋膜柔韧，强于常人十倍，其爆发力强，身手敏捷，徒手可敌七八人。锻骨’大成者，全身骨骼坚硬，力气极大，可举千斤鼎，肉身强悍，可抗重击，敌十余人。此二重，常人亦可修成，为入世之道。

　　出世二重次之，三重‘洗髓’，四重‘造血’。古之上位者皆言：“洗髓造血，可为将相。”洗髓’大成者，呼吸吐纳连绵深远，耐力极好，行走疾如奔马，身形轻似飞燕，拳术武功皆造诣匪浅，金戈铁马，可敌百人。‘造血’大成者，全身血脉焕然一新，所谓脱胎换骨，伐毛洗髓，造血重生，修为达到‘造血’，整个人气质发生巨变，可敌数百人。

　　隐世一重居于末，五重‘宁心’。经卷曰：“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入世、出世为小隐，隐世为大隐。‘宁心’大成者，心静如止水，观万卷经书，参悟人生，修身养性，可为帝师。众多修道者达‘宁心’而迟迟不进，终此一生而无法窥视忘尘，莫言大道。达‘念世’大成者，修道之人皆可，非难事，即称之为修基。

　　‘忘尘’后五重，皆以参悟为主，每晋级一重，修为功法大进，不可同世而语。经卷曰：“欲忘尘者，必先入尘。”滚滚红尘，众生皆恋恋不忘，一入红尘而念念不忘者，多不胜数。纵观古今，皆一个情字了得。世间道法自然，生老病死，春去秋来，此乃轮回之道。凡人皆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皆为情，此乃红尘之道。因此有欲求长生乐者，潜心苦修，欲成大道，而窥探长生之门。

　　忘尘乃大道之首，经卷曰：“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所指亦是忘尘。

　　‘入尘’大成者，观世间苦厄，而看破红尘种种，可至‘破尘’。‘破尘’大成者，初探轮回之道，破而后立，再归红尘，修为再进，至‘归尘’。‘归尘’大成者，悟得红尘之道，感世间万象，可驻现世容颜。身处红尘，心亦在红尘，泛舟于心海，渡得滚滚红尘，而至‘渡尘’。‘渡尘’大成者，参透红尘之道，身处红尘，心静若止水，破七情而断六欲，心轻似雪，终至十重‘绝尘’之瓶颈。忘尘十重之‘绝尘’，达此境者，寿延百年，无色，无声，无香，无味，无触，无法，初探自然之道，感天地之博大，观品类之繁盛。大成者，距凝丹之境步遥。

　　世人皆言神仙好，却不知修道之艰难。仅观忘尘之境，虽只十重，但每重境界修炼之艰苦，显而易见。每重境界大成者，少则数年，多则百年，停留不进者甚多。

　　风轻拂，叶飘扬。只经过一息的功夫，癫道人就将赵小双体内邪毒清除，此刻人虽然未醒，但是已无大碍。癫道人收了气势对江莫尘道：“尘儿，你速将这女娃娃送往晚竹林，勿要再来寻我。你修为尚浅，也帮不了为师，便安心和青竹呆在一起，待为师诛杀那孽障便去寻你。”

　　眼前漫山红遍，层林尽染。风吹过，卷起漫天红叶。千米之外人影晃动，天地间充斥着凄凉肃杀之意。江莫尘苦着脸看向癫道人：“师父，徒儿现在怕是哪儿也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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