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枫林初战寻旧友

　　癫道人没料到这些人竟然来得如此快，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尘儿，你且带着赵家女娃娃躲在树上，看为师如何宰了这些孽障！”说着，手指在腰间酒葫芦上轻轻一触，酒葫芦闪过一抹幽光，转眼间，掌中便多了一把三尺青锋。

　　“师父，您多加小心。”

　　江莫尘自知留下来也只能添乱，抱起赵小双轻盈一跃，藏身于枝叶间。他的双眼静静地盯着前方，只见前方忽的露出几颗脑袋，转眼又消失在草木之中。

　　癫道人此时已经奔了出去，他紧紧跟着那些人，越来越近。树叶沙沙作响，风在林间穿梭，一股血腥之气迎面而来。只见他步法如云，剑势如虹。一声剑鸣，如群鬼叹息，剑身转瞬锋芒毕露，那三尺剑芒散发出耀眼的光辉，即使是眼前漫天的刀光剑影，也无法遮住它灿烂的光华！

　　眼前十余人皆是一身修为，只听那领头之人喊道：“布阵！将这老道围起来！”

　　铁剑迎风挥出，数道乌黑的剑芒直逼癫道人而来。只见癫道人展臂翔空，数道剑气破空飞出，一剑封喉。一众修士忙提剑躲闪，剑势还未到，那肆掠的杀意却划破山风，刺碎了众人的防御。

　　观这些人所布下的剑阵，应该是无极门的无极剑阵。此剑阵乃无极门的祖师爷无极道尊所创，颇具杀伤。若非癫道人早年间见过此阵，知晓破解之法，故而一击破之，否则剑阵成型，再想破阵怕是要费些周折了。癫道人迎风而立，眼前倒地者三两人，其余人皆持剑相对，却不再上前半步。

　　在这些人中有一位白发中年，看样子是这群人的主心骨，癫道人仔细打量一番，判断此人是忘尘七重的修为。心道：自己的实力也仅仅只是凝丹三重，若是僵持下去恐怕不敌。

　　想到这里，癫道人主动攻击，手中长剑化作了一道飞虹，直直朝那白发中年刺去。他的人与剑已经合而为一，只剩下这漫天的剑意，催得枝头红叶纷纷飘落。

　　白发男子身体扭转，躲过这凌冽的剑意，而癫道人也随之变招。只见他凌空倒翻，一剑长虹顿时化作无数光影，向白发男子当头洒下来。这一剑之威，足以震散魂魄！周围方圆十丈之内，全在剑气的笼罩之下，断然无法闪避。

　　那情景，凄绝，亦是艳绝！

　　白发男子面对凌厉的剑意，心中万分惶恐。他没想到在落阳关这样的小城中竟然还隐藏着如此高人，如今之途，只能快去通知师尊，让他前来。

　　白发男子高声喝道：“速散！快去通知师尊！”话音刚落，剑气穿透他的身体，他只觉得眼前血红一片，再转头时，同伴远去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永远定格在了一片血红之中。

　　癫道人缓缓落地，立于这漫天血雨中。他的剑垂在手中，漫天剑气戛然而止，仿佛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在这一瞬间，只有血雨一般的红叶随风飘散，却还没有落定。

　　白发男子缓缓落地，最后一些红叶的碎片已经落下，山林中又恢复了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江莫尘在树上看着一切，心中无比震撼，直到他从树上下来也没有缓过神。他怔怔地看着师父，他能感觉到此前一战中，师父的修为更进一步。癫道人此刻早已失去了轻松的心态，他沉色道：“尘儿，速随我离开这里。这些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看来只好去请那个老怪物出手相助了！我们先将这丫头安顿下来，再作打算。”

　　江莫尘心中疑惑，却不敢开口询问，只好抱起赵家丫头紧跟师父身后。师徒二人先是将赵家丫头安顿下来，便再次向山巅而去。

　　西天云层厚重，夕阳早已落入山头，却在西天印出红霞万里。山风呼啸，行云随风而动，万树侧卧，天色阴沉。师徒二人穿林越崖，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山林之上的夜空中黑云渐散，露出一轮弯月。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江莫尘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惑。

　　癫道人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些许怀念之色：“为师带你去探望一位老朋友。”

　　听闻师父这样说，江莫尘更是不解：“师父，这两界山中还有您的朋友啊！我们来此地三年有余，徒儿怎么从未听您提起过呢？而您也从未前去拜访过啊！”

　　“为师是怕你和小兔崽子常去打扰他清修，之所以不去拜访，也不过是时机未到。”

　　听师父说的模棱两可，江莫尘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您的修为怕是没有那位老前辈高深吧？师父您老人家这么爱面子，一定是怕打不过老前辈在徒儿面前跌了面子。不过您老人家大可放心，您是徒儿的师父，我自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笑话师父的。”

　　也许是被自己的宝贝徒弟戳到了痛处，癫道人老脸一红，抬手便要打：“你这兔崽子，讨打！”

　　江莫尘赶忙向一旁闪去，躲开师父的拳头：“师父饶命，徒儿不敢了！”

　　被这样一闹，之前的紧张气氛随风散去。师徒二人一阵追逐，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癫道人的这位老友乃是一位化形的大妖，其本尊是一只白鹤，自诩为归羽道尊。癫道人尊号曰：云逸子，本是沧澜宗赤云道尊座下大弟子。世间门派众多，修道大成者开宗立派，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之景，可谓盛世。各家修炼之法也是五花八门，各领风骚。而大多宗派却以剑为器，美名曰：千里飞剑。云逸子所在的沧澜宗也不例外，沧澜飞剑之名，享誉天下。然而，云逸子却是一个异类。

　　赤云道尊座下八位弟子，除云逸子外各个剑法绝伦，修为甚高。云逸子终日痴迷音律，荒于修炼，为同门所不齿。他自小便被赤云道尊收养，赤云道尊对他甚是喜爱，故而从未干涉过他的事情。

　　云逸子在音律上的造诣颇高，他精通音律，善奏古琴，以十年精血终谱出一曲仙乐，名曰：沧海桑田。其曲大气磅礴，激荡起伏，闻之精神振奋，余音绕梁而久不散。故有人赞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一日，云逸子遇到了一个慕名而来的人，正是这个人的到来，改变了云逸子的一生，而这个人正是归羽。

　　归羽虽为大妖，却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数百年苦修终得化形为人，便沉下心来研究自己喜爱的曲谱。归羽独爱横笛，造诣颇深，听闻云逸子之名，特慕名前往沧澜宗讨教。

　　沧澜宗位于大唐江南的沧澜山上，归羽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满山翠**滴的竹海，此刻，他抱着一支玉笛站在一根竹梢上仰头望去，衣摆在风中鼓鼓作响，他长啸一声，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口酒，接着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落在地上，饮酒前行，朗声唱道：“少年狂，仗剑踏遍千山，敢骂天地不仁，管他机缘还是祸根。竹林向晚，醉酒谈歌一场，弹指流年成瞬，前尘往事随风摇。”

　　山间竹叶飞舞，归羽踏歌而行，尽管他是一个几百岁的老家伙，却尽显少年轻狂之态。崎岖山路的尽头，几个采竹笋的少女那歌声回荡在山林中：“雾茫茫，水流淌，杨柳岸，淡梳妆。晨风暖，心事了然，忆潇湘，嘴角微扬。谁听那年湖畔笛声正悠扬，一湖秋水一缕青丝为谁唱？再看江南如画烟雨尽芬芳，醉里桃花，三月春华。

　　月微光，夜呢喃，碧水长，相思短。有荷香，在水中央，两相望，眉间心上。谁怜那年湖畔烟雨惹红妆，一竹梅笛一曲小调为谁响？再看江南如画沉迷了月光，六月虫唱，丝竹共赏。淡了月光，人影成双。”

　　歌声悠扬，归羽驻步上前询问：“几位姑娘，所唱之曲何名？”

　　一位少女笑着答道：“此曲名为‘湖畔’，乃云逸道长所作。看小哥的打扮不像是江南之人，是否也是慕名而来，一闻云逸道长的仙曲？”

　　归羽朗声笑道：“姑娘聪慧过人，如姑娘所言，在下正是慕名而来。不知云逸道长如今身在何处？”

　　不等少女开口，另一位少女抢着答道：“小哥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今日是六月初八，云逸道长要在山下水云城中与众位曲之大家斗艺，你现在赶去应该还能来得及。”

　　归羽闻言，抱拳道：“多谢姑娘相告，在下告辞！”随即施展功法飘然而去，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山脚下。

　　云水城，金鳞阁。

　　江南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此刻已是大雨滂沱。街上无一人，只有雨声潺潺。金鳞阁内外聚满了人，只因云逸子在此与人斗曲。一曲毕，掌声叫好声不断。

　　一位白衣文士抱拳道：“云逸道长果然技高一筹，在下甘拜下风。”

　　“楚先生过谦了，您的琴艺与云逸不分伯仲，若非云逸今日状态极佳，怕是要输给先生了。”

　　这时，门前的人群突然让出一条路来，一位头戴斗笠之人立于门前。细观之，只见那人手握赤玉横笛，腰间系一个紫色酒葫芦，一身黑衣，衣角还不断有雨水滴落。由于那人低着头，众人看不清容貌，只觉得那人身上的气息甚是冰寒。

　　来者，正是匆匆赶来的归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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