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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怜香卷 第三十三回


  第三十三回

  雪夜求情感怀往事 戒律难断骨肉真情

  却说山伏也做好了挨江雪刀子的准备,他也清楚宗三和小夜都比不上江雪,宗三与小夜砍了人至少有理由,江雪要人命是根本没有理由的。却喜江雪听了这话,安静下来,道:“那你去罢,我不理他。”

  当下山伏听到此言,心生欢喜,嘱咐小夜看顾好自家哥哥,跑到厨房里热了茶泡了饭,打开门将饭碗给宗三,小声道:“你哥心情不好,莫招惹他,贫僧给你去拿你的被子,今晚你就在前厅睡,天气也这么冷啦,我把手炉也给你拿来,怪可怜见的,都冻得掉毛了。”

  宗三心里正难受,不合这句掉毛又碰着了他的逆鳞,冷笑道:“我掉毛无所谓,你还是小心别让我哥哥砍了你脑袋罢,脑袋掉了,搞不好什么时候才长得出来呢。”山伏道:“贫僧经得住,掉脑袋也是修行,可证生死皆空,有什么害怕的呢?只要把身体看得不是自己的,也就开悟了。”宗三冷笑道:“这你也能说出来,也亏你说得出口,你陪他去罢,也免得他一个人晚上寂寞,只怕你在,他还嫌吵闹呢。”山伏知道这不是好话,笑道:“佛祖慈悲,少造些口业罢,得亏你没进门,惹火了你哥,咱们俩的脑袋都保不住。”说罢拿出被子来,宗三收下了。

  却说今日上冻,宗三在外屋却睡得不踏实,尽管被子厚重,却觉得身上无暖气儿,原是他搂着自家哥哥睡惯了的,此时醒来身旁却孤单一个,还有凉冰冰的手炉,宗三好生难受,却不想再忍,见哥哥的房间还亮着灯,就从被窝里爬起来敲门,问道:“哥哥睡了么?”江雪正看着《上元录》,此时听见宗三的声音,闻见他衣裳上的味道,却是有些欢喜,但又想起佛家戒律,暗道:“我出家也有年数,可是除了念这经书积在肚里,竟然是一丝修为也无,此时又有了入魔的迹象。我苟活于世又有何用?终究成不了功果。”眼下却摆出一副正经气象,道:“天晚了,别处睡去罢。”宗三抽泣道:“哥哥在这里,我怎好意思去别处睡?”

  江雪听了,负气道:“不敢,我可不敢有这么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弟弟。”宗三听了,道:“哥,你说我视人命如草芥,那人们视咱如草芥的时候,你又能怎地说?哥,我知道你爱干净,我也不是故意把衣服弄腌臜的,哥哥一直不让我进门,我怎能拿水洗衣?偏偏又冷的厉害,我洗刷干净了就到外头睡去,不会妨碍哥哥,想当年,凡是我有的,哥哥想要,我就给哥哥,哥哥受伤,我也受伤,但井上霜先给你治疗,我一句怨言都没有,我和哥哥一个桌上吃饭,一条席子上睡觉,我在这里前后碎了七八次,可从来没有后悔为哥哥做的那们多事。”

  却说江雪左文字听他在外面如此哀求,又想起他昔日的种种好处,心里不觉已经灰了大半,泪珠如滚瓜一般落下来,宗三也不说话了,兀自跪在门板前抽泣,兄弟俩一时沉默无言,最后山伏提着一罐灯油走来,一见两人这样,又是气又是笑,道:“真真地是一对冤家,贫僧在你们这里住了不到两年,看的戏比过去两三百年加起来还多,可你们也总要有个结果才行,横竖这会子和尚也能结婚了,你们两个也没必要这般胡闹。”江雪冷冷地道:“你说对了,我明天就去找女人结婚,在神域的庙也该有个女主人把持了。”

  宗三就在门外喊道:“你只管找!你前脚找到,我后脚再给你犯一回杀戒!”说着又低下头抹泪。江雪道:“你这是何苦,我结我的婚,你自去外面犯戒,两不相干从此放手。”宗三听了,越发伤心地哭起来,山伏一见两人这样难劝,就道:“贫僧也倒运,不该掺和进你们的事体里头,搞得荆天棘地,神佛不做做罪鬼,这是干什么来,贫僧先去睡了,不管你们的成与败。”说罢给江雪放下灯油,又给手炉里加了炭火就走了。宗三身上冷,却也赌气不回被窝,兀自在门外擦眼,道:“既然你这们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外面冷的厉害,也不算什么,这样冷的天,以前不是没有,以后也不是没有。我和哥哥不在一块儿的时候,以前不是没有,以后也不是没有。”

  却说江雪听了,暗道:“这本来是我的不是,山伏说的话也不是不对,宗三和我本来不相干,我们这种东西,父母兄弟都是虚幻的,这一世是兄弟,前世何曾有过亲缘?他修他的,我修我的,他去什么地方是他自己的事,哪怕是入了魔,也不与我相干,我何必为了他衣服上的味道动气?”想到此处起身开了门,见宗三两眼肿的像个桃儿似的,就去摸他的手,摸到他手背只觉得冰凉一片,就将他抱起往被子里一裹,却又闻到了他衣服上的气息,不免心里一动,生了欢喜不说,脸色也微红起来,忙低了头道:“你先睡,别忘把大衣服脱了,我趁夜给你洗了冻干,明儿早上你还穿用呢。”宗三却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拉住他道:“哥哥你先别走,听我说几句。”

  江雪道:“有什么好说的,你修你的,我修我的,缘起聚头,缘灭飞鸟各投林。你入魔了我也不管,左右就是一世兄弟,还能世世兄弟么?我只管你吃饭穿衣,你此后也别坏我名节,扰我修行就是。”

  宗三听闻此话却是一愣,暗道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然成魔,刀性因此压制不住的事情,见他两眼不知不觉又泛了红光,屋内寒气迫人,忙抓了他的手道:“哥哥也来暖一下。”一头说,一头用法术把他的手按住,却也费了好大力气,原是他有过几次从哥哥刀下死里逃生的历练,知道哥哥眼睛一红必然抄刀,如果无人让他砍,他就把能见到的东西都砍坏。除了一直按着他的手之外,别无他法。他也知道这是哥哥现在刀性多于人性的结果,心说成魔也比这样好,魔族的魔性和人类的人性其实差距不很大,而刀性重了就再也不会看重任何人事,也没有任何立场可言,只是一门心思地斩掉对面。江雪被他按住手,也不再闹了,任他将自己拖进被子,宗三为了让他好受些儿,就握住手,手臂搂着他肩膀,江雪也渐渐明白过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了,索性闭着眼养了一会儿神,觉得心里半明半暗的,转过身子抱住弟弟,也不说话。

  宗三道:“我滚了,你怎么办?”原来宗三正在乐处,哪里肯滚?江雪闻言冷笑,道:“你不滚,我就把自己阉了。”宗三喜道:“好了,好了,你把你自己阉了就当不得和尚了,到时候我养你,横竖那时你也拦不住我和你做这档事了。”江雪气得几近晕眩,只好一任他去。宗三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又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打水擦洗了睡下。

  江雪心里有气,却也只能由着他。原是江雪自小出家守着戒律,虽说外出化缘时候别人给甚么他吃什么,也不忌酒,但从不破杀戒和淫戒。如今为护着两个弟弟上了战场,算破了一戒,如今被弟弟没完没了糟蹋,又算破了戒。眼看多年修行俱毁,他也将修成的心尽皆灰了,有意切了弟弟,但发作过了不忍下手,思前想后,闷闷地垂泪一夜。第二天起来,却已经是临近中午,原是他昨夜被闹得狠了,又气结于心,几时昏睡了竟也不知。见起晚了,就忙忙的洗漱了,佛像前告了罪。却坐下来垂头暗道:“我告罪却也无用途,破了戒,这修来的功德就没了,我也无脸修行了,想必这佛门再容不下我。”此时小夜走了进来,原是小夜不放心哥哥,结束出战就立马回来了,他也知道哥哥素行脾气,在外面卸下神衣盔甲,换上内番的衣服走了进来。江雪左文字见弟弟来了,站起来道:“小夜,你在外面吃了不曾?”小夜道:“还没有。”江雪听了,去看日历,却找不出个做好东西吃的日子,良久道:“今天冷,吃汤饺怎样?”小夜道:“那就这个吧。”江雪便走到做厨房的小间里,呆立片刻,方才取面,用力筛起来。小夜见他异样,就准备去叫山伏过来,正当他抬腿时候,却听江雪道:“小夜,你去挖棵白菜回来。”小夜抬头,见江雪笑盈盈地看他,心说不妙,就叫了山伏过来,自己才去地里挖白菜。要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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