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厉害
唐雪晴从童淼淼的电脑屏幕上看到了大妈妈的照片后, 大致能猜到童淼淼在意昨天的事，录下了一段说明自己和大妈妈关系好的话, 一气呵成, 发出去的动作干脆利落，唇角还带着笑。
可是，等信息框旁边旋转的小圈圈消失, 她忽的觉着这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浑身放松, 就这么把一口气叹了出来。
唐雪晴终于明白，她在不知不觉间透出了对大妈妈的别扭态度。
大妈妈对她很好, 但是因为同**领养丨孩子这种相对特殊的情况, 外头的人总会有些闲言碎语。她在懂点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领养的了。不过，当时的她思维简单, 没有放在心上，穿着妈妈们挑的公主裙，吃着糖果, 坐在松软的沙发上用大电视看动画片, 认为自己不比别人家的亲生孩子差到哪里去。至少，她的妈妈们十分宠爱她，极少凶人，她不用撒泼打滚就能拿到其他孩子眼巴巴看着的零食和玩具，不会因为弄脏了衣服被妈妈们扯嗓子骂说“糟蹋东西”。
唐雪晴就这么无忧无虑地长到了小学的时候。
某天, 小妈妈带她参加大妈妈的演讲会, 她听不懂, 就知道大妈妈演讲结束后就过来抱自己，骄傲地对着大家宣布，“这是我女儿。”
小时候的唐雪晴不怯场，乖乖对着镜头和人群扬起可爱的笑容，把大妈妈抱得紧紧的。
那天晚上，d大的同事们给大妈妈开庆功宴，一个个不管是老学究还是小年轻，见到她都会过来逗一逗，说着“真可爱”“真漂亮”的话，她一口一句问好讨了大家的喜欢，却也很快累了，窝在小妈妈怀里睡得迷糊，不小心听着了“大人的谈话”。
一个人说，“唐教授，你当初说不想要雪晴，现在都宠上天了。”
大妈妈没否认，轻声说，“我女儿这么好，当然要宠了。”
别人笑笑不说话，小妈妈是个直性子，开玩笑说，“一口一个女儿，你不谢谢我吗？不是我的话，你犹豫的功夫，雪晴就被别人抢走了。”
唐雪晴听得清清楚楚，把“大妈妈当初不想要我”几个字刻在了心里。
后来，老师叫她画画，她画的从来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照片。
后来，她写到家人的作文，第一个选择是大妈妈，小小年纪就会用优美的句子去夸人了。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了解了下领养的细节。她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平安幸福地在养父母家长大，有的受到了歧视，有的因为种种原因换了家庭。她不相信妈妈们会赶人，却在大妈妈因为自己而皱眉的时候发慌发抖，心里出现一个危险的想法。
大妈妈会不会后悔养了一个她？
为了消除恐惧，唐雪晴去撒娇去讨好，要让大妈妈的面上重新浮现笑容才能有片刻的安心。
唐雪晴倒不是时时刻刻把这种念头挂在心上，也没把大妈妈往特别坏的方向想。但是，在很多情况下，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讨好大妈妈，想做一个标准优秀的乖女儿。
唐雪晴点下了播放键，听着自己在录音状态下略微失真的声音说着一句句同样失真的话，熟悉的不安感卷土重来，也就无比期待童淼淼回复一句好的，把她刻意解释的话语全盘收下。
她等了好一会儿，没盼到。
唐雪晴洗好了澡，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到柜子里，去阳台晾了衣服，泡一杯奶茶用甜腻温热的滋味暖暖心，做了一堆事情回头看看，还是没见着童淼淼的回复。
“怎么回事啊。”唐雪晴自言自语，捧着手机走到路由器旁边看看是不是信号有问题。
事实是没有。
唐雪晴等不下去了，主动发了一条信息问，“淼淼~你怎么不理我了~”
童淼淼终于给了回复，“刚才在收拾东西。你有空吗？我去找你。”
唐雪晴震惊了。
童淼淼要主动来找她了！
唐雪晴弯了唇角，正要回个“有”字，却不及童淼淼的撤回速度快。
……撤回是什么操作？
因为兴奋劲烧起来的血又这么凉了下去，唐雪晴嘴角一抽，把“有”字删掉，准备骂童淼淼：石头好不容易开窍了，怎么往歪方向去了？撩了就跑，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义愤填膺要骂人了，觉得自己打字不够带感，整理下思绪就要发语音开骂。
童淼淼下一条信息就在这时突然撞进了她的眼里。
“刚才在收拾东西~你有空吗？我去找你~”
一模一样的句子，就是把句号改成了波浪号。
她交代的。
唐雪晴被童淼淼耿直又风骚的操作整懵了，手一松，把录了“臭淼淼”开头的撒泼信息发了出去。她见到对话框出现了新的一条，怕童淼淼去听，眼疾手快用了撤回。
童淼淼一头雾水，“你说了什么？”
唐雪晴深感满意。
嗯，她的手速也是过关的。
“没什么。”唐雪晴重新发了一段嗲嗲甜甜的语音，“我有空。你什么时候过来？在哪里见？”
童淼淼说，“现在吧，半小时左右能到~”
唐雪晴看了一看童淼淼同学应了她的要求换上小波浪，扑哧笑了。
真是个听话的女朋友。
要是在床上也这么听话就好了。
说来都是泪，唐雪晴不忍回顾，说句“好哒，到了打电话”就转身去找衣服。她答应了妈妈们七点钟回家吃饭，满打满算能跟童淼淼见上两个多小时。这么紧巴巴的时间，她即使有穿得性感点、好好去勾引童淼淼的心，也不希望浪费时间在第二次换衣上头，挑了一条中规中矩的衬衫裙，少扣几颗扣子，到了回家的时间再扣回来。
唐雪晴整了整领口，瞧着半遮半露的锁骨和袒露的脖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童淼淼是个五分钟能收拾好出门的人，她一打扮起来就没完没了，化了化妆，就接到了童淼淼从楼下打来的电话了。
“我到了。”童淼淼的声音平静，不急不躁，“你在宿舍吗？”
“在，就下去啦。”唐雪晴起身拿包，打算一边跟童淼淼打电话一边下楼
“哦。”
童淼淼不知她的心思，说了该说的话就结束通话。
唐雪晴懵逼，瞧了一下屏幕上在12秒戛然而止的通话时间，咬咬牙回拨过去，“童淼淼！”
“嗯？”童淼淼镇定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许挂我电话。”唐雪晴气鼓鼓说着，把高跟鞋蹬出一阵在走廊里回荡的响声，“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可……”童淼淼发出了一个不甘心的单音节，而后意识到了什么，清清嗓子改了口，“对不起，我下次不这样了。
唐雪晴满意一笑，“这就对了嘛。”
“你要说什么？”童淼淼诚恳问，“你说，我听着。”
“我走到楼梯口啦。”唐雪晴报了自己的位置，“还有2分钟左右就能看到你了。你站在哪里，我跟你挥挥手啊~”
童淼淼无言片刻，答了句，“花坛旁边。”
“看到你了！”唐雪晴瞧见了童淼淼的车，“哇，你开车来啦。太好了，我今晚回家吃饭，跟妈妈们说七点钟到，要是坐地铁要走两段路，合起来至少要四十分钟，你送我过去的话，我不用走去地铁站，也不用从地铁站走回家，半个小时就行了……我们多了好多相处时间啊~”
她一句接一句的，童淼淼静静听完，说了句大实话，“六点左右是拥堵高峰期。”
“……”唐雪晴轻哼，“就算堵车，我们也一起在车上呢。”
“嗯。”童淼淼顺着她的话说，“能聊聊天。”
唐雪晴脚步一顿，看着四周没人就捂着话筒小声说，“可以亲亲啊~你不用动，我来~”
童淼淼没吱声，却“不小心”碰到了喇叭，让一声鸣笛在楼下和话筒里同时响起。
“别害羞嘛~”唐雪晴一逗起来就上了瘾，“我会注意不要碰到方向盘和喇叭的……”
童淼淼小声说，“雪晴，你别说了，走路聊天不安全。”
唐雪晴也想快点见到脸颊发烫的红色小石头，软软说好，加快步子往楼下走。她一出宿舍楼就瞧准了童淼淼车子的方向，准备三步作两步奔过去，才迈了几步见着车子动了一动掉头往自己的方向来了，缓下急切，乖乖站在原地等着。
童淼淼今天的表现真是好，不仅把车子开了过来，还下了车给她开门。
“淼淼~”唐雪晴不忙上车，抱过去蹭蹭，“好想你哦~”
大庭广众之下，童淼淼还是放不开，左看看右瞧瞧，抚上她的手微微打颤，跟说出来的话一样轻轻的弱弱的，“上车再说，这里人多。”
“怕什么。”唐雪晴昂起脸，示意童淼淼看一个方向，“上一次，我看到某对情侣在树下亲热，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
童淼淼瞪圆了眼睛，“什么时候？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吗？”
“不知道。”唐雪晴笑眯眯说，“我不会像他们这么过分，就要一个亲亲。”
童淼淼看了看她比出来的手指头，纠结抿唇，“上车再说。”
“现在嘛~”唐雪晴噘嘴，“就一下~亲亲~”
她的声音甜美软嗲，辨识度极高，撒娇的时候更是有穿透力，直接把路过的几个同学的目光给引过来了。童淼淼是个害羞的人，被这么瞧马上不自在了，想的全是怎么快点上车，握住她的指头啾了一下，“这样行了吧？”
唐雪晴本来想要的是狂甩对方舌头的那种热吻的，可是，童淼淼亲指头的一下有种克制的禁欲感，若即若离挺撩人的，她被柔软的、若即若离的触感给吸引了，也就不计较了，乖乖上车，“下次换一个地方亲哦。”
童淼淼一害羞会脸红得像要热晕了，实际上却不晕，有着见招拆招的急智，“你有十根指头，还有手背手心。”
唐雪晴挑挑眉，不紧不慢握住了童淼淼要拉安全带的手，“你说这样吗？”说罢，她从指头吻起，一路往下，在掌心用灵巧的舌尖舔了一舔，吮出了响遍车子的暧昧声音。
童淼淼的脸更红了，急急抽回手，“你干嘛……”
唐雪晴收了收老司机的样子，眨一眨眼，扬起个天真烂漫的笑，用可爱的调子装无辜，“教你亲手手。”
“不用了。”童淼淼哪里玩得过她，“我还是亲嘴吧。”
唐雪晴伸手捏一捏发烫泛红的红石头，“ 乖哦~”
童淼淼强作镇定，努力把话题扯回来，“我们去哪里？”
“嗯……”唐雪晴想了想自己还得在家吃顿饭，把附近的餐厅pass掉，挑了一家小咖啡馆，“去东门喝茶吃点心~”
“好。”
东门算是学校的大门，因此不会容许小摊小贩卖东西，正合鄙视垃圾食品的童淼淼的意思。那里有公交站和地铁站，地段好，开着的咖啡馆光是租金都花了不少，环境自是不错。唐雪晴的宿舍在西边，不常去，就记得上回和室友因为小组作业找个包间待一下午的感觉不错，私密，隐蔽，饮料好喝点心好吃，爱心型的抱枕、勺子、情侣马克杯能戳爆少女心。
“怎么样~”唐雪晴带着童淼淼进去，坐到沙发上张开手臂做展示状，“这里好看吧~”
童淼淼点点头，“你喜欢的类型。”
“嗯？”唐雪晴笑了，慢悠悠撒了个网，“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童淼淼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傻愣愣往里跳，“知道，你喜欢粉色的可爱的东西，特别是摸起来软绵绵的……”
“对啊~”唐雪晴挑好了时机，收起网，“所以我喜欢你啊~淼淼~”
童淼淼一愣，脸颊的红暂时没法消下去了。
服务员来点单，童淼淼没来过，一切交给唐雪晴来定，唐雪晴看了圈儿，喜欢有可爱杯子、水果、蛋糕的少女心套餐，点了个双人份，放下菜单后也不让手闲着，一转身挽住了童淼淼，“淼淼，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上次你喜欢的戒指。”童淼淼说，“我带来了。”
“哎？”唐雪晴惊讶，“你拿到了戒指吗？”
“对，你挑的那款。我周五就拿到了，怕不方便就没带去度假村。”
她想要情侣戒指，童淼淼是珠宝设计师，对于日常生活佩戴的首饰觉得以方便为主最实在，在公司经典款和ms子品牌新品里头挑了几样，发图片给她选选。唐雪晴选好了，乖巧问“什么时候试戴”，童淼淼说，“不用试，我知道你的手寸，直接从公司拿。”
这事发生在几天前，但唐雪晴对当时的无奈记得清清楚楚。
试戴的意义何止是手寸啊？她想跟童淼淼一起戴，看看效果啊！
想是这么想，唐雪晴没说，为了不给自己添堵默默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她们再见面是去泡温泉的时候，戴戒指不方便，唐雪晴没问，童淼淼也没提。
然后，她们从温泉度假村回来，童淼淼急吼吼找她见面了。
“哇~”唐雪晴想着童淼淼是重视戒指的，给足了面子，捧着脸用星星眼看人，“好期待哦~”
童淼淼张张嘴，想说点什么。
唐雪晴一看童淼淼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耿直作死”程序正在启动，果断打住了，“戒指呢~快拿出来。”
“好。”童淼淼闭上了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相对较大的盒子。
唐雪晴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长方形戒指盒，指了指上头的玫瑰金色雕花，“包装这么精美？”
比起从前，童淼淼还是有进步的，笑了一笑，“我挑的。”
这明显得不行的讨赏语气哦……
唐雪晴被逗笑了，给了个亲亲做奖赏，“谢谢淼淼~”
“不客气。”童淼淼得意的语气就这么被她亲没了，闷闷说着，把戒指盒打开了。
明明样式是意料之中，唐雪晴还是惊叹了声，轻轻抚着戒指，“好漂亮。”
童淼淼一开窍就成了优等生，“你的眼光好。”
唐雪晴笑了，伸手去拿童淼淼的那一枚，“我给你戴上。”
童淼淼乖巧伸手。
她们玩着交换戒指的游戏，刚到童淼淼给唐雪晴戴，咖啡馆的服务员要上东西，叩了叩门就推门而入，见着她们一副要结婚的架势懵住了，表情僵硬，唯有端着托盘的手颤了颤，震出了勺子和碟子一阵脆响。
童淼淼不知如何反应，唐雪晴主动把手指伸到了戒圈里，莞尔一笑，玩笑说，“礼成~”
服务员回过神，一句祝福脱口而出。
“恭喜二位。”
唐雪晴微笑，捏了童淼淼一把。
童淼淼反应过来，点点头，红着脸拗出了严肃正经的语气。
“谢谢你的祝福。”
——
童淼淼和唐雪晴呆了两个小时，就不得不结账回家了。
“呜~”唐雪晴靠在副驾座上，委屈嘀咕，“时间怎么这么快~我们好像没做什么就要分开了。”
童淼淼小声嘀咕了句，“做了啊，花了一个多小时互相喂水果和蛋糕吃……”
“你说什么？”唐雪晴的目光刷的扫过来。
童淼淼抖了一抖，撒谎说，“我说，我也觉得。”
“哼。”唐雪晴火气暂消，看了一眼有点拥堵的道路，“其实晚点回去也没什么……”
“不行，你的妈妈们肯定做好饭等你回家。”童淼淼说，“你陪她们吃顿饭，我们晚上再**好吗？”
唐雪晴眼睛一亮，“淼淼，你主动跟我视频哎~”
童淼淼也为唐雪晴的笑脸而感到高兴，“你高兴吗？”
“嗯！如果裸丨聊就更高兴了！”
“……”童淼淼轻咳了声，把广播的声音调的更大一些，盖过她发哑的声音和唐雪晴窃喜的笑声，心里纳闷：最近，唐小猫越来越喜欢逗她玩了，看到她脸红比谁都高兴，这跟当初乖巧懂事的样子差得太多了吧。
不过……
童淼淼趁着红灯转眼看去，发现唐小猫在愉快地哼着歌，指头轻打出节奏，身体晃来晃去似乎真的很开心。她看笑了，觉得面红耳赤的窘态不算什么，她嘴笨，能用这种方法讨女朋友欢心也不错。
她们遇上了堵车，在6点54分到达唐雪晴家门口。
“回家吧。”童淼淼帮忙开门。
唐雪晴下了车，走的方向是她的怀里，“呜~舍不得~”
童淼淼回抱，绞尽脑汁想着好听的话。
这时，房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你大妈妈来了。”童淼淼一下子见着了，拍拍唐雪晴的肩膀，“别抱了。”
唐雪晴愕然，回首看去，“妈。”
童淼淼乖巧问候，“阿姨好。”
“雪晴，淼淼。”大妈妈自从见到她们俩抱在一块，表情就不自然了，“这么晚回来，约会忘了时间了？”
童淼淼解释，“我们6点钟就从a大回来了，在城北大道堵住，所以晚了点。”
“嗯。”大妈妈说，“辛苦你了，早点回去吃饭吧。”
唐雪晴不乐意了，“妈，淼淼都来了，就让她留下来吃饭嘛。”
“雪晴，今天是周末，淼淼也要陪家人啊。”大妈妈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在交往，但不能总是缠着人，得给彼此一点空间。”
童淼淼是个不善于察言观色的人。
但是，她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大妈妈的敌意，也体会到了言外之意。
她不该缠着唐雪晴，她应该让唐雪晴陪家人。
童淼淼原本就打算这么做，却不喜欢大妈妈话里有话的表达，一时没掩饰好，皱了皱眉。
唐雪晴瞧在了眼里。
“妈，我答应你七点回家。”唐雪晴忽的看了看手表，“现在才6点58分。”
“6点59了。”大妈妈也带着手表，“就这一分钟，你想去哪里玩啊？”
唐雪晴耸耸肩，“去不了哪里，但是……”
调子拖长，一下子吊住了童淼淼和大妈妈的胃口。
童淼淼不明所以，被拉拉衣袖就走近了些，“怎么了？”
唐雪晴冷不丁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童淼淼愣了，大妈妈的笑容僵住。
“好啦，淼淼拜拜。”唐雪晴走到了院子里，看一看手表，笑着她们说，“还没到7点，我回家很准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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