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突破常理
太公曰：「天生四时，地生万物。天下有民，仁圣牧之。故春道生，万物荣；夏道长，万物成；秋道敛，万物盈；冬道藏，万物静。盈则藏，藏则复起；莫知所终，莫知所始。圣人配之，以为天地经纪。故天下治，仁圣藏；天下乱，仁圣昌。至道其然也。仁圣之在天地间也，其宝固大矣。因其常而视之，则民安。夫民动而为机，机动而得失争矣。故发之以其阴，会之以其阳；为之先倡，天下和之。极反其常，莫进而争，莫退而谋。守国如此，与天地同光。」
－－－－－－－－－－－－－－－－－《六韬之文韬?守国》
林冠原突然停下向前的脚步，瞬间由动转静，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在他的身上武学的常理都不再存在，动静的转换几乎不需要时间，停下向前的动作以后气势却能加速攀升。这一出人意料的变化也造成了出人意料的结果，林冠原将同时面对师妃暄和徐子陵两人的攻击。
色空剑再次和林冠原的长剑相交，剑尖传来与上次完全不同的气劲，充满了正宗佛门的禅意。林冠原的脸上更是宝相庄严，完全不见刚才道家武功的半点痕迹。
同时林冠原的右手握拳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徐子陵的眼前，直接迎上对手积聚到顶峰的宝瓶气劲。
林冠原依旧留在原地，而徐子陵和师妃暄同时向后飘开，显然三人都受了程度不同的内伤。仅仅是一息的功夫，林冠原已经平静下来开口说道：“师妃暄，斋主能派你出来行走江湖，又给你任务前来找我，可见她对你寄予了极高的期望。以你目前的修为，确实是我静斋百年不出的好苗子。想找回全本的慈航剑典就跟我来吧。”说完毫不在意的转身向身后的密林里走去消失不见。
徐子陵看向师妃暄，流露出询问的神情。没等师妃暄说话，寇仲走上前来开口说道：“子陵伤的怎样？”
“我没事，林冠原似乎没有恶意。不知仙子怎么看？”
“我想跟他去看看，说不定不动手就能找回慈航剑典。我也觉得林冠原对我没什么恶意，而且……”
“仙子的意思是林冠原对我少帅军也没什么恶意，是么？确实这段时间以来他没有主动出手对付过我们，子陵也这么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我还是不建议你去冒险。”寇仲说道。
师妃暄终于从刚才一击的伤势中恢复过来，长长的出了口气微笑着说道：“少帅这话是真心的么？我和林冠原的纠纷可是对你的行军大计大有益处，很有可能你能暂时抛开这个超级探子的烦恼。”
寇仲听罢，严肃地答道：“还是那句话，仙子小看我寇仲了。如果刚才林冠原还没拿出看家本领，我和子陵就认栽了。那意味着石之轩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那就是他的全部家底，知己知彼我还有何惧？”
“少帅说的对，妃暄其实不必冒这个风险。”徐子陵稍慢一步从伤势中恢复，开口说道：“打下东海郡后，我会暂时离开少帅军帮找回慈航剑典。我们两人的把握应该大一些。”
师妃暄的美目转向寇仲，后者明白她的意思，毫不犹豫地接道：“一世人两兄弟，陵少说的就是我说的。再者他本是慈航静斋的山门护法，这也是应尽的职责。”
师妃暄依旧是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不仅仅是静斋的事情，也是我自己修行的一部分，假他人之手必会给带来一定影响。再说大家的感觉一致，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还是东海郡再见吧，我去了。”说完向徐子陵点了点头也消失在密林之中。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谁知道这短短的一柱香时间，事情竟然发展到了现在的局面。师妃暄和林冠原说走就走了，而寇仲必须马上对今后几天的行动做出重新安排。
寇仲下意识的说道：“仙子真的不会有事吧。”
“不会，我们走吧。”徐子陵十分肯定地接道，然后带头向大军方向走去。寇仲也笑了笑抬脚跟上。刚才三人交手的一招，寇仲并没有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隐隐觉得林冠原似乎对两人颇有好感，甚至有手下留情的味道。再说对于师妃暄的事情子陵能够如此确定，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两人回到大军帐前，天应该已经是大亮的时分。但今天是个阴天，灰蒙蒙的感觉让人总有黄昏的错觉。黑白颠倒后现在大军准备的应该晚饭，香气正从四处升起。和一般的行军打仗不一样，这样孤军深入是不可能带着火头军的。所有的战士都必须自己解决肚子问题。当然所有人不是原来就经常执行这样的任务，就是专门被训练成执行这样的任务，可谓是人和。在春天的树林里进军又占了天时、地利的条件。现在的伙食竟比一般行军打仗还要强一些。当然没有锅不能煮饭，野菜也只能生吃，时间长了也是不小的问题。
没有理会周围将领对于师妃暄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的疑惑。晚饭过后寇仲十分干脆的宣布尽快休息，明天的行军任务要增加一半。这样的强度对于这些精锐中的精锐也是个不小的考验，众将领连忙回队做相应的准备去了。
徐子陵和寇仲回到帐中，前者首先开口道：“少帅对于下一步的行动有什么想法？”
“我相信子陵和仙子的感觉，未来的几天应该能够脱离林冠原的威胁。但是我们必须假设现在的位置已经被对手知道，这样首先要解决的是怎样重新消失在对手的眼皮底下。”寇仲显然从吃饭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加快行军以对手无法估计的速度穿过森林到达海边，不等西门直接向南偷袭东海郡。我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李子通胆子本来就小，乍然知道我们已经潜入他的腹地直接威胁到他的后方，必定会派大军前来，这时候就是高占道和卜天志攻城的大好时机。另一个办法就是现在向东沿直线扑向东海郡，这样我们出树林后离东海郡的距离更近，对李子通心理上的打击更大。但是我们回旋的空间会小很多，而且不能把对手的大军调离到离东海郡更远的地方。”
“这样最好的选择还是进军到海边，我还有一个直觉就是李子通现在并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徐子陵想了想说到。
“子陵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寇仲摇了摇头说：“按照常理林冠原不可能不把这么重要的信息传回东海郡。”
“林冠原只会报告发现了一支千人部队，我们那天晚上狙击五千追兵的战果肯定会让对手怀疑我们还有其他的队伍。”徐子陵说道：“而现在东海军失去了一直依赖的超级探子，必会越发的疑神疑鬼。”
“子陵说的对，我可能确实低估了我们那一战给对手留下的心理压力。”寇仲说：“这样才更符合李子通的性格。我现在要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利用这个形势。所有事情的关键还要回到我们出发前就拟下的计划上—必须强逼或者计诱李子通的大军离开东海郡。没有了城墙的保护就算以一对二，我们也应该处于绝对的优势状态。”
“按照他一向胆小怕事的性格，失去了林冠原提供的准确情报，恐怕不敢出东海郡一步。”
“子陵说得对。而我们五万大军仍在推进的路上，示敌以弱诱其出击也不太可能。只能推而求其次，让东海郡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或许李子通会仗着人数的优势出城一拼。子陵提醒的对，我们必须给对方造成大量军队向海边聚积打算前后夹击东海郡的错觉。”
“仲少分析的对，目前东海郡这么个小城里聚积十万军队也是拥挤不堪，相信所有的将领都有出城的倾向。”
一个基本的计划已经在寇仲的脑海中形成，但是还有几个关键的地方需要明确，而这些都关系到这一战的成败。结束了和徐子陵的谈话后寇仲认真的把敌我双方的情况又思考了一遍才进入梦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直是他恪守的行军打仗不二法门。而徐子陵与林冠原一战所受的伤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元气还是消耗不少，早早的就开始调息养气争取随时都保持在最佳的状态中。
中午时分寇仲和徐子陵先后醒来，紧跟着中军大帐被掀起。根本就不用浪费精力去探寻是谁，徐寇二人都知道能够得到卫兵许可直接进入这里的只有西门君仪一人。但还是徐子陵首先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上前两步在西门进来的同时将他扶住。一股精纯无比的长生气同时注入后者的体内，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西门的气息十分的虚弱，开始徐子陵还以为他受了严重的内伤，现在才知道只是内力消耗过大而已。
寇仲看到徐子陵的表情知道没什么大碍，打出手势让西门君仪不要说话先坐下来。徐子陵同时将长生气源源不断的输进他体内助其尽快将体内的气息平静下来，并引导原有的内息在大小周天之间循环运转，否则任其散乱下去恐怕要三五天的时间才能完全复原。
九周天之后西门君仪主动停止了内息的运转。徐子陵知道他的情况已经大为好转，依靠自己的力量正常吐纳练息也能很快恢复过来，立刻收回了长生气让西门开始说话。
“其他人都没事，雪岐树也找了，但是只有五棵。他们大概六个时辰以后就会从那边跟上来。”西门君仪朝玉女峰的方向指了一下，看到寇仲明显放松的表情后继续说道：“我们到达玉女峰顶的时候发现原来偷袭我们的五千敌军出现在山脚下，他们显然也想穿过山脉来追击我们。当时我们还只找到了五棵雪岐树，但是敌军离我们仅有半天的行军路程，为了避开对手我们只能放弃任务并加速行军。而我则走在最前面来向少帅报告军情。”
“五棵已经足够了，”寇仲问道：“对手发现你们没有？”。
“应该没有。东海军显然比我们熟悉地形，他们上山和下山的路走的跟我们并不是一条，而且他们一直没有加速行军的迹象。”
“他们还有多久能够到达这里？”
“我们发现对手时，他们正在放弃战马改为步行。按照后来他们的行军速度应该离这里还有一天的路程。那个距离之后有一个非常适合大军补给食物和水源的湖，比我们遭遇狼群那天的湖大了好几倍。不出意料的话，东海军傍晚时分会路过那里，必会选择就地扎营。”
徐子陵说道：“从放弃战马和选择的路线看，这五千人意图十分明确。显然是按照林冠原的指引在追击我们，而且知道这里只有一千人，吃定了我们。这可对我们的计划有些不利。”
“那个湖离我们这里行军距离在四个时辰之内？”寇仲继续问道。
“差不多，在那里应该还发现不了大军的踪迹，但是从那里继续行军不久就会穿过我们大军的路线，那时候对手可以轻易知道我们刚从这条路上经过，我自己就是这样发现你们的方向追上来的。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寇仲抬头看了看帐外愈加阴沉的天气，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快速的在脑海里成型，被林冠原压抑了数天的阴霾心情一扫而空，和徐子陵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低声说道：“东海军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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