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旗旗幡幡

　　阿霞在得知李聪安全回来之后，接连两天吃饱喝足再饱饱睡了两个晚上，终于养足精神，她感到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好无聊啊！

　　阿霞明白了：原来有个班上也是人的需求之一！除了淘宝、广场舞和没有追完的小说，她还想念以前的同事们和凶神恶煞的领导。

　　阿霞独自在窗前坐着坐着，想要到小院外去溜达溜达，突然喊了一句：“来人！”

　　几个宫女太监蜂拥而入，神色十分紧张地看看她再看看周围，然后训练有素地把床底下门背后检查一遍，再把衣柜里被窝底下翻了一通。阿霞等他们抄完家，问道：“你们紧张什么？”一屋子的人哑口无言，心说您刚才不是大喊‘来人’吗？

　　阿霞以前看见电视电影里的古人们常常把“来人”挂在嘴边，以为这是个在古代出现频率极高的常用词汇，她哪里知道在真正的古代，大喊“来人”就等同于告诉人们出大事了，要么就是主子暴怒之下要把某个奴才办了，要么就是出了紧急情况，跟喊“救命”有些相似。

　　阿霞眨巴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紧张地抄完家的众人，等着他们给出一个合乎逻辑的答案，小杜子脑子反应快些，答道：“回姑娘的话，我们以为有人闯进来，吓着姑娘了。”

　　阿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原来‘来人’这个词是不能乱用的。那么，我想让你们进来该怎么说才对？”

　　小杜子答道：“回姑娘的话，您只要说‘进来伺候’就行。”

　　阿霞认为这词儿有点暧昧，半开玩笑似的问道：“要是外头都是美男子，我要喊他们进来也说‘进来伺候’？！。”

　　“回姑娘的话，这，”

　　太监小杜子实在是招架不住阿霞的跳跃性思维，只好往身边的几个人看去，阿霞看着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他看他的眼神在自己面前嗖嗖嗖地飞过来飞过去，心想，‘本姑娘的问题有那么难吗？’

　　阿霞见他们答不上来，就想着翻书找找，总会找到些实用的古文词汇，免得跟刚才的‘来人’和在大草原上的‘我也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一样闹笑话。

　　阿霞说道：“好了，答不了就不用答了，以后我直接叫你们的名字。你们给我找些书来。”

　　太监宫女们如获大赦，齐声答道：“嗻。”

　　‘嗻’得比电视里演的真实多了、恭顺多了、响亮多了！

　　阿霞听见他们‘嗻，’又忍不住莞尔，一直以来，太监宫女们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姑娘一听见他们‘嗻’就觉得好笑呢？

　　可咱们的阿霞就是觉得这个字好笑，为啥呢？因为‘嗻’和‘遮’是同音字和形近字，阿霞一听见这个‘嗻’就想起那个‘遮’，就会忍不住腹诽：“遮遮遮，你们遮的住吗？当年那八个哥们过来非法‘旅游’的时候，你们为毛不扯几片儿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正蓝旗把他们遮一遮呢？”

　　阿霞认为能不能谋求发展，能不能抵挡得住那些不受欢迎的‘旅游团’，与‘嗻’得多和‘嗻’得少没关系，也与大清朝的形态各异飘飘扬扬鲜艳夺目的旗旗幡幡没有任何关系，即使大清朝的臣民把他们的黄旗、白旗整个挂在脖子上、系在裤腰上、甚至裹满全身提前把他们自己提前木乃伊化了也没有用。

　　套用一个老人家的话：发展才是硬道理。

　　加上阿霞自己的话：与其研究怎样才能‘嗻’得完美无缺恭顺无比，与其把“遮”的功夫努力运用得炉火纯青看似无‘遮’，还不如花点时间干点正经事，即使暂时无正经事可干，睡个懒觉发个呆啥的也比研究‘嗻’和‘遮’靠谱些。

　　阿霞很疑惑，当大清朝的臣民看见那些能作为风向标的旗旗幡幡，会不会从心底升起‘那就是我大清江山’的想法，对‘风向标’肃然起敬，不是装模作样，而是发自内心的爱与尊敬，就像对他们的母亲一样。

　　阿霞还在‘嗻’与‘遮’的神游中，太监们已经抱来了一大堆书，阿霞把他们打发回了隔壁的房间，挑了半天，捡出一本《史记》翻了起来。

　　阿霞翻了几页，就觉得司马迁他老人家的水平太高深了，写的字特别难认，即使能认个大概也很难拼凑出完整的意思来，有的古汉字一字千言，要好几个白话文词汇才能翻译过来。

　　阿霞开门又想喊人，她既不敢再喊‘来人’，也不习惯喊‘进来伺候。’就走到太监住的那间屋子前，礼貌地扣扣门，直接点名道姓：“小杜子，麻烦你去给我找本《西游记》来。”

　　小杜子一溜烟地从屋子里出来，恭恭敬敬地嗻了一声撒腿就跑。

　　阿霞看着他飞出去的房门，心说我也不急着要啊，你跑这么快干嘛呢？

　　小杜子等人是梁久功亲自挑选的，梁久功已经把姑娘的来龙去脉和重要性给仔细说与他们，除了命他们好好伺候着和关注姑娘的一举一动之外，还加了一条铁的纪律：不能惹姑娘生气！

　　小杜子见姑娘亲自来敲门，又想起刚才他们误解了姑娘的意思查抄了姑娘的房间，再加上找来的书又不合姑娘的口味，他怕自己再不麻溜点办好姑娘交代的差事，姑娘会新火旧火一起发，一把火把他们几个的小命给烧没了。梁大总管在太监宫女界里是说一不二的主。

　　小杜子一边跑路程一边跑思维，在拐角处一个不留神撞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被他直接撞飞出去三米多，小杜子还砸倒在那人身上，惊慌之中他听见了梁久功骂了一句‘狗奴才！敢冲撞主子。’

　　小杜子一个激灵从地上翻起来，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到底冲撞了哪位主子，他突然想起梁大总管亲自陪同的主子只有一位，顿时浑身筛糠似的抖。

　　康熙稳稳当当地坐在轿撵上，问道：“你跑什么？”

　　小杜子一听是皇上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还有些高，稍微放心些，至少没有撞在主子爷身上，有不被打死的可能性。小杜子的小算盘瞬间噼里啪啦地响着，缓缓答道：“奴才回主子话，刚才姑娘踹了奴才们的门，说是要看《西游记》，奴才奉命伺候姑娘，不敢惹姑娘生气，就一路跑着来找书了。没想到冲撞了主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杜子磕头认罪，态度极其诚恳。当他快要把自己磕晕的时候，康熙嗯了一声，说道：“你起来吧。”

　　小杜子冲着康熙来了个五体投地，一声响亮的‘谢主子恩典’，差点震得对面屋顶瓦片上的灰尘迎声飘扬，却震得康熙微微皱起了眉头，心说朕又没聋。

　　康熙吩咐道：“你去办你得差吧。梁久功，朕要先去看看那丫头。”

　　大阿哥一听，知道今天可能见不到额娘了，心里把撞人的太监骂了个狗血淋头，默默地跟在康熙的御撵旁去了阿霞住的小院。

　　阿霞正无聊地翻着《史记》，努力拼凑着每一句话的大概意思，康熙就‘飘’进来了。

　　阿霞看见门口有黄色的影子晃动，就知道是康熙来了，不是娱乐版本的，而且现实版本的。阿霞抬头冲来人笑了笑，冲着对面的空位子努了努嘴：“您来了，坐吧。”

　　紧接着大阿哥也出现在了门口，“哟，大阿哥也来了？！快请坐快请坐。”阿霞说着把手里的书倒扣在桌上，起身为大阿哥让座，再出去吩咐人倒茶。

　　一屋子的奴才都觉得奇怪，为什么阿霞只对皇上淡淡地说了句‘坐吧’，而对大阿哥却如此‘尊重’，又是让座又是看茶的？

　　阿霞再扣扣隔壁宫女太监们的门，宫女太监们出来才知道皇上来了！赶紧一溜烟地过来磕头请安。

　　康熙问道：“你们为什么都躲在屋子里偷懒啊？”

　　小太监答道：“奴才回万岁爷话，姑娘不许奴才等在屋里伺候，奴才等不敢惹姑娘生气。”小太监说着还看了梁久功一眼，意思是：皇上啊，是梁大总管吩咐奴才们不要惹阿霞姑娘生气的。

　　康熙笑着看看梁久功，嗯了一声叫起众人。

　　阿霞见太监们不等她吩咐倒茶，就急吼吼地请安去了，心里又开始纠结起了跪与不跪的问题，但是她不打算跟康熙闹腾这件事，代沟太深跨越太难，随便他们怎么着吧。

　　阿霞端着茶过来，见大阿哥还笔直地站在皇上身后，她为大阿哥让出的座位还空在那里。

　　阿霞端着茶托在门口看着空空的座位，思绪又飘向了主子奴才和君臣父子区别不清的方向。愣了几秒才过来把茶托放在康熙的面前，然后亲自端了一杯递给大阿哥，大阿哥笑着接过茶盅，马上又稳稳地放到了康熙面前，然后又退到皇上的身后。

　　阿霞还是没有评判人家父子交往的特殊方式，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了另一方，自顾自地端起了第三杯茶喝了起来，根本不问他们的来意。

　　康熙不去端面前的茶盅，只看着阿霞喝茶，一屋子的奴才静悄悄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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