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痛苦回忆

　　四阿哥两年前与隆科多搭上线，两人至今收效颇丰，既让明珠与索额图势如水火，也让胤礽卷进了好男风的风波。

　　起初四阿哥没有想得太远，只是听舅舅说要与他一起给他皇额娘----隆科多的亲姐姐报仇，就同意了舅舅离间皇阿玛和皇太子的计划。隆科多利用了四阿哥的报仇心切，四阿哥利用隆科多手里的人脉和经济实力，两人一拍即合勾搭在了一起，共谋他们的报仇大业。

　　四阿对皇阿玛的恨意不比隆科多少，既恨皇阿玛让自己离开亲生母亲，也恨皇阿玛逼死将自己养大的皇额娘。

　　三年前，佟贵妃娘娘在一次例行的诊脉中查出了喜脉，当时佟贵妃就吓得不轻，因为皇上早就告诫过她，她不能有子嗣。皇上还赏下了一碗绝育药，命她不准告诉任何人，并承诺让她抱养一个儿子，于是就有了四阿哥一生下来就离开生母德妃，成了佟贵妃的养子。

　　佟贵妃得知自己怀孕之后，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太医退下之后，她赶紧派遣身边的心腹给隆科多传信。

　　佟贵妃与隆科多从小姐弟情深，就连皇上不准她有子嗣和皇上赐下绝育药的事情，她也只偷偷地告诉过这个弟弟。

　　隆科多来了之后，还没来得及体会自己快要当舅舅的欣喜，就与姐姐一起担心起这个未出世的外甥来，隆科多说道：“姐姐，咱们应该想法瞒着皇上，等月份大些，皇上也许不忍杀他，会留他一命。”

　　“姐姐天天在宫里住着，身边宫女太监十几个人，皇上也常常会到姐姐这里来，你叫我怎么瞒得了。”佟贵妃说着忍不住为自己和未出生的孩子哭泣。

　　她不傻，自然明白皇上不允许把持着半个朝廷的佟家再增加一个皇子，对他心爱的嫡子胤礽构成威胁。佟贵妃想着若是自己苦些，能保佟氏一族平安无事，倒是值得，可这孩子偏偏要来，连绝育汤也挡不住。

　　上天既然给了她这个恩典，绕过那一碗实实在在的绝育药赐给她一个孩子，作为一个母亲，佟贵妃不忍将自己腹中的孩子放弃。

　　可是要瞒着皇上，肯定是瞒不住的，此时康熙已经收到了太医的回报，正在考虑是否要除了掉这个孩子，怎么除掉这个孩子。

　　康熙想起了当年的鳌拜，就是因为手中的权势滔天，才敢在朝中横行霸道，后来甚至有了除掉自己另立一个傀儡皇帝的想法。

　　佟贵妃若有一个皇子，佟家难免不会生出异心，设法除掉胤礽而改立拥有佟氏血脉的皇子为新太子，到时候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阿哥们势必会卷入其中。历史上的各种夺嫡事件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明晃晃地悬在康熙的头顶，让康熙不得不未雨绸缪。

　　康熙记得明明亲自监督佟贵妃喝下了那碗绝育药，为何还有这种事情发生呢？康熙闭着眼睛，靠在背椅上想了半天，最后痛下决心：赶紧处理掉那个孩子！

　　佟贵妃与隆科多商议了好一会儿，除了求皇上饶了未出生的孩子一命，再没有其他的办法。隆科多忧心忡忡地出了宫，心里犹豫着这事是否要告诉家人。可按姐姐的说法，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家里人为好，不管这个孩子保得住与否，她都不希望阿玛和额娘牵扯到这件事里来。

　　隆科多觉得姐姐的话有道理，决定按照姐姐的意思，把这件事瞒着家里人。可他心里对姐姐的心疼更无以复加。

　　都说嫁进皇家是无上的荣光，可姐姐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只有姐姐和他这个做弟弟的知道。

　　一个已婚的女人，被人夺走了生育的权利！还有什么能让她感觉到幸福？

　　晚上，隆科多辗转难眠，担忧起姐姐和未出生的外甥的命运，可他无法为姐姐和外甥求情，只得默默乞求上苍保佑，希望皇上能抛下对佟家的忌惮，对亲子生出一点恻隐之心，饶过姐姐和腹中的胎儿。

　　康熙当晚就来到了佟贵妃的宫中，笑得十分温和人畜无害，对‘心爱的表妹’一通嘘寒问暖，又夸了佟贵妃自进宫以来，时时处处懂得分寸，还说佟家一门个个忠心耿耿，都是大清的股肱之臣，朕理当重用佟家之人。还提到四阿哥养在佟贵妃身边他很放心，四阿哥也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等等。

　　佟贵妃听得出皇上的言外之意：既然她懂得分寸，就应该知道皇上不想让她有子嗣；佟家要得到重用，她就得作出牺牲；四阿哥能养在她的身边，是因为她答应不留子嗣皇上才肯赏给她的，有了孝顺的四阿哥之后自己更不该有非分之想。总而言之，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应该留下。

　　佟贵妃越听越心痛，可还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笑得如初春灿烂的好大一片桃花，对康熙的照料得十分周到贴心。

　　两人小心翼翼地相处到了晚上就寝，康熙始终没有提过佟贵妃腹中的孩子一句，这让彤贵妃对康熙还残存着一点微弱的希望。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康熙要起来忙国事，佟贵妃也赶紧起身伺候着，康熙仍旧笑得一脸温和，对佟表妹的行为毫不吝啬地夸赞一通，然后忙国事去了。

　　佟贵妃等皇上走后，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皇上不明明白白提出杀了她腹中的胎儿，她打定主意装作听不懂皇上话里话外的意思。

　　康熙那几天除了忙国事，还密切关注着佟贵妃的举动，等了几天之后，还没有等来皇贵妃佟佳氏滑胎的消息，康熙心里渐渐由有些内疚转变成了气氛，对身边的梁久功道：“朕已经给她说得如此明白，她还装作听不懂朕的话！难道非要逼着朕下一道圣旨不成？”

　　梁久功使劲一缩脖子，装作没听见。

　　隆科多托信得过的太监打听姐姐的情况，却没有打听到如何消息，只能急得茶饭不思，几天后就消瘦了不少。佟贵妃也想往宫外递个消息，无奈康熙盯得实在太紧，她连一个能商量的人也没有，只好一个人扛着，几天下来人也憔悴了许多。

　　又过了两天，康熙命梁久功准备了打胎药，装在一个精致的酒壶里。康熙再次来到佟贵妃的宫殿，当他看见憔悴许多的佟贵妃，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怜悯之情。

　　康熙亲手扶起规规矩矩请安的佟贵妃，笑盈盈地说道：“表妹，朕才几天没来看你，你怎么就变老了许多？”

　　如果换作以前，康熙和佟贵妃之间没有关于这个胎儿的死与活的斗争，佟贵妃会很享受康熙的调-情，此时的她觉得眼前之人无比恶心。

　　可佟贵妃为了自己的孩子，还是抱着康熙的胳膊撒着娇，笑盈盈地答道：“臣妾想表哥了。”

　　康熙又开始鼓励：“朕以为你会生气，看来朕的表妹对朕是真心爱慕。”

　　佟贵妃还是一副我听不懂你的话的模样，继续撒着娇说道：“咱们的孩儿对皇阿玛可不只是爱慕，而是要仰慕您一辈子，天天承欢膝下孝敬您。”

　　康熙看着还想为腹中胎儿挣扎一番的佟贵妃，脸色慢慢地冷了下来，帝王的冷酷也随之散发出来，逐渐掩盖了他的一直以来作为表哥和丈夫的温柔暖男气质。

　　佟贵妃笑盈盈的脸，被皇上散发出的冷酷慢慢磨灭了，她看着皇上，眼里满含着乞求和恐惧：为她未出世的孩子乞求一线生机，对眼前这个相处了十二年的男人感到恐惧。

　　康熙决定冷酷到底：“你已经答应朕不再有子嗣，朕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将老四交给你抚养，你不该再有非分之想。”康熙的语气平缓得像是在说‘今天朕吃了两碗饭’一样，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他就是佟贵妃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

　　佟贵妃的眼泪瞬间喷了出来。她没有哀求，更没有撒泼，只是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小腹，怔怔地看着皇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康熙雷厉风行地命人在佟贵妃的翊坤宫里摆膳，随着御膳一起端上来的还有那一壶打胎药，太监稳稳地托着精致酒壶和杯子，低着头静静地站在佟贵妃的面前。

　　在康熙的几番催促下，佟贵妃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康熙面前，抱着康熙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几次想开口，都被心里的剧痛逼出的号哭阻挡住了，嘴怎么也合不拢。

　　有时女人在强大的男人面前，柔弱到只剩下一把眼泪，不然为什么经过无数代的物竞天择之后，女人的泪腺比男人更发达、泪点更低呢？

　　佟贵妃哭了半个多时辰，她刚要开口求孩子的父亲绕孩子一命，就听见康熙等冷冷地说道：“哭完了就赶紧把这杯药喝了，朕不想命人灌你，失了你皇贵妃的体面。”

　　佟贵妃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绝望，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体面？”

　　随着那一碗汤药下肚，佟贵妃的心已经死了----对眼前这个与她‘相爱’十二年的男人。

　　康熙临走时没有忘记对佟贵妃身边的宫女太监和嬷嬷敲打一番，告诉他们谁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就会落得个凌迟处死的下场，吓得众人赶紧磕头保证。

　　一个怀孕的母亲，就这样被人夺走了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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