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离开
漱了口，捧一捧凉水拍在脸上，冰冷的液体沿着脸上毛孔渗透开来，这才觉得清醒一些，差点就心软了，差点就再次把持不住。
在顾辰西面前她就像是个毒瘾甚深的‘瘾君子’，还没开始戒毒，所以只是顾辰西哪怕只是什么也不做的站在她面前，她便也会轻易把持不住，何况顾辰西对她一如从前他们安然在一起的时候，随便一个动作都有太多回忆，随便一句话都足够她愣神好一会。
她想抗拒的，可是至今却连自己的心也管不住。
算了吧，她怔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才终于压抑住过快心跳。
好了，不要想了，反正已经决定离开，反正顾辰西三个字终究会在她生命里连同年少轻狂一起成为过去式。
其实这样真的才是对谁都好！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擦干脸上水渍，好一会她才又跨步出去。
同料想中的一样，顾辰西果然还在！
地上碎玻璃已经被清理过的样子，房间是她的房间，只是却因为顾辰西的存在轻易便被他控制住整个气场，感染他的气息，沐歌下意识捏紧拳头，指甲掐进手心，双腿彻底无力之前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这才皱眉看向顾辰西方向，“小叔，请你出去！”
她一句‘小叔’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根本只是在提醒自己，他们是叔侄关系，仅此而已。
顾辰西坐在她床边，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双长腿伸直在身前，分明随意的模样，甚至隐隐带了一层慵懒，对于沐歌的冷淡疏离却是恍然未觉，只是一双眸子始终定定落在她身上，带了一层探究更多却是关心，“为什么会吐成那样？”
沐歌耸耸肩，双手抚上小腹，抬头间却只剩一层挑衅的讽刺，“你以为呢，孩子都没了，总归不会是孕吐！”
那个孩子是他们之间一个解不开的心结，至少在顾辰西那里是可以这样解释的。
沐歌光是维持着唇角那一片的笑容已经足够艰难，顾辰西皱眉于她此刻脸上强庄的一个笑容，“沐歌，孩子的事情我很抱歉，只是……”
“顾辰西，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任何需要抱歉的关系，我们是叔侄，所以孩子的存在与你无关，没了也自然不会和你有关。”
顾辰西一句话被她打断，静默片刻，空气里氛围便溢出一分古怪。
顾辰西点点头，暂时放弃和她说这件事情，起身跨不过去，在她边上坐下，沐歌眉间褶皱更深，刚要起身离开，他一双手已经绕过她的腰部，轻而易举便将她抱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的姿态，换做曾经沐歌也很享受如此依偎在他怀里的感觉，只是此刻这样的动作在他们之间到底已经是不合适的，她下意识挣扎，他手上力道却是不自觉加重不少，一来二去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顾……唔……”
她气急败坏的一个名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他一低头，薄唇已经精确含上她的。
唇齿交缠，她说话的样子正好迎合他这一个吻，攻城掠地间，他力道不自觉加重，像是恨不得直接将她揉进身体里。
慕清岚那份DNA为什么会显示他和沐歌有血缘关系他不知道，只是他却更愿意相信席慕深那一份，他们之间连最后一点不该在一起的理由都没有了，而他再想不出一个可以放她离开的理由。
只是暂时让她出国也好，这里的事情总需要他一件件解决完才好！
呼吸愈渐急促，挣扎不开，沐歌下了狠心，一口不管不顾要在他嘴唇上，瞬间口腔里便是一层血腥味弥漫，腥甜的味道罪孽一样厚厚压盖下来，只是他却疯了一样，不管不顾似察觉不到疼痛似的，仍旧不肯放开她的双唇。
他急于证明他们之间的联系，而这个吻更像是他们最后一点的关联，心酸到让人心疼。
身体里血液逆流，那一团热气翻涌最后凝聚到小腹方向，沐歌不是没有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可正是因此她的挣扎才更是猛烈，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承受不了这个时候他任何一点更进一步的动作。
而她最不想让他发现的也是这个孩子！
只是他铁了心不松口，她便怎么也挣扎不开，胸腔间氧气愈发稀薄，她眸底一阵水汽翻涌，一个没有忍得住，透明液体便已经夺眶而出，然后越来越多……
顾辰西身体一僵，视线里慢慢都是她脸上越聚越多的透明液体，那样完全可以在此刻被忽略不计的东西却像是利剑般一刀一刀狠狠****他的心脏，每一刀都是让人意识清楚却难以难说的生疼。
沐歌，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浑浊间嗓音已然一片沙哑，“沐歌，不哭。”
她被他困着，耳边是他嗓音低沉，怔愣间，眼泪竟真的就这么止住了。
她怔愣片刻，安静坐着，眸底仍旧有水汽朦胧，只是不出片刻，迷失的东西已经逐渐回位，再想挣扎却又失了主动性。
“沐歌，我们说说话。”他嗓音里似有一层并不明显却不可忽略的祈求。
沐歌怔愣片刻，来不及选择，他已经径自开口，“我给你时间恨我，也当是给我自己时间查清楚所有事情，沐歌，即便我一早知道我后来会这样爱你，那一天你父母车祸现场我仍旧会回来……”
很多事情她其实知道的并不详细，只是其中原因杂乱，而他明白到底还是没到解释给她听的时候。
再等等吧，真相已经不远了。
沐歌安静听他讲话，他嗓音沉静的模样便更让人觉得其实她所误会的那一切全都同他没有半点关系。
她眸底不自觉升腾起一丝疑问，他的嗓音已经再次传来，“你先出国也好，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会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给你，顾氏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过段时间我也会过去找你，沐歌，我醒来不舍得伤害你，可你却因为我受到太多伤害……”
沐歌抬头看他，只是他眸底那一层柔和光芒却再不似从前，能够轻而易举消散她心底任何阴霾，或者说这次他们之间的问题真的太深了，深到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会永远这样下去。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曾经这样靠近的时候心里只会有数不清的甜蜜，如今这样靠近的时候，触手可及，其实已经咫尺天涯……
“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到时候我们会有一个家，即便……没有孩子也没关系的沐歌，只要我们两个就好……”
不会不心疼她的遭遇，何况这些遭遇还是因他而起，而她是他愿意用生命来爱的人。
家……
沐歌心底似有一层恍惚。
只是哪来的家？家又是什么？
父母车祸过后她就已经开始迷茫这个字眼的真正意思，她以为家不过是亲人在身边就好，只是不一样的，心远了，这就不是原来的家了。
何况，她怎么忘了，一手破坏她曾经幸福的不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么？
“沐歌……”他复又开口，只是却再没有了下文。
沐歌脖颈一凉，还没反应他是怎样的动作，却已经被脖颈那一小方冰凉的温度吸去了所有注意力。
是一只玉坠子。
这是她认得的东西，同母亲最后送她的那一块很是相似，可也只是相似。
几乎已经完全相同，只是到底还有一些不同。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送她这样一块玉坠子，毕竟再是相似不是曾经那一块，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世上总有一些事和一些东西，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是别的东西再好也不能代替了去的。
是人心底的执着。
她几乎一眼只以为那是妈妈送她的那一块，只是很快却也被浓浓的失落所代替。
撇开眼去不再看它，伸手将要将拿东西从脖子里拿掉，却又被他阻止。
回过神，他声音已经再次响起，“这个玉佩和你妈妈送你那块是一对的，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得到它，现在将它送给你，算作是我和你的交换，你妈妈送你的那块仍旧存放在我这里，沐歌，这一对的玉佩，一块是舍，一块是得。”
舍得，有舍才有得。
她被迫舍掉的太多，得到的又是什么？
她最想珍惜的东西一样样离她远去，同顾辰西之间，她算是最先疲惫的那一个。
不管他们之间有怎样的过往，她该恨他的，只是恨不能的时候，却也绝对已经爱不起了。
如果舍掉的是妈妈，是原本幸福的家，才能得到眼前这个男人。
那么她宁愿这是梦一场，宁愿从不曾爱过这个男人，也从不曾被这个男人爱过。
她最近常常在想，如果顾辰西不曾出现在她的世界过，那么如今的她会不会活得轻松些。
答案或否定或肯定，只是这世上最难不过是因为本就没有那么多如果可言，要是事事都有早知道，那么这世上便不会有半点悲哀可言。
她点点头，不再去碰那块玉佩，“好，顾辰西，这玉佩我收着，也会一直戴在脖子里，就当是……就当是我们这段感情的最后一点惦念。”
她越往后说他眉间褶皱就越深一些，他片刻愣神，她已经挣脱他的怀抱，起身在地上站好。
指甲几乎快要将掌心掐破才能忍住不断想掉眼泪的冲动，“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会吐是么？”
话音落下她转身三两步过去书桌前从电脑上拔下一只U盘回到他跟前，甩手丢进他怀里，“如果我说因为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恶心到我忍不住想吐，这样够么？顾辰西，这样的理由够让你放我自由么？！”
顾辰西抬头看她，即便是仰望的角度也丝毫不显卑微，更是那样一个愈发冰冷的眼神却看得沐歌心头一抽一抽的难受，她最是只到他的痛处，想要一击即中才一点也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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