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敬献美人
天地懵然，蓦然的鼻尖只萦绕着属于璃王的暖香，这个人已是她的良人，不管他们最初是以什么方式走到一起，总之现在这个男人闯进了她的生活，缠住了她，拥紧了她。他们两人的对视中，蓦然看到的是这个少年关切的眼，他是知道自己不想跪，所以才特意来扶了自己吧。
又想起这名男子每夜的温柔缱绻，心便在这一刻温热了起来，蓦然柔柔地将自己的身体倚上了慕流毓，让他挽着自己，慢慢步上正前座位。
所有人的惊呼都被压在口中，他们望着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她占据的位置太过重要了，那本该是属于璃王妃的，纵然这个璃王只是个质子，可他始终是王室贵胄，现在他正妃的位置却让一个妓子坐了，这表达了什么？贵客们又开始重新打量起主座上的绝色佳人，她到底给璃王灌了什么迷汤？
慕流毓只浅笑着，搂着他的怀中人，他的瞳眸深邃奥然，属于蓦然的清雅芬芳让他也要沉醉，底下人的一切痴迷都让他的胸口灼热无比，那一抹娇娆或许只能存在这么一刻了。
“好了，大家都愣着做什么，不必拘束，小王向来是随意惯了的！”慕流毓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摆，笑地张扬。
蓦然有些不适，那个男子搂地她极紧，让她半分动弹不得，只能窝在他的心口，可她的心里实在不愿，这里毕竟是大庭广众。
尹宁潜见上座女子那副柔若无骨的模样，他心中一叹，果然是环彩阁中培养出来的女子，若是蓦然……
想起自己的妹妹，雅致公子的唇角不由浮起最真心的笑容，他和蓦然之间除了兄妹情，更有友谊，他一直最疼爱她。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让他尹宁潜真心攸护的，那大概就只有妹妹了。这个妹妹总是让人自豪，她是天下第一贵女，出得人前，一定大方井然，绝不会如这个夜梓幽这般柔媚妖情。
这秋日宴上的大部分望族子弟，蓦然全部认识，她扫了一遍后，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兄长的身上，兄长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一是云升，二为绿珠。
看到绿珠，蓦然的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为何她会跟着大哥？
十四岁的绿珠一直是蓦然的贴身丫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可以说基本形影不离，现在尹蓦然入宫为后，怎会不带绿珠？如果那个尹蓦然是假，怕被绿珠看出马脚，那她可以有许多处置的办法、为何？为何她的处置办法和自己当日打算的那么像？那日护国寺里，自己就是这样想的，怕将绿珠一个人留在相府会受欺负，便打算了将绿珠送到大哥身边。那么，这个“巧合”到底怎么回事？
底下的推杯换盏撼动不了蓦然半分，她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她知道她要做的事很大、很大。凭她如今的身份实在难以达到，这需要一步又一步慢慢来，她不过一个青楼女子，如何可以接近那建章宫中的皇后。她今日要做的只是观察，探知而已。
“尹大公子！”
底下一个男子笑着对尹宁潜开了口。
“岑侍郎……岑大人！”尹宁潜也雅逸一笑。
“尹大公子真是难得一见，小可敬公子一杯！”
“不敢当！”尹宁潜站了起来，举杯回敬，而后一饮而尽！
“哈哈，尹大公子真是很少露面的，璃王可否说说秘诀，如何请动这最难请的国舅爷的！”底下另一人对着慕流毓开了口。
这本是最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慕流毓的脸色又变，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怀中的女子已经堪堪坐正，她的眼里独有那一片皎洁白雪，这白衣公子当真是巍巍独立，风姿绝世。
他人问他如何请到尹宁潜？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他慕流毓的手，唯独给尹宁潜的帖子是夜梓幽亲自动笔，当时他并没有觉得不可，想着反正也请不到，便由着这个女子，却不想……
这个女人和尹宁潜早就相识吧！她曾经梦中喊情郎，她的情郎……
慕流毓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极大的不虞，这种感情叫什么，他自己都说不好。要说尹宁潜，可不止是个美男子，他深浅莫辩，实在不好琢磨，他的确有吸引人的本事。
慕流毓一面想，一面再紧了紧蓦然，他望了望她，佳人的眼已经低垂，仿佛有无限心事。难道说这个夜梓幽一直对自己的温柔若即若离，就是因为心中人乃是尹宁潜吗？
蓦然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她还没有闻到不安的气味。
“呵呵，那是尹大公子给小王薄面！”慕流毓不怎么真心地赞了一句。
“璃王客气了！”尹宁潜很知礼地对着主人举杯，却撞见了蓦然偶然抬起的眼。
这一瞬间的碰撞似缠绕了千言万语一般，与座人都很清晰地品出了其中滋味，有人已在心底笑开盘算，看来这璃王之姬有些意思。
漠北王也在座上，他从蓦然一进门就已经有些色授魂与了，停在佳人面上的眼根本不能移开，他当然发现了蓦然一直盯着尹宁潜，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低抿一口酒，漠北王笑了，也舒心了。当日环彩阁内，原以为自己败于了慕流毓这么个没有什么作为的质子，这让他不太舒服。却不知，原来环环相扣，内中更有隐情，这慕流毓只怕就是跳板而已，佳人的心系于天下第一贵的身上。若是事实如此，那么他绝不计较了，未曾输给慕流毓，那便好！
尹白荷对着上座女子不屑到了骨子里，但她无心理会什么，因为这个宴会上，还有个更讨厌的。漠北王的左手坐着他的新宠侍妾，千雪，这才是她目前最大的敌人，她的夫君已经宠爱这个女子到了天上，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今天她也要借这个机会和大哥聊聊，最好让大哥敲打下这个花心的丈夫。
“呵呵，尹大公子才是客气，如今尹大公子是国舅了，自帝后大婚来，皇后娘娘椒房独宠，日后我等都要靠国舅提携了！”又是一个恭维的话！
尹家权势滔天，天下皆知，就算今日的主角不是他们，但只要他们在，就是焦点。
这样一句恭维的话，尹宁潜只是淡淡一笑，其他人大多符合。
蓦然和慕流毓却都是浑身一震，他们靠地太近，他们都以为只是自己失态，互相先看一眼，就怕对方怀疑什么。
蓦然心中有些奇怪，她知道今日定会知晓些宫中情况，但真的听到关于尹皇后的，她又有些不舒服，那个人到底是谁，她椒房独宠，凭借的是她的身份还是那人的真性情？
“哈哈，皇后娘娘艳冠六宫，天下谁人可比，等不日诞下皇子，那真是我皇朝之幸呀！”
“砰！”这是酒杯掉落之声。
蓦然循声望去，就看到静王的脸色瞬间煞白，她心中又是一惊。绝对不会忘记，在她离魂那日，静王对她所做的事，再观静王今日表现，蓦然心中诧然，莫非静王对于尹蓦然乃是真情？
慕流毓也将静王的表现看在眼里，他不着痕迹地低头笑笑，一旁早有奴仆上来为静王换杯。
“本王一时失手，实在不该，望璃王海涵！”不过一瞬，静王便恢复了他的风流相貌，雅逸姿态，对着慕流毓微微一个颔首。
“嗳，静王何须如此客气，来人，快与静王换酒！”慕流毓也是一样潇洒，其实不用他吩咐，仆人们早就动了起来。
“璃王殿下，真的让人羡慕。陛下才刚刚有了皇后，璃王便有了梓幽姑娘，这梓幽姑娘与皇后同享艳名，所以璃王的艳福嘛，绝非我等普通人可以享受得起的！”
这话一出，蓦然的眼便噌地扫了过去，这个说话人她知道，乃是工部尚书，不过一个二品官而已。
但这人的话太无礼，也有些无状，他分明是在暗讽璃王坐享了与陛下一般的艳福，他什么意思？而且这个话胡搅蛮缠，这夜梓幽倘若一直在青楼呢？他分明是在强词颠倒！
慕流毓的眼有了些尴尬，而他也微微放开了些蓦然，淡淡一笑，“云大人过誉了，梓幽怎可和皇后相提并论！”
“呵呵……”话点到即止，不需多言，大家都听得明白。
蓦然低下了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打量。
“璃王三日前向陛下敬献了一名佳丽，听说才三日就得封昭容，如今看得璃王身边人，看来璃王是没舍得真正的宝吧！”敬候看了眼蓦然，不屑笑道。
猛然转头，蓦然直射慕流毓，敬候说什么？三日前，他向陛下敬献了美人？
慕流毓也在看蓦然，他的眼好似安慰：梓幽，我不会把你送出去！
果然！
蓦然心中突然讽刺起来！若不是这个男子那日醉酒强要了自己，是不是被敬献的，便是她自己？她要和宫中的那个尹蓦然一起侍奉帝王？
“璃王若非藏宝，我等可否要求梓幽姑娘把盏敬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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