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蔓延的战况
雨后初晴的星夜，雪妮微眯着眼，晃晃悠悠的趴在金发少女的背上。
在双脚离开地面的那一刻，强烈的倦意向她袭来，一阵阵的充血似的刺痛也在不断地折磨着她的神经，脑内的疲惫疯狂的迫使她沉下心安稳的在这并不舒适的背上睡上一觉。
可她还不能睡啊。
这种程度的倦意，万一睡下去，难免会像上次与普利西亚对战后那样，陷入沉沉的昏迷而无法自然苏醒。虽然这一次的精神创伤远未达到上次的那种程度，可只要闭上眼，估计就算能在黎明时分赶到圣都，自己也没有醒来作战的可能了。
所以，她还不能睡，就算强打起精神，用妖气驱赶疲惫，她也一定要撑到圣都的战斗结束为止。
“喂，我说你，干脆就小憩一会吧，虽然没有躺在床上舒服，但我自信我的步伐还是很稳的。”双手托在雪妮大腿下，背着雪妮连夜赶路的少女感受到雪妮那不稳定的呼吸声，顿时有些不满的说道。
“欸，没事的……我还能坚持一会，你不用管我，尽可能的赶路吧……如果黎明前没法赶到圣都，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了……”雪妮在颠簸中，断断续续的回答道。
“……”少女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微张着小嘴片刻后，还是重新抿嘴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少女才用低声轻问：“说起来，雪妮，你到底是为了怎样的原因才这么拼命的？在我所知道的情报里，圣都，那个地方跟你应该没有什么渊源吧？”
“哦？你说这个吗？”雪妮抬起交叉在少女胸前的双手，轻轻揉了揉鼓胀的太阳穴，然后微微一笑：“不知道呀，也许是突然有了什么想要保护的地方吧？”
“圣都是你想要保护的地方？”
“啊，也没什么啦，主要是不想再看着那个兢兢业业的老头子为了对抗一些他完全无法匹敌的敌人而不眠不休了。”
“呵。”少女轻笑：“我看你的讨伐记录，还以为你是那种很冷血的类型嘛。”
“是么……”雪妮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地缓缓说道：“在我的家乡遭遇了妖魔的那年，我的父亲他……也是那样子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研究着应对方法呢，只可惜，虽然他能抵御一时的妖魔，却终究无法……”
听着雪妮不愿说完的话，少女也沉默了。
片刻后，淡淡的妖气开始充盈在少女四周，一丝丝并不显眼的青筋开始在少女的脸颊和手臂上凸显，这青筋并不算太过扭曲，但在少女白皙的皮肤上，却显得尤为刺眼。
“你……”雪妮低呼。
“没关系的，既然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拼命了，我这一点连牺牲也算不上的小作为也自然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如果我保持这种解放程度到圣都的话，可能就没法参加战斗了，到时候，一切就拜托你了。”少女埋头赶路，语气中并没有丝毫的波动。
雪妮停滞了片刻，又恢复到了那种眯着眼睛休息的状态：“好的，放心交给我吧。”
“另外……谢谢你了，嘉拉迪雅。”
飞快的跳跃在山石之间的少女身体微微一顿，片刻后，她的嘴角也牵起了一抹苦涩的微笑。
“别客气。”
…………
此时，圣都城外，爱丝丽雅的战斗已经结束，觉醒者庞大的身躯轰然跌落在溪涧的水面上。
它的胸口处，一道撕裂性的贯穿伤硬生生的把乌黑发亮的甲壳给拉开一道充满裂痕的口子，血与鼓胀的肉块都从这个裂口处汩汩流出，隐约间，似乎还能看到仍在跳动的心脏。
“出血量超大的……”
轻微挣扎了片刻，觉醒者似乎确认了自己已经没有再爬起来的力气了，所以干脆就这么扭动着身躯，变回了那一副稚气女孩的模样。
只不过就算是恢复了人身，她胸口处的伤痕也依然还保留着，同时，她的左手和左脚也消失不见，大概是化作肉块散落在了河流的下游了吧。
“戚戚戚。”女孩怪笑着，摇晃了一下脑袋，对着就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的爱丝丽雅说道：“是我输了呢，没想到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爱丝丽雅仍在喘息着，她似乎没受多大的伤，但她的呼吸声却比重伤濒死的女孩还要紊乱。
“真奇怪，明明刚刚砍我的时候这么用力，怎么现在反而不敢上前补上一刀了？”女孩昂着头，笑看道。
“你闭嘴。”爱丝丽雅仍在喘息，但似乎也平静下来了一些，她看着剑锋上那些依然在滑落的血液，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这在刚才的战斗中可是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感受。
撑开带着鲜血的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和双眉，爱丝丽雅眼里的坚毅变得有些动摇。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爱丝丽雅才终于大口的吸起了空气，喘息声虽大，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紊乱。
“你离开吧，以后不要作恶了。”爱丝丽雅收回大剑，也顾不得剑上难看的紫色血液，扭头就向圣都的方向走去。
“喂……我们不是敌对势力吗？”女孩有些奇怪。
“可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紧了紧腰间的拳头，爱丝丽雅猛地提速，冲向了通往圣都的官道。
“下不了手？”女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戚戚，笨蛋……这样的仁慈可是会害死人的呀。”
女孩笑了好一会，才终于停了下来，面色欣慰的对着那在雨后重新展露光芒的天空微笑道：“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办法放下你们这些天真的后辈呀。”
“只有组织毁灭了，你们的天真……才不会害死自己呀……”
“呵呵，说什么离开这里……明明圣都就在眼前了……怎么能说走就走？”
“我知道我很弱……弱的就算觉醒了，也只能勉强抗衡前十排位的战士……所以，如果这次失败了，我想，我不可能再遇上覆灭组织的机会了。”
“呐……可我现在动不了了呢……圣都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戚戚……”女孩笑了，轻柔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是那般诡异。
女孩抬起了仅剩的右手，缓缓的按上了胸口那道已经渐渐止血了的伤痕。
“哈……只能这样了……哈……”女孩的喘息声变得沉重，她那纤细却坚韧的指尖，缓缓的刺穿了已经结痂的皮肉，深入了自己的胸腔。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坏掉的笑容，诡异的抽搐在她整个上半身浮现。
“如果这样，就能够见到神明了吧……我会亲自向她们述说，组织的一切罪恶的……”
“用生命，表示我的忠诚。”
女孩的脸颊扭曲了，那个笑容显得更加的诡异。
啪
心肌破裂的轻微响动，并未激起多大的回响。
山涧旁，树林的风依然吹得沙沙作响，溪水，也奔流不息，仿佛一切，都没有起丝毫变化。
确实，一个人的死亡，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变化。有时候，甚至没人会知道曾有一个人为了某个远大的目标而死……
女孩的身体不再抽搐了。
她的右手高举，却染满了紫黑色的血迹。
她的脸上任挂着那抹崩坏扭曲的笑容，但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泽，就如她手中那团鲜血流逝殆尽的血肉一般，永远的归于漆黑。
她的祈愿会有谁听到吗？
没有人知道……
…………
圣都拉波勒。
熊熊燃起的火焰照亮了圣都的天空。
那是燃油灯点燃了房屋所产生的。
火灾，久违的在圣都这个纪律严明的地方发生，而这么大规模的火灾，更是百年未曾一现。
可现在，挤满圣都街道的人们，却没有一人腾出手来灭火。只因为现在有比火灾更加可怕的事情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发生。
“快！快！盾戟部队给我跟上！顶上去！快呀！”小胡子的指挥官面露惊恐的神色，已经毫无伦次的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剑，每一句话都用上了吃奶的劲在咆哮。
可没人理会他……
就好像完全漠视了这道命令一般，士兵们在面对这个平时的魔鬼指挥官时，也只表现出了呆滞与迟疑。
三十名手持盾牌和长戟的士兵，站在街道的一端，面色麻木的看着那不远处的熊熊火光，而其中一些人甚至开始不经意的向后踱步。
他们可是身经百战的城市守备军啊！平时面对着凶恶的山贼，甚至于落单的妖魔，他们都敢毫不畏惧的举起手中的戟和盾去刺穿、去拍打。
可今天他们畏惧了……勇敢的守备军们心中泛起了退缩的念头。
是的，作为一个城市的守护者，他们这些士兵，曾经共同合作，屠戮了不下百名的山贼，也围杀过一只落单的妖魔。但再怎么说，他们曾对付的对手，也不过是那些区区的人形物种罢了。妖魔再强，它们充其量也就是个强壮异常的人形罢了。
可眼前这只怪物却不同，别说人形了，他们甚至怀疑，这世间是否真有这般恐怖的生物存在！
在那熊熊燃烧的火光之中，一支尖锐的独角刺穿了火墙，同时一只蜥蜴般的利爪，则轰地拍碎了一栋房屋，巨大的力量在房屋倒塌后，仍然将地面的石砖轰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痕，恐怖的力量表露无遗。
转眼间，那个背部高高隆起，佝偻着前进，下肢粗壮，双头四臂的怪物便踏着火焰走向了守备军们。他那强壮的躯体彰显着绝对非人的恐怖。
“指……指挥官……”一个士兵突然全身颤抖的丢下了武器，两只粗壮的手臂猛地按在了小胡子的肩膀上，他口齿不清的哀求着：“要……要不我们不要打了……逃、逃吧……这种怪物……这种怪物怎么可能是我们能够匹敌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来圣都之前，城主不是已经吩咐了，一定要漂亮的完成这次……”小胡子有些气急败坏，但他转眼看了看那一步步逼近的恐怖怪物后，又突然沉默了。
“他说的是啊……”又一个士兵上前，将之前那个被吓得几近崩溃的士兵拉开，同时也向小胡子急切的劝道：“毕竟只是个支援任务，没有必要牺牲兄弟们的性命，为这样一个即将毁灭的城市做无用的挣扎啊！”
“是啊！”
“对啊，指挥官，我们还是撤吧。”
面对着下属们急切的劝说，小胡子又看了看那头浑身缠绕着火焰，踏碎地面向前迈步的怪物，片刻后，他妥协了：
“好吧，我们确实不应该为了这个城市牺牲我们，我们自己的城市还等着我们去守卫呢。全体听令，后撤！”小胡子高举指挥剑，大声喊道。
可没等兴奋的士兵们收起剑盾撤离，那头佝偻前行的怪物，却突入的向前暴起，那双粗壮的腿像弹簧一般将它那庞大的身体弹射了起来，猛地带着炽烈的火焰与气流压向了打算逃跑的军队们。
“全体，立盾！”一个精干的声音突然在恐慌的士兵们身后传来。
刹那间，一道道铁器碰撞的声音在街道上密集的响起。
与此同时，那些还未来得及撤离，甚至已经在怪物的面前被吓瘫了的士兵们，突然同时被一只只有力的胳膊扯住，猛地被拉入了那片由重型盾牌布成的铜墙铁壁之中。
轰
怪物落地，在原本士兵们所在的地方砸出一个五六米的大坑，同时，那些散落的火焰则卷起炙热的气流扑打在铁壁之上。
面对怪物强大的压迫力，这铜墙铁壁在一瞬间颤抖了一下，但却稳稳当当的承下了这一波气流的冲击。
劫后余生的守备军带着慌乱的神色看向突然出现在他们四周的钢铁洪流，那是一个个被铠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重甲战士。
这种装备，在大陆上已经很是少见，它们盛行于百余年前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而在现在，仍然将其列为军队标准配置的地方只有——
圣都拉波勒。
那么，眼前这些人的身份也自然而然的呼之欲出——圣都守卫军以及教会骑士团。
屹立于这片布满整条大街的钢铁洪流之中，一个骑着高大白马，身披重甲的中年男子，目光冷厉的瞥了一眼小胡子指挥官，随后冷笑了一声：“可笑，这种胆识的废物，居然也有资格被邀请来支援我们圣都？”
小胡子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未来得及拍打身上那套华丽的军官服，下一刻，他便听到了中年骑士对他的嘲讽。
可他在一瞬间的愤怒后，却窘迫的发现自己无法辩驳，只得眼神黯淡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下那些还在为劫后余生而庆幸的士兵，又看了看这些即便面对着怪物，却依然眼神坚毅，毫不退缩的圣都守卫军们。
下一刻，他的眼中似乎多出了一些什么：“这便是……圣都吗？”
庞大的钢铁洪流暂时性的延缓了觉醒者前进的脚步。而此时，圣都的其他角落却并没有这么幸运了。
巨大的觉醒者有时候也许未必能比得上武器精良而且身手敏捷的大剑战士，但如果论起破坏力，那么就算是十个个位排位的战士，也未必能比得上一只实力勉强比得上个位排位战士的中级觉醒者。
体型，就是绝对的优势啊！
五只体态各异的觉醒者，瞬间便摧毁了大面积的城墙以及房屋等建筑，然后在圣都的内部大肆破坏了起来。
它们起初并不伤人，只是在疯狂的拍打着燃有火烛的房屋，意图让火焰席卷更多的街区。
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守卫部队的激烈反抗，那些粗暴的觉醒者们，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破坏欲了。
它们开始行动了，锋利的爪子每一次挥舞都能刺穿一身坚硬的铁质铠甲，灵敏的触手也在每一次的甩动后卷起一条鲜活的生命。
那殷红的血液，似乎被有意而为之的涂抹在圣都的街道上、墙壁上，疯狂的恶意在每一片街区蔓延。
“我们上！”英勇的教会骑士三三两两的骑着骏马，凭借着对圣都地形的熟悉，向着体型是他们十倍的觉醒者发动了突袭。
尖锐的骑枪刺入了觉醒者的大腿和腹部，但效果却完全没有骑士们预料的那么出众，甚至于，他们都没有见到血液的流出。
觉醒者的吼声突至，刚刚刺出长枪的骑士甚至还没收回手，便被这一声巨响给刺破了耳膜，短暂的眩晕让他再也没有机会去思考原由，下一刻，觉醒者粗壮的大腿便将他们连人带马的踩成了肉酱。
觉醒者发出无声的蔑视，暗金色的瞳孔扫视着一群又一群夺路而逃的支援部队。
“圣都……果然需要净化啊……”
……
城门的战斗反而是发生的最晚的。
及时被放下的铁闸挡住了觉醒者的去路，而城墙上瞬间竖起的巨盾和长矛，则有效的阻止了觉醒者翻墙而上的可能。
眼见于此，巨大的狼人便开始冷笑着拆起了圣都的城墙了。
不消十分钟，在那一次次沉重的拍击下，圣都的城门轰然倒塌，而与它一同倒下的，还有那半径五米的所有石砖。
原本就有五六米宽的门洞，此时已经变成了宽度超过十五米，高度也超过十五米的巨型空洞了。
这个大小，足够觉醒者轻易的大步迈进圣都。
“放箭！”刚刚踏入圣都城内的军官，迅速指挥着手下的士兵们摆开阵型。
也许是由于刚刚进城时阵亡了部分同伴，所以士兵们显得格外愤怒，也对这巨大的怪物异常的谨慎。
盾卫们守在最外层，数十面方盾组成了与守卫军一样的铜墙铁壁，而后排，则是刀剑交加的普通士兵。
那些主力攻击的弓箭手们，此时也已经迅速的找好了视野良好的房屋进行掩藏，二十余支弓箭在命令到达的瞬间便离弦而出。
嗖
箭雨的面积并不广阔，但每一只箭都能十分精准的集中在觉醒者的胸膛部位，这足以证明这支弓箭兵部队的精锐程度。
可人类所制造的普通武器，真的能够对觉醒者这种物种产生威胁吗？
答案是否定的。
高大的狼人露出冷笑，她只是闭上了双眼，任由箭雨洗礼在她的胸膛、肩膀和脸上，而她则轻松的面不改色。
箭雨一波接着一波，顷刻间，她那银灰色的皮肤上，便插满了密集的箭羽。
“可笑。”狼人抖毛毯似得弹了弹自己脸颊和胸口，刹那间，那些箭羽就被悉数抖飞，如毛毯上的尘埃渣子似得的落在了地上，而看那些箭头，更是连一丝鲜血也没有沾上。
狼人的动作瞬间将刚刚振奋起来的士兵们再次打落谷底，弓手们再度摸了摸腰间的箭囊，然后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难言的苦笑。
箭还有，但他们的信心却已经支离破碎。
们他原本就是因为同伴的死亡而奋勇遇敌的，凭借的不过是一份冲劲。而此时，敌人的强大告诉了他们，愤怒是无法为他们抹平那无法逾越的实力天堑的。
狼人没有再说话，也不再像之前在城外时那样嬉笑，她显得很是沉默，眼神冷冽的就如春季里袭来的寒流，冰冷刺骨的让对面的士兵们瑟瑟发抖。
她挥舞起了爪子，虔诚的朝圣者在用自己的方式向自己所信仰的目标表达最衷心的祈愿。
——来吧，女神，惩罚我这个破坏您圣城、屠戮您信众的恶徒吧！
狼人的利爪一挥，顿时一片铁器便夹着肉末飞了出去，血液在老旧的石砖上蔓延开来，为这充满神圣的历史气息的城市染上了一抹异样的味道。
只是一爪，那一面面厚重的盾牌便被狼人的指尖轻易撕裂，连带着后边举着盾牌的士兵一同，化作两半轰到在路旁。
这些支援军毕竟不是圣都的英勇部队，他们没有圣都守卫队的人数优势，也没有最最精良的钢铁武装，而且他们的对手显然也不是圣都守卫队所面对的那头佝偻怪物所能比拟的。眼下，他们的部队似乎已经无法再面对那头高大狼人的第二爪了。
而就在此时，一把横飞而来的乌青铁剑精准无比的刺在了觉醒者的右侧颈间，打磨过无数次的剑锋终于堪堪刺破了狼人的脖颈，在她的气管上开了一个轻微的小口。
血液，头一次的在人类的兵器面前喷溅而出。
“面对这种体型的怪物，穿刺伤害是没有用的，那不过是蚊虫叮咬，只会瘙痒而不会疼痛，我们只是虫子，但至少我要做一只螳螂。”男人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城墙脚下传来，他赤。裸着上身，脸颊上明显的伤疤暴露无遗，他腰间的剑鞘空着，显然，那把刺穿狼人脖颈的剑锋正是他所投掷出去的！
“螳螂，也不过是虫子……”狼人的语气依然平淡，似乎并没有把男人放在眼里，只不过，她的动作可不像她的语气那般平静。
她随手拨开一截夹在她指甲缝中的金属残片，然后突然地向男人所在的城墙猛挥一爪。
十米高的身躯，为狼人带来了多达八米的臂长，她虽然已经走出城门的吊桥，但回手一击却仍然轻易的触碰并击碎了城墙的一角。
古旧的石砌楼梯随着爪击的滑落轰然倒塌，男人的身影也骤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老……老大！”城墙上的几名守卫，随着城墙的轰动，以及楼梯的坍塌，顿时漏出了焦急的神色。
“头儿，你还活着吗？！”一个身材瘦小，却异常灵敏的少年飞快的沿着顶端仅剩的一截石梯冲了下去，在对着地面那烟尘滚滚的废墟大喊几声后，终究还是被那六七米高的落差挡在了断口上。
“还活着！”一声振奋人心的高喊从散落的碎石堆中传出，城墙上的守卫们顿时神情一振。
“头儿，你等着，我们这就下去！”一个青年守卫飞快的操起剑盾，就向着数十米外另一处楼梯奔去。
“站住！”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男人从烟尘中站起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高举左手，做出了一个静止的手势。
“你们……全都给我滚回大教堂门前，参与最后一层的防卫。”
现场骤然陷入了一片寂静，就连那只高大的狼人，似乎也饶有兴致的停下了对他的攻击，转而将利爪随意的挥向那些妄图垂死挣扎做最后一搏的支援军。
“老大……我们……”瘦小的少年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闭嘴，这是命令，我的话，什么时候论到你这个新丁反驳了？”男人并没有高声大喊，但他的声音依然沉重有力，能让十米高的城墙上的每一个守卫都听得清清楚楚。
“城墙已破，再在这里守卫也毫无意义，你们的装备更是不足以和这些怪物抗衡，所以还是去安顿好教堂里的平民吧，这些前线的事情，交给装备精良的正式守卫军就好了。而且……你们还有家人在那儿对吧？”
闻言，几个守卫开始微微动摇。
“可……您呢？”还有守卫不甘心的喊道。
“我？”男人笑了：“哈哈，当然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啊！”
“妖魔这种东西，要是一辈子能干掉一头，那也是无比的荣幸啊！”男人的眼里闪烁着莫名的仇恨。
狼人似乎也听到了男人狂妄的宣言，微微侧过双目，蔑视的轻笑：“哼，凡人的祈愿就是这般的无趣。”
男人也抬起头，同样蔑视的看着她轻笑：“难不成……”
男人向前迈出半步，将被觉醒者甩落的一具尸体踢开，用脚尖挑起了一柄长枪，枪尖对准了觉醒者的头颅，高声的怒吼道：“你以为你是神吗？”
“哼……”男人的话中似乎有什么触及到了觉醒者的怒点，她开始有些生气了，她放下了手中被碾得咯吱作响的一面方盾，然后猛地一肘子磕向了男人所在的地面。
刹那间，尘土飞扬。
男人敏捷的向后一跳，凭借惊人的胆识和身体素质，他成功的避开了非人的猛烈打击。
烟尘掩映中，男人眼里闪烁的是绝对的坚决。
“活下去啊，毛头小子们……老子，已经没有家人了。”
………………
ps：前些日子开始追看世界杯，日夜颠倒，最近几天各种状况频出，头晕眼花什么的太频繁了，导致刚刚恢复的更新也不给力了……见谅。
现在去看下半场……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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