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神器?你该吃药了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女子看向雪妮，问道。

　　雪妮微微皱眉，摇摇头。

　　“是双子女神祭噢。”女子笑道，她伸出双手，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露出了宛如逛庙会的天真少女般纯洁的笑容，接着道：“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节日呢。”

　　“双子女神祭？”雪妮迅速从记忆中翻出了这个节日的信息。

　　双子女神祭，传闻是当年双子女神古妮雅和迪妮莎的诞辰之日，作为教会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传承了上百年之久。但说实话，时至今日，这个所谓的双子女神祭已经不是什么家喻户晓的隆重节日了，至今仍然保留着这个节日的，说到底也就仅仅只有拉波勒以及少数的几个信仰盛行城了，像雪妮的家乡帕缇那样的小镇子，几乎就连信徒也不会再去为这个节日而多有声张。

　　“似乎已经不是什么隆重的日子了呢。”女子有些缅怀的看了看天花板，然后才略带苦涩的笑笑：“但放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那还是个每家每户都会带孩子进城里欢度的盛大节日呢，那些年的庆典、庙会、集市……哦，呵呵，抱歉，一说起来童年，就让人格外缅怀呢。”

　　“童年么……看来你也是个很老资格的前辈了呢。”

　　“是啊，差不多是女性时代的最先几期了呢，我当年可是耳闻过伊斯利觉醒，也见证过莉芙路觉醒的呢。那个时候信仰还很盛行呢……人们的生活，也过的很是愉快呢。”

　　女子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在讲述，也在回忆。透过她的笑容，雪妮似乎能看到在她口中说讲述的那个时代里，人们的欢乐与和谐。

　　说起来，站在这么庄严且恢弘的古建筑中，听着数十，甚至上百年前的前辈讲着她年幼时的历史，那感觉一定会与众不同吧？

　　至少雪妮现在就有种被历史冲击产生的微弱眩晕感，但还好这并不会影响她的状态。

　　女子仍在说着，从人们的生活，说到教会的传教，再到妖魔横行与觉醒者的诞生。

　　那是无比混乱的几年，刚刚兴起的妖魔，与祸乱大陆的新生觉醒者。

　　在那个远未达到平衡的年代，无力保护人民的教会信仰一落千丈，直至如今，几乎已经沦落为神棍与骗子假借名义的最好道具。

　　女子继续述说，她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安宁，到后来逐渐的崩坏、狰狞，就犹如她所阐述的历史一样，她的心情似乎也在随着不断波折着，直至最后落入谷底……

　　“欺诈、诱骗、银欲、杀戮，如今的教会已经腐朽……从盘根节错的基层开始腐朽。我已经尝试过去改变，但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所以我要净化，净化这个已经残破不堪的罪恶滋生源。”

　　“呐……”女子抬起头，从高点向下俯视雪妮：“我们的行动，一开始表现的很像某些邪恶的异教组织吧？”

　　女子自嘲的冷笑：“但谁又知道呢？我们完全就是一群忠实于女神的信徒啊！”

　　“可笑的是，那些无知且愚昧的教会调查人员，却硬是把我们定位为了破坏教会安宁的邪道组织了……呵呵，很讽刺是么？”

　　“确实呢，我们搞了很多破坏啊，破坏了从古时便传承下来的雕像，破坏了教会用以居住和存放物品的建筑……但事实上，破坏并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只是拿到开启这里的‘钥匙’，也就是门外边放着的那些碎片……”

　　“没有什么意义……是不是？”女子挑眉看向雪妮。

　　雪妮冷眼与她对视，时隔数秒后，缓缓点头。

　　“确实，很没意思，破坏了女神的雕像，也吓跑了信徒，这与忠实信徒该做的事情完全不相干呢……可是，为了进到这儿，一切都是值得的呢！”女子笑了，她的笑容与之前的温和或高贵神秘完全不同，此时的她笑的十分崩坏，那张由精致却不动人的五官组合成的脸庞瞬间错位的不成样子，那是某种完全扭曲了的形态。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秘密么？”雪妮环顾四周，她在进来之前便猜测过，这个地方也许是组织早年的研究基地，也有可能是这片大陆古时代的黑科技遗址，但万万没想到，这儿就只是一座装饰过分奢侈的空旷大殿罢了，排除掉另有密室的可能，这座大殿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存放物件的地方。

　　而这样一个地方，看起来除了供那些古时候的高等贵族享乐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用途了。

　　“当然，这里可是很有秘密的哟。”女子侧过身，让过一条直线，她的手往前一指，那正对着雪妮的，是整座大殿地面的最高点，也是大殿中唯一突兀的存在。

　　那是一对碧玉雕琢成的华丽座椅，做工最精细的金丝雕镂其上，洁白的白玉也仅被压在地上用来充当座椅的基垫，期间镶嵌的珠玉宝石更是不计其数，而那一对座椅之间复杂却几乎完美对称的摆放手艺，更是说明了制作者的独具匠心。

　　那是一对王座吧？

　　一对咆哮的巨龙被金丝雕镂得威严十足，而巨龙，则是传说中连最高贵的贵族也能吞噬存在，能将巨龙纹与椅背加以镇压的人，想来也只有这片大陆千年的历史进程中也只出现过几次的，曾推动历史进程的伟大人物了吧。

　　这样看来，制造这对座椅的人，他的野心也绝对不小啊。

　　“如你所见，这是一对王座。”女子的脸转向了另一侧，雪妮未能看见她的表情，但她的语气却是分外的平静。

　　“只可惜，原本应该坐上它们的王者，却选择了放弃……但这却显得她们要远比那些被贵族们捧上王座的‘王者’要更加高尚和伟大不是吗？”

　　“所以……你现在是想要替那对王者，重新登上王座么？”

　　“重新登上？”女子的身体轻轻抖动，看得出她大概是在笑吧。

　　女子转过身躯，大开双臂，似乎在拥抱着什么：“我要……我要带着那面旗帜，重新塑造教会！我要让人们的信仰重新变得纯粹，我会重塑这个**的世界。但我不会坐上那个王座，就像当年的莫里莫伊德一样……真正的王座，是属于博爱的女神的啊！！我们要做的，只是扫平一切障碍，哪怕因此而离经叛道、被认为是邪恶也在所不辞！！”

　　女子的双臂开始微微颤动，看不出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她迈开步子了，她继续向着那位于更高处的王座攀登。

　　虽然只是低矮到连绊倒人都未必能做到的台阶，但女子的每一步，却仿佛在登顶群山最高峰一般珍重而有力。

　　哒

　　女子的鞋跟踏上了摆放着那对王座的白玉平台，她伸出双手，轻按在了两个相互紧挨的王座的坐垫上。

　　下一秒，女子的双臂骤然发力，她似乎毫不顾忌这对珍贵的艺术品是否会因为剧烈的震动而被破坏，她将两把座椅分开了，将它们各自推到一旁，露出了被压在王座底下的一处暗格。

　　女子弯下身，如恭迎一般，将暗格中一个乌黑的木箱搬了出来。

　　木箱只有一米高，宽度也不过二十里面，也许里面能藏把剑吧？但那里面绝不会是什么大型的兵器。

　　“真……真的有啊……”女子惊叫道，她狂喜的抱着盒子跳了起来，就像个收到了生日礼物的小孩一般欣喜如狂。

　　“我赌对了，我的祖父，果然没有骗我。”女子激动的颤抖了一阵，然后抱着盒子，再度跪在两把座椅之间，朝圣似的将手中的木盒横放于地面，然后喃喃自语道：“古书中记载的……双子女神用来洗涤人心，净化大地的……传说中的神器啊！！”

　　……

　　她说啥？

　　神器？

　　雪妮愣了一阵，原本紧锁的眉头，顿时再也紧绷不住。

　　“噗！”

　　这不是心里的吐槽，而是实实在在的，震惊的让雪妮连喉咙里提着的那一口气都给吓喷了出来。

　　神器啊？神器啊喂！！

　　之前不是还好端端的谈论了一通严谨沉重的真实历史吗，现在突然神转折搞这么一出是闹哪样？你的严谨性呢？你的理智呢？！

　　“神器你妹呀！你不是对历史挺有研究的吗？不是知道教会现在坑蒙拐骗偷的低级人员的把戏的吗？你特喵的居然还信神器这种坑爹玩意啊？！”

　　神器？那是啥？！

　　还不就是神明用过的东西呗？

　　那只萝莉神家的板砖雪妮也没少碰过啊！那玩意拿出来就是货真价实的神器，可那玩意能有什么用？无非就是硬了点，牛逼了点，能在黑漆漆的怪空间里搭房子……仅此而已……

　　那神话故事里秒杀一切的玩意哪有可能这么轻易的存在啊？还净化人心咧，那种涉及灵魂层面的玩意，能这么轻易出现么？如果真那么容易，那只萝莉神随便抓几个人来一洗涤，不就可以轻易的弄出一大批认真好学、乐善好施、为了爱与正义不惜牺牲一切的正义伙伴去开拓这些个位面了么？哪里轮得到雪妮这种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家伙来异界混啊！

　　更何况那什么双子女神也不是真正的神啊，她们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些实力强一点的人类罢了，即便被传说给神化了，那也只不过是在传说里而已啊！

　　雪妮很想这么问一句煞风景的话：‘传说里还有巨龙咧，你见过吗？’

　　雪妮保持的冷静在这一刻破功，她的脸颊微微抽搐，虽然嘴上强忍住没去说什么遇对方犯冲的话，但她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斯巴达了。

　　女子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妥，也没有丝毫的疑虑，她只是保持着那副虔诚的姿态，双手轻轻的揭开了那密封得并不紧密的木箱。

　　木箱的四把纯金扣锁被掀起，上层的浅紫色木板被揭开……没有万丈光焰、没有雷声滚滚。

　　木箱被打开时的情景，也就仅仅是一个木箱被打开时该有的情景罢了，神话中宝物降世的奇异光景并没有在雪妮的眼前出现。

　　女子颤抖了——虽然她在一开始就已经微微发颤，但在揭开木箱时，她的双臂却是无比稳重的，只是现在却犹如筛糠般颤着。

　　“呵……呵呵……”女子那柔和的声线再度响起，呈现出的是十分平淡的语气，只是，她似乎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份兴奋劲。

　　“唉……还以为……赢了呢。”女子的声音略带抽泣，但似乎又带着一丝释然。

　　“果然啊……即便是神器，它也不是神明本身呀。”

　　“神器……也是会腐朽的吧……”

　　雪妮朝着不远处的台上望去，女子从地上的木箱中，用手掌轻缓的捞出了几截已经看不清楚原貌的残破木片……也许，拼凑起来可以组成一根棍子？

　　“旗帜……终究已经腐朽了呀，双子女神，已经不再庇佑这份被玷污了的信仰吗？”女子跪坐在地，双手垂在腰间，仰着头，无语的哽咽着。

　　雪妮算是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那被当做‘神器’的‘女神曾用过’的旗帜腐化了而已。

　　这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更不是什么‘失去女神庇佑’的结果。

　　双子女神的旗帜不是什么名贵木材制作的，这是这片大陆所共知的事情。史料中的记载甚至告诉人们，那面常在各种古画、古雕塑上出现在双子女神手中的‘神的旗帜’，其实原料只是当年行军途中的某一天，由迪妮莎亲手折下的一截枯枝罢了，她用最普通的麻布将其缠绕成了一面旗帜，在以后数年的战争中，这面旗帜才逐渐成为了双子女神的标志。

　　可无论这面旗帜的名声再如何响亮，它所代表的意义再怎么伟大，可木头朽化，却是始终难以避免的事情。这个地下空间曾经封闭了百年，但里边终究是有稀薄的空气的，只要有空气，那么细菌就会滋生，腐化也会照常进行。那一看便是用名贵木材打造的密闭的木箱顶多也就是延缓了腐烂的速度而已，但即便再延缓，这副旗帜也始终难以抵御那百余年的时光侵蚀的，所以在女子打开木箱时，它早就已经只剩下一团干燥碎裂的残骸了。

　　“我赌输了呢。”女子像是在和雪妮说话，但目光却始终未从天花板移开。

　　“亏我还天真的以为这所谓的‘神器’真的有那么神奇，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受到了早年那些不成熟的天真想法影响了呢……虽然早就有人劝告过我这些东西不可信，但我却还固执的想要赌一把，我想用那面旗帜去净化这个世界……净化教会、净化平民、净化组织……我真的、真的很想让这个世界恢复到那个我年幼时所看到的世界啊……”女子的情绪波动很激烈，雪妮已经完全可以听得出她的吸气声了，那大概是她的泪水滑落嘴角时不可避免的造成的吧。

　　“雪妮……”女子突然开口。

　　“恩？”

　　“你作为no.1，想必也多少见识过了一些东西吧？见识了……组织的黑暗……”女子的语气蓦然变冷，她低下头，屈膝站起。

　　“组织的黑暗？”雪妮看着她，耸耸肩：“见识的多了吧，那个地方，从进去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什么光明可言了呢。”

　　“噢？”女子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也许你见识的还不够深……”

　　女子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么……你知道妖魔是如何而来的么？”

　　噔

　　雪妮手中的剑尖轻轻碰了下地面，发出了一声轻响。

　　“呵……”雪妮看了女子一眼，半低下头，双眼直视剑锋，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是人类吧？”

　　女子的身形略微一震。

　　“我……知道的哟。”雪妮又补上了一句：“虽然代理人不会这么白痴的告诉我这些问题，但我也不会白痴的去相信他们所宣扬的‘自古以来’。”

　　“是么，你知道的这么多呀？”女子轻笑，她转过身，用手悄悄抹去脸颊上沾湿了淡妆的泪痕，眼圈微红的看着雪妮道：“既然知道这么多，难得你就不对组织有着不满的情绪吗？他们，可是破坏我们美好生活的罪魁祸首呢……怎么样，要么我们干脆联手吧？”

　　“联手？”

　　“恩……联手。”女子伸出左手，向雪妮探去。

　　“算了。”雪妮一摆手，表示自己没有联手的想法。

　　“没有联手的想法啊？”女子有些尴尬的收回了左手，苦笑道：“也是呢，即使策反了一个no.1，但组织里毕竟还有其他战士呀，而我现在也没有了与组织较量的兵力了呢。”

　　“没有兵力？”雪妮抓住了女子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问道：“说起来，我记得你应该是有很大量的势力才对的，当初袭击那些城镇的，至少有不下十名觉醒者吧？再加上你身边的那几名，你应该至少有二十名手下才是……那为何，你只带了这么点人来克罗亚呢？”

　　“为了避开组织的注意。”女子很干脆的回答。

　　“真的是这样么？”雪妮目光不善。

　　“呵呵，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涉及到了我的另一个计划了呢……”

　　“另一个……计划？！”雪妮大惊：“怪不得你们显得如此悠闲，原来是还有其他的布置吗？！”

　　“是的。我那天真的赌注输了……但至少，在实际的方面，我怎么样也要扳回一道啊。”女子咧嘴一笑，右手啪的一声握紧，那些被她握在手中的木棍残片，瞬间便化为了一抹残灰，在她手指缝中淅淅的散落。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已经命令了我手下的另外七名觉醒者前往圣都，在今日黎明到来之际……摧毁拉波勒城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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