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风花雪月
“是谁，唤醒了天琴？”一个声音从远至近，滚滚而来。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突然出现，只见他凝视着余音袅袅的问琴，满脸激动。
“老爷爷，是你！”颜不语惊讶喊道，浑身雪白的小兽，也从颜不语衣服口袋里探出头来。
因为这小兽头顶有一撮紫色毛发，颜不语给它起名叫小紫。
这老头，正是听琴峰上那弹琴老头。
“九师叔！”“九师爷！”言玄广和蓝黄钟等一齐向这老头鞠躬行礼。
“是谁，唤醒了天琴？”老头望着问琴，目不转睛，再次问道。
大家的目光齐唰唰望向颜不语。
“是你小子！？你叫颜不语？好好好！明天来我东华峰！”这老头目光一扫颜不语，又望了颜云海和玉玲珑一眼，身子一晃，幻出一片残影。
“九太师爷，我也要上东华峰！”言西楼不断跺脚，朝琴室门口已经黯淡消散的背影着急大喊。
四周一片寂静，老头已经走远，留下眼含热泪的言西楼。
“西楼，别着急。明天你先带不语去东华峰，记得每天给不语送饭；总有一天，你九太师爷会答应你上东华峰学琴的。”言玄广连忙安慰言西楼。
“什么？叫我给这傻小子天天送饭！？我不！”言西楼听到言玄广的话，气愤大嚷，跺跺脚，冲出了琴室。
琴室外面，隐隐传来蓝山鼓和许玉箫的声音：“西楼，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言玄广望着又惊又喜的颜云海，向他们一家三口介绍了他九师叔东坤则的情况：
东坤则一生醉心修行，平时住在东华峰上，极少露面；而天琴弟子，平时也不允许上东华峰；众多天琴弟子中，只有极少几个，才知道天琴门有这样一个前辈。
颜不语，可是东坤则第一个邀请上东华峰学琴的人；即便是曾经同样唤醒过天琴的言西楼，东坤则也从来没有叫她上去过东华峰。
“唤醒天琴？难道那道白光和天外传来的古琴之音，都是传说中的天琴所为？”颜云海诧异问道。
言玄广目中光芒闪耀：“五千年前，天琴以无上天音化解了天下浩劫。‘天道轮回急，笑看风云起’，五千年眨眼即过；这一次，试看天下英雄，又是谁能破劫入圣、笑看风云？”
颜不语耳边回荡着言玄广豪迈的声音，似乎自己也变成了高唱着大风歌、骑着独角龙马急速奔驰的盖世英雄。
听完言玄广的介绍，颜云海和玉玲珑心情大好，和颜不语一起将小紫的妈妈埋在天琴峰石林里，对颜不语几番嘱托后，两人趁着暮色离开了天琴峰。
第二天一大早，颜不语被“笃笃”地敲门声惊醒，是言西楼在催他去东华峰学琴了。
迎着朝阳，颜不语和言西楼朝东边的东华峰走去。
言西楼很喜欢小紫，可是小紫却对她爱理不理，只把她气得又是噘嘴又是跺脚。
颜不语和言西楼爬上东华峰一个白雪覆盖的陡峭山坡，坡上西边高大石壁下，三间覆盖着白雪的茅屋悄然而立。
远远地，颜不语看到中间那间茅屋的门开着，屋中一人面朝东方，端然而坐。
“唳！”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穿云裂日般的禽鸣。
言西楼听到这声禽鸣，顿时面色大变，身子一缩，躲在颜不语身后。
“金雕王，你要是再敢在我天琴峰上掉一根毫毛，信不信我把你烤了吃肉，连渣都不剩！”茅屋中声音滚滚，直冲云霄。
听到这声音，言西楼顿时心下大定，招手大喊：“九太师爷，我们来学琴啦。”
茅屋中的人影微微一动，“铮”，一道琴声从茅屋中传出，算是回答。
言西楼见九太师爷没有赶她下峰，顿时心里窃喜不已。
两人来到茅屋前，一边好奇打量，一边翻身坐到两个蒲团上。
东坤则曼声长吟：“坐看风卷云，卧听花满园；起若雪飞仙，思如月饮泉。风花雪月入瑶琴，日月星辰胸中行。且听风之曲！”
东坤则双手如同微风拂过，在古琴之上挥洒自如。
琴声呜呜，忽强忽弱，如山风呜咽，似海浪澎湃；茅屋内外渐渐风声四起，吹拂着大家的衣服和头发，猎猎作响。
风越刮越大，越刮越响，颜不语被吹得通体冰凉，浑身发抖，几乎不能安坐。
凛冽风声之中，已经分辨不出来哪是琴声，哪是风声；实际上，琴声就是风声，风声就是琴声。
一声尖利狂啸，如同大风吹过峡谷隘口；澎湃的大风，似乎一下找到了出口，不断涌入峡谷外广阔天地。
大风涌入广阔天地后，如百川入海，不断平缓，终至平息；只有一朵两朵雪花，还在茅屋前的低空中，不断盘旋。
颜不语挥手摆好问琴，东坤则弹琴时的每一个动作，在脑海中不断闪耀。
“叮咚”，颜不语挥手弹响了问琴，神色无比专注。
言西楼见颜不语一言不发，也不向东坤则请教，就这样埋头自顾自练习起来，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于是冷眼旁观。
东坤则也颇为好奇，转头饶有趣味地看着颜不语。
只见颜不语双手起落有致，极有韵律，问琴“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居然就这样将“风之曲”从头至尾弹了一遍。
颜不语弹的这个“风之曲”，除了没有引起天地之风，整个节奏和曲调，竟然和东坤则弹奏的“风之曲”丝毫不差。
言西楼目瞪口呆，待回过神来想找东坤则请教时，东坤则已经没了踪影。
没有办法，言西楼只好仔细回忆东坤则弹奏时的每一个细节，同时不断偷听颜不语的练习，和颜不语一起在茅屋中“叮叮咚咚”一起练习“风之曲”。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颜不语饿得肚子“咕咕”直响，于是停下手中练习，不断嚷嚷：“饿死啦！饿死啦！”
言西楼听到颜不语的喊叫，也只好停了下来，起身朝东华峰下面走去。
“喂，西楼姐，你去哪里？”颜不语招手问道。
“给某个怪物送饭！”言西楼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很快就走得没影了。
颜不语吃着言西楼送来的饭菜，看着同样吃得不亦乐乎的小紫，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西楼姐说的怪物，就是小紫你啊！”
晚上颜不语和小紫就在东华峰上一间茅屋过夜，言西楼自然是回她的西楼。
接下来三天，东坤则又分别弹奏了“花之曲”、“雪之曲”和“月之曲”。
当东坤则弹奏这三曲之时，东华峰上，一时百花盛开，一时风雪飘零，一时月华如海，东坤则的琴技，已经到了鬼神俱惊、不可思议的地步。
东坤则每曲只弹一遍，然后看着颜不语练习一遍后，整个人立刻消失。
更离谱的是，东坤则自从弹完那“风花雪月”四曲之后，就再没出现过；每天都是颜不语和言西楼两个，自己在东华峰上的茅屋中刻苦练习。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天突然漫天大雪，寒风凛冽。
漫天大雪中，一个小小身影手提一个篮子，冒雪顶风朝东华峰方向走去。
“西楼！”道旁山石后闪出两人，却是蓝山鼓和许玉箫。
“山鼓哥，玉箫哥！”言西楼看到两人，顿时大喜。
“西楼，又去送饭啊？”蓝山鼓望了一眼言西楼手上的篮子，话语中饱含愤愤不平之意。
言西楼默默点头，没有说话。
“西楼，昨天我在云山之中，掏了一个十分漂亮的鸟蛋，比我们上次掏的那个金雕蛋漂亮多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蓝山鼓一敲腰间黑色小鼓，话语间透着令人难以抗拒的神秘。
“好啊！好啊！”言西楼顿时拍手叫好，可是低头看到手中篮子，神色顿时一黯。
“西楼，这篮子我帮你送上东华峰。”许玉箫望了言西楼一眼，突然说道。
言西楼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了许玉箫。
许玉箫接过篮子就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对言西楼说道：“西楼，上次我们掏的那个小金雕蛋，你要是玩腻了，不如给我，我找个时间偷偷送回那个金雕窝。”
言西楼“喔”了一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斑斓的小鸟蛋，递给许玉箫。
许玉箫接过鸟蛋放到衣服口袋里，提着篮子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
东华峰上，颜不语目送许玉箫走远，然后从篮子里拿出饭菜，开始开怀大吃。
“咦，今天的菜里怎么有个鸟蛋？”颜不语和小紫吃着吃着，一个斑斓的小鸟蛋，突然从菜里滚了出来。
鸟蛋，颜不语曾经可没少吃。
颜不语拿起这个鸟蛋，在茅屋的木桌上“砰砰”磕着，想要把它磕破了吃掉。
可是磕来磕去，这鸟蛋竟然非常坚硬，颜不语连磕十几下，蛋壳上依旧连一丝缝隙也不见。
颜不语顿时发了狠，右手高高举起，“砰”一声巨响，把这鸟蛋重重磕在木桌边上。
“嗡！”一声奇特嗡鸣，突然从小小的鸟蛋中响起。
同时整个鸟蛋，蓦然光芒大盛，刺得颜不语和小紫全都闭上了双眼；光芒又穿出茅屋，冲上云霄。
“唳！”
漫天风雪之中，一道禽鸣，伴随着一道金色闪电，突然从天而降，直扑颜不语那个茅屋。
茅屋中，颜不语和小紫已经睁开双眼，正在望着手里那光芒四射的鸟蛋发愣。
金色光芒一闪，颜不语突然腰间剧痛，恍惚之间，竟然已经身在半空。
小紫猛然一跳，抓住了颜不语的衣服下摆，随他一起在空中急速破空而去。
“金雕王！我要把你烤了吃肉！连渣都不剩！”东华峰上，传来东坤则无比愤怒的咆哮。
风雪茫茫，天地之大，哪里还有金雕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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