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稚手问琴
许是听到门外的说话声，西楼大堂门内转出一个面貌雄奇、眉头紧锁的男子，看到颜云海和玉玲珑，明显一愣，接着说道：“咦，云海弟你们来了？”
“金石兄，上次是我说话太冲，还望不要往心里去！”颜云海拍着他的肩膀，十分亲热。
“四师叔，我找到青龙芝啦！”许玉箫在后面大声嚷嚷。
“喂喂，玉箫师弟，你还要不要脸啊？这青龙芝明明是我找到的！”蓝山鼓对许玉箫怒目而视，眼中如欲喷火。
言金石接过许玉箫手里的青龙芝，愁容顿减，对许玉箫和蓝山鼓连声道谢，然后对颜云海点点头，转身匆匆上楼而去。
言玄广和颜云海三个，跟着言金石上了楼，蓝黄钟等六个，就在一楼大堂等候。
大家跟着言金石上了二楼，走进一间馨香扑鼻的闺房。
房间雕花木床床头，坐了一个娴静温婉的女子；木床上则躺着一个面色青紫、双眼紧闭的少女。
玉玲珑拉住这女子的手，小声问道：“碧姐，西楼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啊？”原来这女子是言金石的妻子－－司马碧。
“唉，也不知道西楼怎么就惹了云山深处那只该死的金雕。那金雕不但抓伤了西楼，昨天还带着雕群来天琴殿捣乱，好几个天琴弟子也都受了伤。”司马碧叹了口气，小声回答。
金雕通体金黄，是雕中的绝对霸王，性喜吃各种毒蛇，因此爪上带有极浓烈的混合蛇毒。
由于是混合蛇毒，被金雕抓伤中毒后极难解毒；唯有出自极寒深渊、并经万蛇吐哺滋养的青龙芝，方能解金雕奇毒。
言金石和司马碧这几天一直在尝试各种解毒灵药，可是都只能缓解毒性蔓延，不能根治，幸好许玉箫和蓝山鼓及时寻回了青龙芝。
言金石从香炉拿起一根燃着的细香，凑到青龙芝上面。
青龙芝被这细香点燃，冒出一缕细细青烟，青烟聚而不散。
言金石大手轻轻一挥，青龙芝冒出的青烟，蜿蜒如龙，钻进了床上少女的鼻孔。
青烟钻进少女鼻孔之后，少女脸上升起阵阵蒙蒙烟雾，烟雾散去，少女脸色渐渐变得红润如玉，明艳不可方物。
“啊切！”少女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猛然张开了双眼。
大家见西楼醒来，顿时大喜，纷纷围上前来。
西楼一转头看到颜不语，双眸一转，突然说道：“咦，你是谁？新来的？有见面礼吗？”
颜不语见西楼双眸流转之间，莫名光芒闪耀，心里一愣，西楼说什么，竟然没有听进去。
“啪！”言金石一掌打在西楼头山。
“西楼师妹，你醒啦！”楼下同时传来关切的喊声，是蓝山鼓和许玉箫的声音。
“哈哈，西楼侄女，这是不语弟弟给你的见面礼。”颜云海哈哈一笑，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个漆黑的手镯，先在颜不语的储物手镯上碰了一下，然后递给西楼。
“储物手镯！”西楼翻身爬了起来，一把抢过颜云海手里的手镯，不断低头抚摸，爱不释手。
言玄广心情大好，转头对颜云海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就陪不语去琴室选琴；选好琴后，我亲自来教。其它的事，就不要再谈了！”
颜云海和玉玲珑相视苦笑，只得低头道谢，西楼则在一边小声嘟囔：“原来你就是颜不语啊？傻头傻脑的，学得会吗？”
言金石忍不住又一掌挥出，西楼一缩头，没有打到。
第二天一大早，言玄广等带着颜云海一家三口，先去天琴殿上香祭拜天琴门祖师。
天琴殿香案后面是一幅巨大的壁画，画的是一个仙女在月下扶琴。
颜不语见画中仙女十分漂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引来了西楼的连番白眼。
祭拜完毕，大家来到琴室。
琴室就在天琴殿旁边，非常宽阔，里面整整齐齐摆了几千个古朴的木几。
木几上面，摆着各种古琴和其它乐器；有些木几空着，想来是上面的乐器，已经被人挑走。
言玄广伸手在门边木几上的古琴一拨，发出“叮咚”清越琴声，同时介绍道：“这些古琴和乐器，都是天琴门历代先辈于无尽云山之中，精选采伐各色良木，费劲无穷心力制作而成。因此这里每一件乐器都非常珍贵，每一件乐器的主人，除了平时需要小心保管之外，在其大限来临之前，还必须将乐器归还琴室，不能私自处置。”
颜云海在一边恭敬说道：“师叔放心，一切按照天琴门的规矩办。”
颜不语进入琴室之后，想要选一架古琴，目光在排列如麻的木几上扫过，顿时只觉眼花缭乱，不知道选哪个才好。
言玄广等既没有催促他，也没有提醒他，任颜不语自己在琴室里转悠。
颜不语从门口一直往里走，发现每个古琴琴头上都刻了有名字：有叫蝶谷的，有叫奇云的，有叫惊雷的，有叫听雪的；不但名字各异、颜色不同，每一架古琴的造型也不尽相同，各有各的韵味和特色。
颜不语不时伸手在不同的古琴上随意拨动，每一架古琴发出的琴音也各有特色:有的低沉雄浑，有的高亢嘹亮，有的则平和中正。
颜不语一直慢慢往里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琴室最里面最后一排木几。
在琴室右边角落里，有一个较小的木几，上面摆了一个明显小一号的古琴。
这个小一号的木几和古琴，并不和其它木几古琴摆在一起，而是孤零零地摆在角落里。
颜不语顿时对这个小一号的古琴大感兴趣，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孩，这个小一号的古琴正好适合自己。
颜不语走近角落仔细一看，发现这个小一号的木几和古琴上面，落满了灰尘。
古琴琴头之上，隐隐约约露出一个“问”字。
“问”？这个小一号古琴的名字，也真够特别的。
颜不语转头看着跟在后面的言玄广等人，用手指着“问”琴，说道：“我就选这个吧，大小刚刚好。”
言玄广、蓝山鼓等看到颜不语所指，都有点诧异地看着他；然后又转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都沉默不语。
颜云海和玉玲珑看到他们的表情，立刻明白颜不语选了一个天琴门舍不得传授的宝琴。
玉玲珑于是说道：“语儿，这个古琴太旧了，又小了一号，尺寸不太标准，你另外选一个吧。”
颜云海也说道：“语儿，这么多古琴，你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个呢？”
言玄广听到玉玲珑和颜云海的话，知道他们误会了，也没有更多解释，只是说道：“只要进入琴室，任何一件乐器都是可以选的。不语，既然你想选这个古琴，不妨先试弹一下。”
颜不语听言玄广说可以选这个，还叫他试弹一下，于是就伸手在这小一号的古琴琴弦上随意划拨了一下。
咦？怎么没有声音？难道刚才没有拨到琴弦？
颜不语心里一愣，忍不住又伸手在琴弦上用力扫过。
寂静！无声！
只有言西楼在一旁“噗哧噗哧”笑个不停。
这个古琴居然是弹不响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古琴？难道是架废琴？
颜不语转头蹲在这个古琴前面，开始仔细观察。
这个古琴除了小一号之外，琴身琴弦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怎么就弹不响呢？
颜不语又伸手在亮闪闪的琴弦上面拨动了一下，眼见着琴弦不断振动，琴身上的灰尘微微颤落，可是，就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颜不语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尚在振动的琴弦，感受琴弦的振动，一直到振动完全停止。
大家见颜不语并没有放弃这个弹不响的废琴，反而仔细研究起来，也都静静在一旁等候。
颜不语沉思了一下，又伸出右手拨了一下琴弦，同时伸出左手食指，搭在振动的琴弦之上。
通过控制自己左手食指搭在琴弦上的力度，颜不语不断调整着琴弦振动的频率，试图通过这种办法让这个古琴发出声音来。
几个呼吸之后，“铮”，一声极其清越的琴身，突然从这小一号的古琴蓦然传出。
积落在古琴和木几上的灰尘，随着这一声琴音，如飞般四散弹开；木几和古琴，一瞬间变得一尘不染，洁净如新。
随着这琴声响起，言西楼的窃笑声戛然而止，面色剧变。
这一声琴音还没落下，“嗡”，一声巨响，突然在整个琴室响起。
大家全都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转头回顾。
琴室里并没有多任何人，只见所有木几上的所有古琴，它们每一根琴弦，全都在激烈振荡。
原来刚才“嗡”的一声巨响，正是这些古琴，突然莫名其妙地同时振动发出的声响。
大家张着大嘴面面相觑，满肚子疑问。
张张大嘴还没有合上，琴室的嗡鸣也还在耳边回响；突然，一道闪亮的白光从天而降，穿过琴室屋顶，正正击在颜不语选中的那个问琴琴弦之上。
颜不语吓得跳了起来，赶紧把手缩回。
问琴的琴弦被这道白光击中之后，“铮铮”声连绵不绝。
同时琴室之外，居然也有道道清越的琴声，似乎从极遥远处瞬息而至，和问琴发出的声音融合在一起，不断冲击着大家的耳膜和已经呆滞的神经。
“天琴和鸣！又一次天琴和鸣！！”蓝黄钟满脸震惊，还有一道深深的失落，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同样的表情，也在许大吕脸上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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