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修仙之路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淡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竟然分辨不出传出的方向，老者脚抬到一半生生僵住，额头不由得渗出一丝冷汗。
一旁惊魂未定的四名少年也是双腿一软，硬生生的跪倒在地。
“老夫的东西你们也敢抢。”
白发老者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反击，就连质问的语气都有些弱势：“无师兄不是不过问宗门之事的么？为何要纵容座下弟子对我孙儿下如此毒手？”
“笑话！老夫用得着让人对你孙儿下毒手？”老酒鬼傲慢的声音再次响起，“马师弟，几百年过去了还磨蹭在炼虚期不得寸进，老夫都兵解散仙重修一回了。我让我孙儿到前堂给我弄点黑玄晶，你孙儿见钱眼开拦路打劫，我本着小辈事情小辈解决的态度旁观了许久，结果一练气期修士被凡人咬断了手指，你还有脸找我讨要说法？当年我能把你揍得鼻青脸肿，现在我一样能揍你，你不服气？”
老者深吸一口气，脸色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抬手指着天空大吼：“无天老鬼，打人不打脸，你实在欺人太甚！兔子逼急了也会跳墙，我马封刀不是好欺负的！今天这事你要不给我一个说法，就是去方师兄那儿说理我也不惧。”
“我欺你太甚又当如何？”老酒鬼戏谑，“也就告状的本事比较强。”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万剑宗的天空变得更加热闹起来，“马师弟，确实是你孙儿不逊在先。不过都是我万剑宗弟子，伤了根本却也不是。无师弟，把你的琉璃断续膏借来一用如何？治好了让这小子给你赔罪……”
“琉璃断续膏？给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老酒鬼的咆哮声再次盖过了调解的声音，“别做梦了，一个子儿我都不会掏出来，今儿你们有本事就动我孙儿试试，看我不搅得个天翻地覆，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
“无天老儿！你恬不知耻！你勾结妖女祸患宗门也就罢了，现在还纵容座下弟子残害同门，你愧为万剑宗长老！”马封刀抬手一掌就要劈向昏迷不醒的洛风，同时天空中的灵气也随着老酒鬼一声冷哼聚集成一张大手，朝着锦袍少年按了下来。
“够了……”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双方的攻势生生斥散，“马师弟，你带你孙儿来神剑峰，此事作罢不得再提，晚辈之间的仇怨让他们自己解决，约个时间神剑峰绝剑顶一战吧。”
“三年足以。”老酒鬼的声音照旧狂妄。
马封刀咬牙切齿的盯着躺在地上的洛风，终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被咬断手指的锦袍少年也一同消失在原地。
眼看着领头人的靠山都没能处理掉眼前晕倒的少年，剩下四人心中难免升起一丝惧意撒开脚丫子扭头就跑，只怕是洛风醒来再冲着谁咬上一口。
天空中云层涌动，灵气汇聚的大手再次显现，顺势捞起倒在地上的洛风朝着后山方向飞去。
当少年悠悠转醒，已是月色高悬。
强撑起僵硬的四肢，洛风踉跄着推开了房门，老酒鬼正坐在院里台阶上，面前点着簇篝火，烤上几只麻雀。
“醒来了？”老酒鬼的声音不咸不淡，手中的酒葫芦举到嘴边仰头灌下。
身后的洛风轻嗯一声算作回答。
“打架了？”
这不是废话么！
洛风白了一眼，快步走到老酒鬼对面一屁股坐在地上。
灼灼的目光盯着面前干瘦的老头，看得老酒鬼一阵愕然。
良久才醒悟过来，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臭小子，你竟然装晕！”
“我若是不装，到死都不会知道你骗我吧？”
洛风的声音格外沉重，老酒鬼添柴的手也随之一颤：“你为什么骗我？骗我说你不会修炼？还有你私自应下的三年之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酒鬼没有回答洛风的问题，转而将目光移向远方的天空，除夕夜里的星辰并没有多少，稀稀拉拉的几颗点缀着暗淡的帷幕：“你这是在质问我？”
“只是询问罢了。”少年沙哑的声音铿锵有力，灼灼的眼神盯着老酒鬼沧桑的脸，那里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老酒鬼摇摇头没再多说，转身回到了屋里躺在了温暖的炕上。
洛风毫不客气的提起架在火上烧烤的几只雀儿撕咬起来。
……
年初一，洛风十三岁，捡回来的孩子不知道生辰，老酒鬼说和年一起过图方便。
当老酒鬼睁开眼的时候洛风已经处理完了该准备的一切，即便没有生意炉子里的火也不会熄掉，洛风正好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练习。
老酒鬼就站在门外那么看着，看着洛风钳下的铁块一个个变得扁平，通红的酒槽鼻在寒风中耸动。
“你且放下，随我来吧。”
看起来有些疲惫的老酒鬼将洛风领回老屋，从占满灰尘的底层抽屉里取出一沓订装成册老旧的黄纸。
洛风一脸兴奋，伸出双手去接，老酒鬼却又收回了手里的东西，认真的问道：“你就真的这么想修炼？”
“想！”
洛风不假思索，惹得老酒鬼一声叹息：“也罢，既然惹下了这个麻烦，就必须让你有力自保，我毕竟不能护你一生，他日若是马家子弟寻你麻烦，你可做好了准备？”
少年略一蹙眉，老酒鬼又继续说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和马家小子的争斗只是一个开始，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只能一直向前。前方遍布着荆棘，充满了血腥，也蕴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或如苦痛，或如怨恶，修炼之路走的越远，背负的担子就会越重，甚至有一天它会将你压垮，并没有你看起来那么轻松。你真的决定好了？”
少年表示疑惑，这好像和前堂那些弟子们有些不一样，那种御剑飞行的刺激和潇洒，那种红颜傍身的风.流倜傥……
“如果你不想，或是怕了……大不了去给马家小子陪个罪，那断掉的手指，我还是能给他接回来的。”老酒鬼最后一句话却带着戏谑。
洛风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气的连连跳脚，劈手夺过老酒鬼手中的功法：“开什么玩笑，我会怕了他？修仙就修仙，咱们走着瞧！”
捧着向往已久的书，洛风看到封面上用娟秀的笔法写着《聚灵诀》三个大字，他认得这本，是万剑宗弟子最常用的基础心法。
兴奋的少年飞快的跑出了老屋，盘坐到院中仔细研读起来。
激励的是少年的心态，走上这条路方向不能错，优柔寡断之人终究难成大道。
屋里，那双浑浊的眼隔窗盯着院中洛风瘦弱的身子，喉头一阵轻蠕，良久才发出一声轻叹：“你也别怨我，我已时日无多护不得你一生无恙。若是有缘踏上这修行之路，一切都得靠你自己，若是无缘……安心做个凡人也好。想老夫一生寻仙求道蹉跎至此，终无语凝噎……”
“寻气感，纳于身；经脉容，天地变。”
《聚灵诀》开篇用一句话诠释了修炼的含义，说得简单但做起来到底是觉得无聊的。
万事开头难，气感的寻找总归是一间分外乏味的工作。
洛风按照书中所述，每日盘膝坐于院中，感受天地间虚无缥缈的灵气，然后才能将它们吸收进入体内。
只可惜数天下来，除了老酒鬼不曾断绝的打铁声以外，洛风算是一无所获，终于是忍不住询问：“老头儿，到底什么才是天地灵气，而且你这乒乒乓乓的打铁，平日也没见你这么勤快，怎么我一修炼起来你就要折腾个没完没了？”
老酒鬼嗤笑，轻轻摇了摇头：“万物皆有灵，为天地之灵，所谓的天地灵气，就是世间万物逸散而出的一种能量罢了。一棵草、一片叶、一块石……或是天空中的星，一切事物都散发着天地灵气。春暖花开、夏日炎炎、秋风萧索乃至冬日飘雪，这些也都是天地灵气变化带来的结果。试想一下，当你掌握这些力量以后，会是一种怎样的场景？你可以翻云覆雨，可以移山填海，可以号令奔雷疾火……此乃大神通。”
洛风仍旧带着疑虑：“那……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要如何才能捕捉到？”
“你能听到我的打铁声证明你心中有惑，当你听不到我的打铁声时，你就能看到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一番简单而又深刻的解释让洛风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他再次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开始用心去感悟那些。
寒风瑟瑟，大雪纷飞。
突然恶劣的天气和老酒鬼叮咚的敲打声一样，在少年心中越来越远，留在眼前的是一片斑斓的色彩。
冰蓝色的光点萦绕着虚无的世界，洛风一坐又是四个时辰，终于寻到了一丝所谓的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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