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周峄城正从后备箱往外搬东西，突然停下手里动作、直起腰，皱眉瞅着远处：“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是体育馆那边儿，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像是有哭喊声，会不会是招惹了丧尸？”
“不应该啊！”
她早上去了体育馆还没回来，想到这儿周峄城毫不犹豫道：“我去看看。”
“哎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别冒失！”
“不好！程映她俩八成也在那儿，我也跟你一块儿去。”林彤和周峄城想到了一处，急忙道。
江恺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容置疑地说：“真有事你也帮不上忙，你留在这儿，我和他去一趟。”
“体育馆里那么多人呢，你俩也顶不上多少用，我说......”
远处的惨叫声越发分明，周峄城心急如焚，匆匆抛下一句话：“我先走了。”随即催动异能离开，众人对着他霎时远去的背影发愣。
“他、什么情况？”
江恺打断还要开口的几人：“好了，别争了，程映她们帮过我，怎么也不能不管，越耽搁越危险。我会小心行事的，实在棘手不会死拼的。”最后一句话是看着林彤说的，她点点头，面上的担忧缓了几分。
“我跟你去，我和周峄城的异能耗费低、禁用，也能有个照应。”贺萍挑了趁手的武器，跟在江恺身后离开了。
其余几人目送他们走远后又继续拾掇起今日的收获，他们今天运气还算不错，顺利弄到了车以外，还找到些零碎物资。林彤抱着箱子往楼里走和推门而出的魏教授碰个正着，“您这是？”
“我听到那边儿的动静不小，别是有什么事儿，想着去看一眼。”
林彤还是头一回看到魏教授如此焦灼的模样，她心里感慨于她对学生的记挂，开口却是反对：“江凯他们已经去了，您就安心等着吧。那边儿那么多学生，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不行的话，我们这些人都去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魏教授点头应下，忧虑的神色却丝毫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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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映推开贵宾室的门，只见葛重岩背对她站在落地窗前，双手展开，脑袋似乎陶醉地摇摆微晃，并没有被开门的声音打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单独上来找他似乎有些不妥，可门口发生的一幕让她在看到他时就几乎被愤怒主宰，楼下慌乱到疯狂的情绪恐怕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但程映有些不确定来找他的更关键理由，究竟是为了让他收回挑动人几欲丧失理智的异能，还是为了搞清楚这一连串事情的真相。
程映猜想他用异能控制别人思想时，需要与对方对视，影响情绪或简单的心理暗示则更直接、让人防不胜防。她自忖心志还算坚定，后者不会那么轻易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而前者，程映攥紧了手心里在大厅拾到的碎铁片，只用余光瞟向葛重岩。既然顺着直觉来了，再瞻前顾后也无用，且豁出去一回罢。
“你找到侧门的钥匙了吗？”
“嗯？”葛重岩没想到她竟然先问这个，落地窗的反光让他看得到来人是谁，他又一次深呼吸，带上了些好奇不答反问：“为什么问这个？你真的相信我是去找侧门的钥匙？”
“我不该相信你么？因为什么？因为你刚刚险些害我去送死？因为你是引丧尸来这儿的罪魁祸首？还是因为，”程映忽然肯定了之前的怀疑，“那些丧尸根本就是你故意放出来的？”
“哦？听上去我似乎是罪大恶极，怎么不直接杀了我？”丧尸终于涌入，但楼下已有不少学生听从广播向地下室逃去，分神和她说话影响了他操纵大范围扰动人心神的异能，葛重岩撇嘴。
“你其实是进化型丧尸吧？比那个小女孩还要厉害的。”程映想不出除此以外任何正常人招引丧尸的理由，“这一串事，赶走老师、异能者、巡逻队，甚至稍微理性一些的学生，都是为了削弱体育馆的防范，好方便你引来丧尸群。你们丧尸之间大概有某种联系，所以你一早就清楚自习室里有好多，我猜你现在这幅样子是在召集学校里其他丧尸，你既然能命令它们来，也能命令它们撤退。”程映说完收回游移的视线，双目灼灼盯着他的后脑，抬起了原本插在口袋里的右手，“那玻璃反光吧，我知道你看得见。”
“枪？”葛重岩原本听到她的猜测有些好笑，眼下却着实诧异起来，“你怎么会有枪？”
程映当初在梁鸥那儿看到这种管制品比他还要惊讶百倍，只有一把，子弹有限，而且用枪的动静太大，一直都只是梁鸥随身携带的最后防御，刚刚她才问她要过来。
“让它们撤退。”
“哈，我倒是好奇，你会用么？”
“啪嗒”一声程映打开了保险，右手仍稳稳地抬着，“你要试试？别废话，让丧尸撤退。”
“我要真是丧尸，也许你的威胁就奏效了，只可惜，我不是啊，我可命令不了那些家伙。”葛重岩摊摊手，想要转过身。
“砰----咔嚓”一声枪响，子弹擦着葛重岩脑侧飞过穿透落地窗，这响动在楼下声音的遮掩下并不特别起眼，“别动，不许转身。不是丧尸的话，你招它们来为了什么？让它们撤退！”
葛重岩举起手示弱，开口仍是懒洋洋欠扁的语气：“我真是丧尸的话，大老远跑出去一趟干嘛，直接在体育馆招它们来不就完了？”
“你想继续掩饰身份......或者是需要放出来这批丧尸。”程映不是很肯定地说。
“呵，你自己都觉得说不通不是么？啧，都能猜我是丧尸了，但想象力还是不够啊！不让我转身，你是猜到我的异能了？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异能是怎么进化的？”
异能进化？控制心神，影响情绪......情绪，慌乱，陶醉，难道！心念电转，程映握枪的手颤抖起来，如果真是那样，这人简直比丧尸还要接近魔鬼。她心头涌上强烈的不安，还好梁鸥应该也快来了，她先前让梁鸥到地下室门口等自己，但她不放心，最后决定由梁鸥去广播、找人开门、引导学生，再来接应她。
“本来不想说，不过没人分享我的创举实在太寂寞，看你的表情，你又猜到了？真没想到忙活这么久，最后倒因为你让成果打了个折扣，不过，”葛重岩咂咂嘴，“这么多恐惧、惊慌、愤怒的情绪，也足够我的异能饱餐一顿了。都说反派死于话多，我觉得是那些家伙还不够强罢了，倒是你，刚刚实在不应该打偏。”
“砰”程映在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意识到了不妙，然而一阵头晕目眩猛然袭来，她勉力瞄准开了一枪，但知道已经来不及了，那一枪必然偏了。葛重岩的声音逐渐遥远，他的异能已经进化了，这是程映脑中最后一丝清明的念头。
“开枪自杀。”冰冷简洁的命令，不再需要暗示和诱导。
程映皱眉仿佛挣扎了一下，随后双眼失神，抬高的右手慢慢收回，刚开过一枪，隐隐发烫的枪口缓慢地逼近程映的太阳穴，灼人的热意让程映的脸上再一次出现挣扎的神色，但很快，归于木然，一厘米，一毫米......
周峄城抵达体育馆时，被正门一窝蜂似的丧尸群惊呆了，此路显然不通，他慌忙绕到侧面，却见不少学生被堵在侧门前疯狂地拍打玻璃门。有人抡着硬物试图将它撞碎，但收效不佳，出入口的玻璃显然是经过了强化，虽呈现出一道道蛛网纹，但远还不到碎裂的程度。周峄城看着那些学生身后渐渐逼近的，还有被叫嚷声吸引逐渐向体育馆四周靠近的丧尸，心知守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他手心冒汗，咬紧牙关，脑中飞速旋转，程映，程映……
“我听林彤说了，你们是从地下室那边儿出去的，遇到麻烦，那倒是个不错的逃生口。”
对了！那边还能够到几扇普通玻璃窗。想到这儿，周峄城回忆了下货车道的方向，脚下提速到极致。
他好不容易逆着人流冲到大厅，刚站定就隐约听到了一声鞭炮似的响动，冥冥中有什么驱使他循声望去，贵宾室里有人，看不清，但他感觉……周峄城决定赌一把，闪身冲向二楼。
“周、峄城？”
他没想到在楼梯口碰到了梁鸥，赶忙问：“程映呢？”
“贵宾室，”不等她说完他一溜烟跑上了楼，“我正要找她去。”他这番动作激起了梁鸥的担忧，她赶忙跟在后面奔向贵宾室。
程映提抢的模样映在周峄城眼里，让他头皮炸裂一般，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她身边，拍掉了她手里的抢。程映迷茫的神情让他倏然回忆起林彤提过她的猜测，不给葛重岩反应的机会，周峄城绕到他身前一个手刀，葛重岩被劈晕在地。
“程映！醒醒！”随后赶到的梁鸥握住程映的肩膀微微摇晃，葛重岩倒地时她的意识就开始回笼，这会儿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她环顾四周，有些讶异周峄城的在场，然而眼下不容她多想多问，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葛重岩，“带上他，咱们撤。”
“把他留在这儿给丧尸。”周峄城的声音里带着鲜明的怒气。
“丧尸是他故意招来的，他大概有什么倚仗并不怕它们，留下他没准倒让他全身而退了。先走，回头好问清楚。”
周峄城闻言不再争辩，把葛重岩往肩上一扛，三人随即向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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