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修魔之人
小狐狸瞄了一眼流夜，眼前这个人倒不好惹，他被他的气场给吓着了，耷拉着脑袋，有些沮丧地只好走到一旁站在他们边上不做打搅。
希望阿娘快点好起来。
忽然被流夜一拽，陆北城僵着身子有些动弹不得。看着他步步逼近，陆北城的脸都快塌下来了，这家伙是要干嘛？“你别乱来哦，我靠这张脸吃饭的。”
流夜低笑一声，“就你这姿色，还能卖脸吃饭？兴许打扮打扮，像陆清苑那般大小姐模样还能瞧得过眼。”
陆北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毁了容我跟你没完！”
“大不了，我娶你是了。”进一步地靠近，流夜在她耳边细语，轻声唤道，“夫人。”
呢喃的温柔让陆北城晃了神，温热的气流在她耳畔旁涌入，仿佛有什么东西忽然填充了她的整个身体，脸一红，她有些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
眼下身子动弹不得，陆北城只能狠狠地瞪着他，可在流夜眼中，这娇羞的模样倒是别又一番可爱，“一点皮毛之伤罢了，放心，我不会让夫人毁容的。”
平时牙尖嘴利的陆北城被气得讲不出半句话来，闷闷地哼了一声，将一股气往自己肚子里憋。可转眼间，流夜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她脸颊上的伤口，不痛不痒，却让她憋了一肚子的气全泄了出去。
陆北城呆呆傻傻地站在那儿，她分不清流夜眼中到底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可那片刻的温柔却足以让她沦陷。
为什么忽然有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奇怪地想着如果更一直跟他这么和和气气地相处下去，两个人也不会相互勾心斗角，各怀鬼胎，那该有多好？
片刻的晃神让陆北城仿佛又深陷了一步。
流夜，如果你没有拆穿我，如果我们只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小神棍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式神，或许我们会是很好的伙伴，可以一起游戏人间，那是不是彼此都会更快活一些？
“好了。”流夜轻声说道，轻柔地将她的幻想亲手泯灭。
“到底是殊途不同归路。”陆北城自嘲地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可以动了，边上的小狐狸很快又蹭回到她怀中，陆北城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不过是一道剑伤罢了，这怎么会难得到堂堂流夜上仙。
“你方才是在说什么？”这句话听得半虚半实，流夜抬起头望着她原来的伤口。肌如凝水，毫无半点伤过的痕迹。
“没什么。”陆北城傻傻地笑了笑，然后将注意力放到里头去，“快做正事，不然就晚了。”
只见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而此刻，姜禾站在乔颜身后，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乔颜的手中亦是从双剑变成了单把。那柄剑是当初乔颜随身携带之物，陆北城一眼就认出了它。
剑身发着淡淡的红光，加上染透的鲜血，此刻觉得竟有些邪气。
“我去阻止她，这剑肯定有问题。”陆北城一个踱步准备冲上前去。
流夜拦住她，“姜禾在试图跟她谈话，你别去激怒乔颜，她现在杀红了眼睛，谁都不认。”
“可是……”陆北城正想说点什么，却又让流夜打断，“没什么可是，你现在上去的话，乔颜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陆北城闷着气不说话，乔颜这样的一个姑娘，平日里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若非是亲眼瞧见满地扎眼的尸体就躺在她的脚下，她或许还有几分不信。
“乔颜，别再杀人了。”姜禾的脸上有几分严肃，早已没有平日嬉笑纨绔的模样。
“把红玉交出来。”冰冷的言语从乔颜口中说出，仿佛让人跌入冰窖之中一般，浑身难受不堪。她举着剑，指向姜禾。
两人四目相对，姜禾没有动，丝毫不畏惧此时性命已经被人胁迫，或许是他心甘情愿，“乔颜，把剑放下，我们，好好谈谈。”
“我说了！把红玉交出来！”得不到东西的乔颜忽然变得有些急躁，杀红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她将剑身抵在姜禾的脖子上，“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陆北城倒吸一口气，流夜拉着她，不让她走。
陆北城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低声说道：“乔颜不会真要杀了姜禾吧？这样下去不行啊，姜禾现在说什么乔颜也听不进去的。”
“先别急。”流夜安慰道。
只见姜禾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早有了看破生死的准备，“乔颜，红玉我已经为你找到了，你急什么？难道再与我多说一句话都不行吗？”
真真切切的话让陆北城听得愣了神，这红玉竟然是姜禾为乔颜寻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乔颜又为什么一心要得到红玉？难不成，是乔颜一直在利用姜禾？
乔颜没有放下手中的剑，两个人对峙着站立，她没有丝毫的动容，冰冷地站着，“你还想跟我说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遗言？遗言呐，可是你已经没有亲人了。”
“你说话就不能不带刺吗？你知道的，其他人我并不在乎。”姜禾淡淡笑着，并没有在意她的讽刺，“乔颜，你还明白吗？我想要的从来不是红玉，红玉我说过，寻着一整块我便会给你，我从来没有要跟你争抢的意思。但是，我想要的，一直是你。”
“既然你不要红玉，那么给我。”乔颜向他伸手而去，眼睛里没有半点感情。
“乔老寨主已经知道红玉落入我手中，他很快就会赶来的。”姜禾细细分析道，“你只不过是乔家的养女，乔老信不过你，从不让你碰红玉，所以你借着我的手拿。我也如愿帮你拿来，还意外得了另外半块红玉，你应该满足了吧？”
“满足？我不满足。”乔颜冷笑，“红玉是我抢来的，凭什么他手拿走就拿走？就因为我只是个养女？我这么多年为他抢了那么多金银财宝，他厚待过我吗？”
“那你为什么要杀人？”姜禾问，“那些上山砍柴打猎的山户是无辜的。”
乔颜反问他：“我又何尝不无辜？”
这个女人已经走火入魔，姜禾却再也无法劝解，打从知道红玉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这东西一定是不祥之物。
乔颜见他不说话，细细琢想片刻，又说道：“红玉呢？把它给我，我放你走。”
“我并非贪生怕死。”姜禾说。
听着这话，乔颜手抖了一下，却说：“我不想杀你，我只想要红玉。”
“我想要的，也只有你而已。”姜禾向她走近了一步，“乔颜，放下杀戮，红玉我可以给你，帮你修炼。你愿意跟我走吗？”
“走？去哪里？”乔颜愣了一神，抬起头却见他越走越近，她一个慌张，抖动着举剑的手，颤颤巍巍，“你别过来，姜禾，给我红玉，别再靠近我了。”
“乔颜，你冷静点。”姜禾说，“我们找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找一个再也没有纷争的地方，作比翼鸟，作连理枝，好不好？”
“比翼鸟？连理枝？呵呵，我手上沾满了鲜血。”乔颜忽然颤抖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这种人死后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见她有所松动，姜禾走上前，一把挥开她手中的剑。“咣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他紧紧地抱住她，“那我便扒开十八层地狱来寻你，你在哪里，我便愿去哪里。”
“可惜，晚了。”乔颜将他抱着，脸埋在他的衣领之中，哽咽的声音没有抽泣，她说，“如果你从来没有离开过的话，那该有多好——”
“不会晚的，只要你愿意，我……”说话到一半，姜禾忽然停住，僵硬着身子将她放开。
陆北城见着不对劲，果不其然，就见着乔颜从他背后抽出一把匕首。手柄处的月牙石在月光下分外皎洁，它沾满了鲜血，比任何的光华更加刺眼。
陆北城一手放下小狐狸，一把拉着流夜冲上前去。
乔颜闻声并未动，只见她抱着姜禾，久久不肯松手。缓缓之后，她轻轻地将他放在地上，眼神似乎变得柔和了几分。抚摸着他的脸，她轻声说道：“姜禾，我不愿意，归隐山林我不愿意。”
死在自己爱的人手上，姜禾最后还是笑了，“我知道。”
乔颜坐在地上，又将他抱了起来，抱在怀里说：“你知道？不，你不知道的，这把匕首是你送给我的，你还记得吗？你说，如果能死在我手上，你无怨无悔。”
怀中的人听着她温柔的声音渐渐入眠，这一睡，他知道自己再也睁不开了。他也知道，遇上乔颜，他就从未挣脱过。
流夜抢先一步，伸手从姜禾怀中取出红玉。鲜红的玉石泛着冷光，泛着妖邪之气。
此情此景让陆北城皱着眉头，忽然一把将乔颜拉起来，斥责她：“姜禾都答应带你离开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因为红玉，必须血祭，九十九条人命，和，姜禾的血。这一世，怕是我对不住他了，希望来世能偿还。”乔颜冷冷笑着，撇过头去朝着流夜伸手，“把红玉给我，不然，我也会杀了你们的。”
这张痴狂的脸皮让陆北城看得一阵毛骨悚然，“你真是没救了，为了红玉，你居然杀了那么多人！”
乔颜一把推开她，“那又怎么样，你们最好马上还给我，我不介意再杀两个人，和一只狐狸。”
“你敢动阿九试试？”陆北城转过身去，拦在她的面前，阻挡着她的去路。
“肌发如雪，真是难得一见的灵狐。”乔颜笑道。
陆北城察觉到不太对劲，一手抓住她的手腕，看了一眼手相，探了一番脉搏，满眼的戾气显然不是一时半刻所来，“你修魔道？好好的人不做，你居然走向魔道！”
乔颜一把甩开她，“那又如何，那么多条人命，我杀了人的，难道你指望我成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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