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骗与被骗
惠妃娘娘接到通知后高高兴兴地等备好了晚膳，只等来了儿子，但她心里也很高兴，拉着大阿哥叽叽喳喳地关怀这个关怀那个，问了大阿哥的伤势又问大阿哥的家事，问了大阿哥的差事又关心大阿哥的子嗣。
大阿哥并不嫌额娘的话烦，因为额娘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烦他了，母子两高高兴兴地吃了晚饭，大阿哥一直磨蹭到宫门快要落锁了才告辞离去。
惠妃娘娘的脸早已经笑酸了，直到大阿哥的背影消失在夹道中，她还没有收回脸上的笑容。一旁的老嬷嬷提醒道：“娘娘，大阿哥已经走远了，您也该歇歇了。”
大阿哥出宫之后没有马上回自家府邸，而是去了明珠府，把他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明珠，明珠听了之后说道：“大阿哥，舅舅知道了，你快从后门走吧，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今天来过奴才的府里，更不要跟外人说起皇太子的病情。皇上定是不想让皇太子的病情让外头的人知道，若是皇上知道这个消息是你传出来的，你后背的那一刀就白挨了。”
明珠一边小声嘱咐一边拉着大阿哥往外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明相府送菜进来的偏门，因为此门晚上无人出入。大阿哥刚要踏出去，明珠又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严肃地问道：“大阿哥，舅舅的话你可明白？”
大阿哥对着明珠深深作揖：“舅舅，您放心，胤褆明白了。”
明珠马上对今天见过大阿哥的人叫到一起，下起了封口令，一身的冷冽让人后背发凉。
大阿哥一路快马加鞭，刚回到府中，来传皇上口谕的太监就到了，大阿哥跪下接旨后，为舅舅的聪明才智惊叹不已，想着以后应该与舅舅改变通信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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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地又开始亲自‘折磨’他的宝贝儿子了，偏要等到天黑以后才想起来想吃红烧肉，李聪问：“爹，咱们不是已经吃过晚饭了吗？”
李光地把脸一沉：“你不知道爹被你累着了吗？太医都说爹要好好养一阵子，你还敢嫌弃爹吃得多！”
李聪：“不是不是，您别生气，聪儿就是觉得你们最近有些奇怪，你刚吃完饭又饿了也很奇怪。邱太医他们也很奇怪，聪儿没听说过半夜里还要喝药的病人。”
李光地暗自高兴，他们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可宝贝儿子还是看出这里面有问题。
李光地想着，‘老子为你好，骗你没商量！’说道：“哎呦，皇上命他们赶快把我治好，再说，爹也想好得快点。”
李聪信了，急吼吼地去给他爹做红烧肉，刚出去就发现昏暗烛光中的树叶晃动了几下，吓得他退了回来，对还没睡下的李光地说道：“爹，你陪我去吧，我有点害怕。”
李光地头也不抬：“我腿软，不想走动。”
李聪‘哦’了一声又往隔壁的屋子走去，李光地担心他们几个会经不住李聪的软磨硬泡，答应陪李聪去。但事实证明，另外三个大人也‘各有各的事要忙。’
李聪见肖叔叔的门还开着，径直走了进去说道：“肖叔叔，我爹想要吃红烧肉，我得下厨去做，您陪我一会儿吧。”
肖三顺想了想说道：“嗯，肖叔叔要想要看会儿书，你自己去吧。”
李聪又去了胡飞和雷一鸣的屋子，胡飞说：“我正想找你肖叔叔和雷叔叔商量点事，你自己去吧。”
李聪觉得这事不对，他爹下午跟王爷逛了好一会儿的园子，说腿软正常，可胡叔叔肖叔叔他们明明整天都在一起，为什么偏要等到晚上才商量事情呢？还有，肖叔叔从来不喜欢看书，可他今天为什么要看书呢？
李聪一边走一边把最近这几天几夜的事情联系起来一想，瞬间明白过来：他们是在骗我！
李聪转身往李光地的屋子走过来。
李光地害怕露馅，赶紧停止了门缝偷窥，跑到床上装睡。他心里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事儿子这么快就看出了这几天的事情不和常理，担忧的是李聪会不会跟他闹脾气，影响到李聪的恢复。
李聪推门进来，走到李光地面前，眨巴眨巴眼睛问道：“爹，你们有事瞒着我，对吧？！”
李光地还在扯谎：“是啊，我们在背着你商量怎么去抓王二子，你一个小孩子不应该知道这些。”
李聪见他爹还是不肯承认自己装病的事实，想着他爹为了他接连喝了几天的苦药，感动得眼泪直往地上掉。
李光地赶紧从床上翻起来：“儿子，怎么啦？”
“都是儿子不好，”李聪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声音说道：“您先睡吧，聪儿这就去给你做红烧肉。”
李聪刚背过身走出去，李光地再也抑制不住，扶着额头低着头默默掉泪，为自己过失给李聪造成的伤害，也为李聪的乖巧懂事，还为接连几天的焦虑。
李光地很少用眼泪表达对李聪的爱，只在李聪出世、失踪和现在，仅三次显现出一个父亲脆弱的一面。
李聪到了厨房，边做红烧肉边默默流泪，时不时走到厨房门口看看北面四扇貌似关得很死的门，细看之下都留着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门缝，因为门缝里透出了烛光。李聪很想冲上前去推开那几扇门的，告诉他们不用再这么辛苦。
李聪的情绪太激烈，再也没有想起那个黑暗中的人影，一直盯着那几扇门犹豫不决，可厨房的炉火一点也不犹豫，直接把李聪放到锅里的肉烧糊了。
李聪回头一看，果断地把锅里的肉倒掉，擦干眼泪重新拿出鲜肉来切开。
李光地看着儿子出来往他们这边张望了好一会儿，又转回了厨房，早已经泣不成声，被隔壁的胡飞和肖三顺听出来了。
李聪做成了一大锅红烧肉，端着走出了厨房，李光地条件反射似的退到了床上。
李聪站在门外，知道他爹要花点时间跑到床上去装睡，万一这次他爹这次想要脱了衣服鞋袜装得像点呢，所以他没有冒冒失失地闯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喊：“爹，您要地红烧肉做好了，聪儿端进来了啊。”
隔壁房间里的看着端着一大盘肉站在台阶下等李光地回话的李聪，更加肯定了这孩子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李光地躺了一会儿没见动静，才想起来回了一声：“进来吧。”
李聪哎了一声，上了台阶推门而入，见他爹真的躺着了，只是没有来得及脱衣服鞋袜。李聪偷偷看了一眼他爹的脸色，发现他爹的眼睛有些红肿，刚刚明明哭过。
李聪低下了头强忍着泪水，默默地给他爹夹了几块肉放到碗里，李光地趁着李聪夹肉的时候偷看李聪，发现儿子强憋着不敢哭出来，一把抱住儿子泣不成声，李聪的坚强也瞬间土崩瓦解，张着大嘴哇的一声哭得震天响，隔壁的三个人马上过来，看着紧紧搂在一起的父子，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院子外头守着的王府护卫也破门而入，手里的大刀已经出了刀鞘：“李大人，出了什么事！？”胡飞赶紧出去冲来人摆摆手：“没事，你们先出去吧。”护卫们嗻了一声赶紧退了出去，并派人禀报王爷。
这就是‘内人’与外人的区别。
裕亲王福全听到禀报后赶过来，问道：“李光地，出什么事了？”
李光地还在哽咽着道：“王爷，聪儿看出来了。”
福全说道：“几个大男人，连个小孩也瞒不住。”
李聪见他爹和几位叔伯挨骂，赶紧说道：“聪儿谢王爷关心，是聪儿自己看出来的，都是我不好，不怪他们。”
福全走过去拍了拍李聪的肩膀：“小李聪啊，你也别怪他们瞒着你，这都是为了你好。”福全说完，又觉得这话有些多余，瞧李聪父子的样子，不像是谁对谁发过火。
等李光地父子平复了心情，福全问道：“刚才本王的护院们看见了多少？”
李光地等人被问得有些紧张起来，四个人同时齐声答道：“他们没有看见什么！”
福全见他们紧张的样子，马上明白了他们的担忧：“嗨，看来本王的恶名众人皆知呀！你们以为本王要干什么？本王只是想吩咐他们不要到处去乱传而已。”
听福全这么说自己，反倒令李光地等人有些不自在，李光地说道：“王爷误会了，您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
福全说：“哼，那你们刚才紧张什么？！”
李聪见他爹和几个叔伯被问住了，答道：“他们以为你会杀了刚才进来的那几个人。”
这回轮到福全傻眼了，他没想到一个小孩也知道他的‘恶名’。
李光地更尴尬了。
福全叹了口气说道：“恶就恶吧，本王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李聪的事情你们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李光地谢了王爷的关心，送走了王爷，回去吃红烧肉去了，李聪还请另外三个人一起吃，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有再说起骗与被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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