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闻讯

　　自从杜若去西部边陲以后，夏未央见皇兄一日比一日忙碌，她只叹自己不是男子，壁国女子不得为政，她一不能上朝，二不能征战沙场。

　　她让宫人停下了赶制的嫁衣，对着宫人说：“也许几个月，或者一年战斗才会结束，这个时候不要再分心，以国家之事为重。”

　　杜若走后，夏未央常常感觉心神不宁，御医为她开了好几副安神的药，服下后情况开始好转，只是偶尔会梦魇。

　　时间就这样过去几月，壁国和西璃就这样僵持着，不分上下。

　　那一日，夏未央准备了膳食亲自为皇兄送去，御书房内的气氛很压抑，她站在门口处，看见皇兄拿起信函的手抖个不停。

　　“皇兄你怎么呢？”她把碗筷往桌案上一丢，走过去扶住他的手，夏锦云的手很冰凉，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她觉得情形不对，焦急的对林公公说，“快去宣御医。”

　　“不用宣御医了，我这是心病。”夏锦云对着自己的胸脯一阵猛锤，痛心疾首地闭上眼睛，“天要亡我壁国呀，阿九，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会遇上如此不幸之事。”

　　夏未央把散落在地上的信函捡起来一看，惊讶地捂住嘴，“北煜来犯，北边告急”，她颤巍巍的把这张加急信函放到书桌山，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北煜又攻了过来，现在的壁国哪里禁得住两国夹击，况且杜若带着精锐军队去了西边，北边哪里还守得住。

　　呕，她听见声音转过头，发现皇兄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明黄色的龙袍，她扶住皇兄，掏出娟帕替他擦拭唇角的血迹，她催促着林公公：“你去看看，御医怎么还不来。”

　　见皇帝被气得吐血，林公公心中也急成一团，御医刚走到宫门口，他连拖带拽的把御医请进去。

　　夏未央和其他宫人一起把皇兄扶上了床榻间，她替他顺了顺气，紧紧握住皇兄的手说：“没事的，很快御医就来了，到时候皇兄你跟以前一样生龙活虎。”

　　“阿九，朕是个没用的皇帝。”他的眼神失去了神采，面无死灰，“与其看着壁国就这样被彻底灭掉，朕还不如就这样病死的好。”

　　“不，皇兄，你不要再说这种话，阿九盼着你带我回皇城，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的。”她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别过脸不想让皇兄看见她哭泣。

　　“阿九，现在的情形你很清楚，两国夹击对于壁国来说几乎没有活路。”夏锦云的声音越来越低，从他任太子那天起就开始励精图治，结果还是换来这样一个下场，几十年来国事衰微，靠他一人去挽救，一路走来十分艰辛，可是现在最后的希望似乎都要断灭了。

　　御医为夏锦云把脉后，开出几个调解的方子，他小心翼翼的说：“陛下平日里太过劳神伤身，又加上急火攻心，所以这才导致呕血。”

　　夏未央听完御医的说法，心中又是一酸，皇兄这是被累病的，又加上北煜的突袭给气的吐血。

　　“皇兄你好生歇息，我为你熬药。”她替夏锦云掖好薄被，嘱咐林公公等人，“好好照顾陛下，不能再让他有半点闪失。”

　　“公主，熬药的事情交给宫人们做就行，您何需做此等杂事。”林公公劝道。

　　她面露坚定之色，一字一句的说：“皇兄的药我会亲自去准备，等他康复后，我再回自己寝宫。”她现在和皇兄是相依为命，他被气得呕血，她这个做皇妹的岂能置之不理，要是皇兄真有个闪失，她的结局不可想象，只怕会落入虎狼之口吧。

　　这几天她没日没夜的守在皇兄身边，看着他脸色稍稍好转，她才松了口气，大臣们见皇帝病倒，也压着奏折不敢呈上来，她从林公公处得知，杜若带着轻兵增援北部边陲，抵御北煜的入侵。

　　等到夏锦云痊愈，得知这个消息已是三天之后，杜若正与北煜君对峙，壁国的轻兵因是长途奔袭，多有疲惫，再加上北边粮草不足，壁国已经陷入困境之中。

　　壁国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可派，本就遗失了一半土地，现在能召集到这么多人实属不易，杜若本想来个速战速决，没想到北煜抢先一步袭击。

　　宇文恒亲率一对骑兵冲进壁国的阵营，一瞬间壁国军中乱了阵脚，杜若为了稳住人心，和宇文恒发生正面厮杀，两人在马匹打的不分上下，突然宇文恒一挥手，那对轻骑和他一起撤离，杜若此时杀红了眼，持着剑就追了上去。

　　约莫追了片刻功夫，杜若发现情况不对，勒住马匹想要调转马头，可是为时已晚，北煜人已经围住了他和十几个士卒。

　　“冲出去。”他对着属下大声一吼，拿着剑就往北煜人砍去，刚找到一个突破口，更多的北煜人又围上来堵住了这个缺口，车轮战一样的耗损杜若等人的体力。

　　纵然他剑术精湛也难以抵挡几百人的进攻，回首一望，身后的士卒们已经疲惫不堪，有几人被刀剑刺中跌落下马，再这样下去，估计没有一人能活下去，他可以死，但是不能连累跟了他十几年的弟兄，思及此，他从马上跳下，剑往地上一刺。

　　“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放过他们。”

　　杜若看向不远处，宇文恒正端坐在马上，脸上露出微微笑意，他的眼神带着嗜血的光芒，手一挥，冷冷的说了句：“杀。”

　　北煜的弓箭手瞬间围了上来，举起弓箭对着壁国剩余的人，刷刷刷几声，密集的箭准确无误的刺入他们的心脏，他们纷纷跌倒在地上，很多人死不瞑目。

　　“不。”杜若嘶吼了一声，他眼眶通红的向弟兄们的尸首走过去，北煜人故意为难他，用长枪狠狠击打他的腿，剧烈的疼痛袭来，殷红的血从腿部流出再也站不起来，他的手抠在地上，一点点爬过去，发抖的手抚上死去弟兄们的眼睛，慢慢为他们阖上。

　　哒哒哒的马蹄声渐渐靠拢，马上的人持剑逼他抬起头，他看见宇文恒俊逸非凡的容貌，可他的眼神却如修罗一般，带着地狱的烈火，焚烧的他体无完肤。

　　宇文恒像天神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言语中充满了无比的讥嘲：“杜将军可还满意我送给你的礼物？”

　　杜若此时只求速死，举起剑就往脖子上抹去，宇文恒冷笑一声，打落他的剑：“你还不能死，你的公主在凉州等着你，怎么可以死呢？”

　　宇文恒的唇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笑容在他俊美的脸上绽放，如同深渊里的曼陀罗，美丽的花瓣上带着强烈的毒性，没入杜若的心中，活着不如死去，他痛苦地捂住脸，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呜咽声。

　　北煜人夺过了他的武器，对着他的脖颈狠狠一劈，杜若眼前一黑，立马倒在地上。

　　“殿下，我们该怎么处理他，是把他带回北煜，还是现在就杀了他。”身边的人向宇文恒请示。

　　宇文恒摸了摸下颌，微眯着眼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杜若，他抬起手优雅的扣了个响指：“送他回壁国军营。”

　　“啊。”那士卒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我们好不容易才捉到了杜若，这么送回去岂不是便宜了他。”

　　宇文恒斜了士卒一眼：“我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明白，难道你不知道让他耻辱的活着，比杀了他更难受吗？”

　　士卒立刻被点醒，又唤来几人，抬起杜若走到壁国的军营，像丢垃圾一样把他随手一抛，丢在了军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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