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唇齿留香

　　乔紫苏扬扬脑袋，还真有一股肉味钻入鼻孔，接着左闻闻右闻闻，最后目光停在穆南衡脸上。

　　“喂，这是什么肉啊？我打小吃遍了全京城的美食，连山珍海味里面，上中下二十四珍我都吃过，怎么没见过这种肉？”

　　“就算你吃遍天下无敌手，只要没来过我们浣溪村，也不可能吃到这种味道。”

　　“胖瘦都是肉，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我没有见过的鸡啊猪啊的？”

　　“非也，之前我也说了，这种小店接待的都是乡里乡亲，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必设置太多花里花哨的东西，它把功夫放在食材上，而不是陈设啊客套啊什么的，所以味道比较独特。”

　　“是么，我倒要尝尝，有没有天下第一楼的好吃。”乔紫苏下意识地瞥向后厨。

　　“别着急，我去看看做得怎么样了。”穆南衡顺着她的视线，走了过去。

　　他们好像在低声聊着什么，乔紫苏颇感好奇，蹑手蹑脚探了过去，侧耳贴墙。

　　还没听清什么，耳边传来“笃笃”的声音，乔紫苏抬头一看，不知何时穆南衡闪到身边。

　　“喂，你们在说什么？偷偷摸摸的准没好事儿！”

　　“能说什么？催催他啦，帮帮忙啦，看你那警惕的眼神，不会怀疑我下了毒吧？”

　　“松大哥说，出门在外得长个心眼，不能大意失荆州，咱们才认识没几天，谁知道你安没安好心。”

　　“我要是没安好心，这会儿你还会完完整整坐在这儿？”

　　“哼！借你十个胆子，谅你也不敢！”

　　“你的心眼还是没长大啊，虽然你有大将军和乔兄弟保护，但是此刻他们不在身边，要是有什么坏人心生歹意，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摸摸干一票，你能怎么样啊？”

　　“你别吓我，我能打，以为我是吃素的吗？”

　　“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逗逗二胖绰绰有余，可是要跟会点功夫的强盗打一张，估计你还没出招，已经被俘虏了。”

　　“我的功夫，只能逗二胖？你也太小看我了！”

　　“不敢不敢，来啦来啦！”小二哥一溜烟跑来，双手托了一块案板，上面落着一只酒壶，二个杯子，两盘凉菜。

　　“穆少爷、乔姑娘，先来一壶上好的浣溪酒，加上俩小菜打打尖儿，请慢用！”小二哥说着，放下酒菜，又是一溜烟窜回后厨。

　　“这俩菜不就是兰花豆和对虾么，很常见，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非也，越是常见，越是能显出手艺。你别看肖兄弟年轻，他做厨师和跑堂差不多有十年了。究竟怎么样，你尝尝看就知道了。”

　　“不行，你先喝一口酒吃一口菜，我才放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对我心存戒心？好吧，我喝，看好了！”

　　穆南衡斟满一杯，一饮而尽，接着挖了一勺豆子，添上一只对虾，一边大嚼，一边竖起大拇指赞道：“够味！”

　　嚼完，看乔紫苏无动于衷，他继续说道：“我都尝了，要是有毒，也有我这个垫背的，你怕什么？”

　　乔紫苏见他没有异样，依言握着筷子，夹了一只对虾，送入口中。顿时满口生鲜，不等这一只嚼完，筷中已夹了两三只，一股脑儿塞入口中，撑得腮帮鼓鼓的。

　　穆南衡被她的吃相惊到了，料想一个女儿家，何况贵为将军府宠儿，这般风卷残云，和她的身份极不相称，但这种千金小姐，骄纵惯了，吃起饭来随心所欲，也就令人引以为常，便笑道：“乔姑娘，怎么样，够味吧？”

　　“够够够，算我小瞧了！你怎么不吃呀？噢，你们男的喜欢喝酒，赶紧喝呀！闻着酒味地地道道，你不喝我喝。”说着，乔紫苏抓起酒壶，斟了满满两杯，一杯推到穆南衡眼前，一杯自己握到手中，一干而尽。

　　“不会吧，你……你也喝酒？”穆南衡愕然，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大喝起来。

　　乔紫苏饮完一杯，“咚”的一声敲到桌上，说道：“怎么不会？就许你们男的喝酒，不许我们喝了？”

　　“你就不怕，万一喝趴，被我那啥？”

　　“怕的是你。这句话应该是我反问你吧？”

　　看她面不改色，穆南衡一愣，匆匆喝了一口酒。

　　“给自己壮胆么？多喝一点，反正你也不差钱。”

　　“简直是说笑，我堂堂男子汉，还会怕你不成？”穆南衡拎起酒壶，倒上一杯，满满下肚。

　　“哈哈哈你脸红了！大男人也会脸红么，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脸红不是很正常吗？之前你没有见过才不正常呢！”

　　乔紫苏正准备说什么，突然闻到一股鲜味，不由得来了兴趣。

　　“是了，两道压轴菜出锅了。”穆南衡盯着她，脸泛喜色。

　　小二哥嘻嘻笑着，端了一张案板出来，远看上面放着两大碗菜肴，一大碗米饭，几个小碟子。

　　一只大碗冒着腾腾热气，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菜。等他走近一点，放到桌上，乔紫苏这才看清，撇撇嘴说：“不就是一只鸡吗？我还以为多独特多罕见呢！”

　　另一只大碗盛的却是汤汁，顶层浮着几十片浅粉色的花瓣，花瓣下面，露出金灿灿的汤汁，汤汁里面浸着几粒鲜红色的枸杞子，汤底则铺了一层雪白的荸荠小块。粉、金、红、白四色辉映，芳香四溢，瞬间勾住舌头，激了胃口。

　　小二哥满脸堆笑，一一取下上面的三碗四碟，放在乔紫苏眼前：“姑娘，这只鸡可不简单呐！里面大有门道，小的就不多啰嗦了，穆少爷自会讲的。”说完，放下大碗，溜回后厨。

　　“肖兄弟说得不错。常言道，人不可貌相，这食物当然也是。你看到的是彼鸡，却非此鸡。”

　　“不都是鸡肉吗，还分什么彼此？”

　　“看样子光是香味，还不能勾起你的食欲啊！行，我就说了，这种鸡可不是鸡鸭鹅的那种鸡，而是七彩山鸡，浣溪村特产，因为养鸡的饲料来自茶山，而喂它们的水，则取自茶山清泉，全天下仅此一家最为鲜美，其他地方的逊色了一点。仔细说来，这道菜还有一个名字呢！，你先吃一口，猜猜看怎么样？你要能猜到，算你厉害。”

　　他这是想考考我啊，松大哥不在，本姑娘当然不能甘拜下风！乔紫苏扫了一眼，夹了一块鸡肉，填入口中，轻轻咬破，只觉鲜美无比，唇齿留香，通体柔畅，似乎生平未曾尝过。正是应了那句俗话：宁吃飞禽四两，不食走兽半斤。

　　尽管只有小小一口，好不忍心嚼完，乔紫苏略一思索，说道：“嗯，这只山鸡确实好吃，这道菜除了山鸡，有香叶、莲藕、芹菜这些素的，还有猪拱唇。名字取之于食材，天下第一楼有一道名满京城的八珍一品，要我说呢，这道菜的名字肯定是七彩一品！”

　　“要是芝麻，岂不是七品芝麻官了？这道菜是山珍野味，名字自然与众不同啰！”

　　乔紫苏忍不住又夹一口，边嚼边问：“叫什么名字，你倒是说呀！回头我让松大哥做，肯定比这里做的好吃！”

　　月色穿窗入户，洒落一地碎银。穆南衡抬手，指了指窗外，摇头晃脑地说：“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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