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巷夜话
乔紫苏点点头，笑了笑说：“你别总一个姑娘长姑娘短的，既然能叫竹子大哥，对我随便怎么叫都行，像什么凶丫头、小妖女……”
“非也非也，我之所以叫竹子大哥，那是因为它是我的一位兄弟早年种的，他叫竹子大哥，我也只有叫大哥了。一来没有什么问题，二来可以思念一下他。”
乔紫苏瞬间来了兴趣：“是么，那你这个兄弟很好玩啊，有这般闲情雅致，他姓甚名谁？”
穆南衡若有所思，停顿一瞬说道：“他一生喜欢竹子，行军打仗睡的都是竹席，后来和我一样解甲归田，连媳妇也是竹林的小姑娘，今年孩子都念书了呢——你呀，生得太晚，恐怕没有什么机会了。”
“喂喂喂，谁说要什么什么啦？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什么都知道？”
“蛔虫？这么艰巨的任务，还是不要找我吧！在雪念家没有待几天，某人几乎胖了一圈，难道自己没有觉得吗？”
“胖了么？刚才穿过那个地道怎么有点挤，我说呢！还不是因为老太婆的花糕做的好吃！老太婆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坏到透顶。你们俩能够出淤泥而不染，真是不容易啊！佩服佩服！”
“将军府现在只有你一个女眷，在一堆男人窝里面出落一个你，也是不容易啊！我很纳闷，作为堂堂千金小姐，你怎么就没有一个贴身丫鬟呢？”
“本来是有一个，叫阿朵，最近她回家去了，还好爹爹和松大哥回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过。”
穆南衡瞧着她的眼睛，“像你这样的大家小姐，排场倒是不大。”
“要那么大排场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林乌龟，反正家里除了松大哥，我就是老大。”乔紫苏歪歪脑袋，月光下映照一脸神气。
“你是老大的话，大将军岂不还得听你的？”
“你说我爹啊，嗯，他管的是打仗的事，我他是管不着的，不像你们这里，一个老太婆直接都骑到头上了。”
“你还在埋怨师父？她老人家就是蛮横了点，其实蛮好玩的。”
“蛮好玩？我没听错吧？她简直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母夜叉，也会有好玩的地方？”
“怎么不会，只是你才和她相处没多少天，感觉不到罢了。这么晚了，要不咱们回去吧，让你见识一下她的另一面。”
“还是不要了。这儿附近哪有不打烊的酒馆？我想喝酒！”
“女孩子家家的，跟男孩子学喝什么酒啊？乔兄弟潇洒归潇洒，要是太放任，只怕会害你。”
乔紫苏扁扁嘴说：“喝酒又不是你们的专利，凭什么只许男的喝酒就不许女的喝了？只许州官放火，就不许百姓点灯了？还有没有王法？”
“得得得，你说什么都对——不找施大夫了？不找乔兄弟了？”穆南衡两手一摊，指了指自己。
“大半夜的找什么呀？反正我现在渴了，你要是不说哪有卖酒的馆子，我就自己找。”
“好好好，我带你去。不过嘛，要想让我陪，你就直说嘛！”
“臭美，谁让你陪了？你就是一带路的，少罗嗦，赶紧带路！”
“哎呦好怕好怕——你好好盯着，别跟着跟着就没了，我怎么跟乔兄弟交代啊？”
“咋会跟没了？啊？你不是说……这里有那什么吧？”
“我可没说，是你说的。”
“啊啊啊啊你咋不早说？赶紧跑啊傻！”
“你就那么有自信，单凭两条腿，能跑赢他们？”
“那能怎么办？给吓死啊？”
“两条腿不行，咱就四条腿，开跑！”
“啊啊啊啊……”乔紫苏只觉得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拎着，脚步不停使唤，竹屐格格作响。
片刻之后，这只手掌放下她，轻轻拍了拍。
“有你这样的么，拎个姑娘家跟拎兔子似的，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还自称什么男子汉呢，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那身子骨，活脱脱一只大号的兔子，就算再吃八十个花糕，顶多鼓了肚子。”
“那你还拍手干啥？嫌我衣裳脏么？胆子可以啊！”
“冤枉啊，我是嫌自己的手脏了你的衣服，你身上穿的毕竟是锦衣华服，弄脏就不漂亮了。”
乔紫苏点点头说：“还算你识货！”接着瞄了四周一圈，又说：“这里灯笼多些，他们不敢来吧？”
穆南衡长袖一挥，笑了笑说：“如果你胆子不大，那就喝点酒壮壮吧！前面右拐就有一家酒馆，走吧！”
“好哇！你们这儿的花糕那么好吃，我真想瞧瞧还有什么好喝的呢！”说着，乔紫苏蹦蹦跳跳跑去。
“别着急啊！”穆南衡回过神来，抢了上去。
酒馆内，空空荡荡。
一位小二弯着身子，十指拨弄着算盘，见穆南衡出现在门口，慌忙丢下算盘，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穆少爷嘛！稀客啊稀客，难得光顾小的这小馆子，说吧，有什么——哦？雪念姑娘也来了啊？我说刚才拨算盘，拨来拨去怎么总是双数呢，原来好事成双都是有征兆的啊！快快请进！小的去给你们烫烫酒，炒点招牌小菜！”
“肖兄弟，这位姑娘不是雪念，是乔姑娘，当朝大将军的千金。”穆南衡望了望乔紫苏，说道。
肖兄弟抬了抬头，敲敲额头，转转眼珠说：“妈呀，小的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呢！您真是小店的福星呐！小的哪敢收您的账啊？等会儿您就费费手劲，赏脸给小店题一个牌匾吧！”
“啊？好，但是如果你们这儿的饭菜难吃，我可不会轻饶哦！”乔紫苏倒是颇感意外，自己头上顶的是爹爹的光环，平日里也遇到过一些阿谀奉承之徒，那些奉承的话语一眼就能看出幌子，而眼前的小二哥，却说得纯粹，叫人不忍拒绝。
“好吃好吃！保准您吃了这回下回还惦记呢！如果小的说了假话，您随时可以派十万大军踏平我这小店！”
穆南衡笑道：“肖兄弟，这位乔姑娘是将军府的不错，但是手上没有兵权，派不了军队的，你只管放心做菜吧！”
“行行，我这就忙去，你们请稍等！”肖兄弟一溜烟跑到后厨。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穆南衡笑着说：“乔姑娘，说起来你别见怪啊，这个店虽然小，位置也偏僻，但是饭菜一点也不输给京城的天下第一楼、食神厨什么的，它也是十里八乡唯一一家不打烊的酒馆。”
乔紫苏眨巴眨巴眼睛：“还有比天下第一楼更好吃的店？我可得好好体验一把。不过，这个店里怎么只有他一个小二啊？连个掌柜的也没有，一个人忙起来不会忙晕了头吗？”
“现在是深夜，一个人足以应付。白天人多的时候，乡邻们就来帮忙了，有的拿工钱，有的不要钱，只管吃饭，外面一大片空地上放满凳子，所以就算客流量再大，也不成问题。”
“照你这么说，这家店确实不错咯？那它怎么开得这么小啊，如果比天下第一楼还好吃的话，别说这个镇子，早就应该名扬京城了。”
“有句话说得好——藏在深闺人未识，也许是把时间花在味道而不是陈设上，越是这种其貌不扬的小店，越是有最真的味道。不信，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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