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契机
识海中，天道站在嫦曦身边，冰冷的目光刺向嫦曦，“胜负还未定，他倒是忍不住了，不担心吗？”
明明做的是挑拨之事，声音却始终平缓，不见一丝波澜。
嫦曦神色不变，依旧端坐在那儿，似乎这一切都引不起她一丝波澜一样。
天道盯着嫦曦，似有不解地皱了皱眉。随即突然脸色大变，一缕冷光自眸中一闪而逝。
“我小看你。”一个闪身就往识海更深处而去。
嫦曦立时睁开双眼，无尽道意蕴含在眸中，转瞬而逝，起身向天道追去。
天道迅速融合了之前埋在嫦曦元神中的意志，飘忽的身形凝实了几分，却没发现追来的嫦曦嘴角弯起的弧度。
天道立刻出手一点点磨灭嫦曦的意识海，虚无混沌的意识海开始弥漫出另一种气息。当这片意识海被抹灭之时，嫦曦就会彻底失去自己的意志，浑浑噩噩，修为倒退，不负先天生灵，也无法再镇压遁去的一。
而嫦曦却不慌不忙地道：“这里不是洪荒，你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
“你想在这个时候参悟遁去的一？在这短短的时间？可笑。”嘴里说着可笑，声音却没有半分嗤笑之意，呆板冰冷，生生让人泛起寒意。
嫦曦摇头，“不短了！我想知道，同样是天道的一部分，遁去的一会不会输给你。”
嫦曦目光始终平静，对天道伤害自己的行为视而不见。
这幅胜券在握的样子让天道不由停下了动作，它不明白嫦曦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这是她的识海，她必然不敢在这里和它打斗，就算它现在只是一抹残念，但也是天道，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会赢？
遁去的一……遁去的一又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任她操控？
仿佛看出天道的疑惑，嫦曦又道：“我现在的确没本事操纵遁去的一，但是……但是我现在面对的同样不是完整的天道不是吗？”
嫦曦淡淡一笑，眼帘微阖，眉心似莲非莲的紫色印记先是出现一道红光，随即又化成透明之色。前者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恶念，后者无悲无喜，无善无恶。
很快，光华大盛，化为一个淡淡的虚影。
虚影很是模糊，看不真切五官，只是浑身上下都透着无尽的道意，‘她’平淡地注视着天道化身，虽然看不清眼神，但那平淡到没有丝毫自身情绪的感觉，却是与天道化身极为相似。
这让天道惊疑不定，嫦曦离开洪荒才多久，难道她已经参悟到一线生机的精髓了吗？可是，又不太像……
嫦曦指着虚影道：“这是我的自我化身，她汇聚了我所参悟的所有的道，我在异界曾经有幸直面天威，对于一线生机的参悟带来了不少好处，说来这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若不是天道将自身意志存留在她元神中，令她直面天威又突破障碍，也不会有后来的顿悟。
此时天道也看出了什么，冷眼看着虚影，“太过驳杂。”
嫦曦淡笑一下。
这时，一道琴声渺渺传来，从最初的时断时续，到后来彻底连成一线响彻识海。随着琴声虚影逐渐清晰，那是一双包容万物的眼神，既冷漠又温暖。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冷漠俯仰着尘世挣扎的蝼蚁，又似包容万物，一束温暖明亮的光将一切的阴霾散去。
“遁去的一说，它不需要束缚，更不需要你的掌控。”嫦曦浅笑着道，明明和过去一样的笑容，却多了几分张狂。那是属于混沌魔神的傲骨，他们只敬大道，不问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休想让他们低头。
识海寸寸倾塌，天道的意识逐渐虚幻，直到此时，天道的脸色依旧没有半分变化，只是眸色渐深。
看着天道的意识彻底消散，嫦曦这才松了口气，从连日来的精神交锋中松懈下来。
回到现实中，嫦曦的头还‘嗡嗡’的疼，在极短的时间里将自身所有的道汇聚为自我之身，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不仅辛苦还危险，稍有不慎就有破灭之险，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醒了？”
略带稚嫩的温和声音在耳边响起，嫦曦转头看去，和那双温润柔和的黑眸对上，轻笑一声坐起身道：“我没事了。”
“无事……便好！”太子长琴低叹道。
千言万语的担忧，最后也只汇聚成了这四个字而已。
“……”累得瘫坐在地上的悭臾。他是不是应该退散？
嫦曦转向悭臾，“这次谢谢你了，悭臾。”
悭臾毫不在意地摆手，顺便躺在地上，“你和长琴怎么都变得这么客气，这么多年的朋友还要言谢？”
嫦曦笑了笑，站起来，一如既往的白衣胜雪，却少了分清冷，多了分随意傲然。
目视了一圈周边的狼藉，嫦曦知道这是因为灵力动荡造成的。双手掐诀互相交叉，丝丝缕缕的光芒缠绕在手上，双手摊开，光芒如流星雨般落入四周，空间一阵虚幻，周围的一切都恢复原样。
太子长琴轻笑一声，“看来嫦曦此法当真好用，实力大涨啊~”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嫦曦刚刚划地为界，逆转了这周围的时空，比起之前嫦曦所运用的时空法则已经这样得心应手多了。
嫦曦看到对方那目光流转间的似笑非笑，嫦曦讪讪地抬手抚了下发丝，“抱歉，让你担心了。当时……这个想法也是突然想到的，我曾说过要祛除我元神中的天道意志还差一个契机，现在这个契机自己送上门了，我怎么能任它溜走？”
其实所谓的被天道入侵只是嫦曦的一个计划，而句芒之所以这么快破印而出也是因为嫦曦暗中动了些手脚。只要天道入侵她的识海，那么必然要和元神中的意志合二为一，才有可能同时对付她和长琴。
而她和长琴里应外合，来一举消灭这部分天道残念。以悭臾的灵力为引，则是因为悭臾毕竟是属于这方世界的神，这里的每一位神都代表了一道法则，对于来自异界的天道意识的打压不可谓不大。
这是一个险招，这之中若是一个环节出错，只怕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这也是太子长琴生气的来源，竟然没商量一下就这样开始了计划，若是他没体会到她的意思呢？若是他对于洪荒法则的记忆还没恢复呢？她就不担心这个计划会把她自己推向绝路吗？
看到太子长琴眼底还残留着后怕之色，嫦曦认真道：“我相信长琴，也知道你一定能配合我的。”
这一点嫦曦从未怀疑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太子长琴的智谋都是不容置疑的，在这一点上嫦曦是绝对比不过的，她不相信太子长琴会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
只不过终究是关心则乱，所以才会担忧后怕。
太子长琴终究在她一句相信中柔和了神色，“以后莫要拿自己冒险了。”
嫦曦挑眉一笑，装模作样作辑道：“谨遵长琴殿下之命~”
悭臾坐起来眼角直抽，这两人在他面前打、情、骂、俏，实在太过分了！
受不了的悭臾起身就走了，待在他们身边感觉时时刻刻都在虐狗。
“嗯？悭臾怎么了？”嫦曦看着悭臾愤愤的背影疑惑道。
太子长琴云淡风轻道：“想必是思念晚清姑娘了吧，悭臾对晚清姑娘甚为不同呢！”
听到太子长琴话的悭臾脚步乱了一瞬，更加快速的消失在两人的视野，心下腹诽：太子长琴果然被嫦曦带坏了。
自好友归来，不止一次吃过太子长琴嘴上亏的悭臾累觉不爱。
一阵风吹过，若木上飘落下红色的花瓣，太子长琴看向那落入水中的红色花瓣随着水流飘飘荡荡。
眼帘微垂，不经意问道：“嫦曦是混沌魔神？”
嫦曦随意坐在地上，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缓缓道：“以前是。”
“嗯？”太子长琴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嫦曦。
嫦曦的眼神渐渐放空，忆起那最初的最初……
鸿蒙开，混沌成，三千混沌魔神应运而生，大道赋予他们鸿蒙紫气和伴生法宝，使每位混沌魔神初生就掌握法则拥有强大的实力。
而她的灵智也在那时诞生，她所掌握的法则就是灵魂法则，泣源笛为伴生法宝。
与其他混沌魔神的好战不同，她很少出去挑战其他魔神，大部分时间都在参悟大道提高视力。
真正打破平静的是盘古出世时，那时的动静让整个混沌都在摇晃。
盘古，一个得大道宠爱的魔神，他不仅掌握三千法则中最强的力之法则，还拥有混沌青莲、开天斧和造化玉碟三件混沌至宝。
明明出世最晚，却是所有混沌魔神中最强的存。可以说盘古是个让所有魔神咬牙切齿的存在，更令所有魔神吐血的是，盘古出世后到处找混沌魔神来挑战，其疯狂凶残的程度让很多魔神闻之色变。
混沌中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上演一出你追我逃的游戏。
‘盘古出，混沌碎，紫气聚，大道成。’
这十二个字浮现在脑海，将嫦曦惊醒，她琢磨了下才明白大道的意思。是说盘古注定破碎混沌，若能聚集三千紫气于一身则可成就大道圣尊。
嫦曦心动吗？心动了。
三千魔神无不是为了追求成就大道圣尊存在的，又怎会不心动？
可是……是什么让她蹉跎？冥冥之中是什么让她感到致命的危险？嫦曦不解，却的的确确迟疑了。
在嫦曦纠结的时候，被盘古追杀的魔神已经开始了反攻，显然听到的不止嫦曦，且他们很快做出了决定。
期间有混沌魔神找她联合对付盘古，但都被她一一拒绝。
直到盘古开天后，嫦曦才明白那是什么。演化，生机的一部分，它让她免除开天之劫却也让她彻底成为天道的眼中钉、肉中刺。
天道不容混沌魔神，更容不下得到一部分生机的混沌魔神。在天道的混沌劫雷下，本就因为开天之劫受伤的嫦曦无力支撑，只好冒险划破界垒元神逃脱异界避难。
从异界回归混沌，没有记忆，不复修为，又未曾修炼的嫦曦已经不算是混沌魔神了。
而封神陵中之物就是当初嫦曦溢散的一丝本源，只是……不知为何，关于异界和怎样回归混沌的记忆依旧半点也无，这让嫦曦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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