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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尸变vs情生


  初审此案时,只在呈堂记录上提及案发时分,裴奉机与众人在宏图吃饭、喝酒,又买通掌柜及小二作假供词。如今李怀素既重审此案,他和吏、刑二部尚书自然不敢松懈,早便安排衙役便衣到酒家等候,看这李怀素会对哪些地方侧重观察。当知道李怀素暗地命人拿走菜单后,三人亲自研究过雅间所有布置,更按菜单伪造了当天裴奉机等人用膳的菜式、茶点,甚至连当晚每人服饰都伪造妥当,最后将这份资料交到各个证人手上。从掌柜、小二,到裴奉机与大魏各商,所有人都将各个细节默记下来,直至能完全背出,所得供词皆一致,无法逐个击破。

  他正想着,忽闻得一片抽气之声,随后只听得多人低呼出声。他一惊,往权非同看去,只见权非同目中也是一片冽意毂。

  他立下朝地上纸笺看去,只见这些纸上皆写着一个问题:为迎大魏商队,近日入夜多燃焰火。从南雅间窗外看去,当晚江面所燃焰火都有哪些颜色?请随意列举二三种。

  几乎所有答案都有所偏颇。有写红的、绿的,有写黄的、紫的,更有写蓝的、白的……答案虽不尽相同,但毕竟问题本身就无法要求固定答案。

  然而,就在这些答卷当中,有三份答案和这些答案完全不同。

  这三份答案在文字描述上虽略有出入,意思却是一样:南雅间里无法看到焰火!

  至此,一直契合得近乎完美的供词终于有了首次的缺陷,同时,也是最致命的缺陷。

  他汗透额鬓,顿时明白诀窍所在。

  果听得李怀素朗声说道:“各位大人,堂外乡亲,这最后一问足可证明这些证人一直在扯谎。宏图酒楼南雅间靠窗位置根本不在临江一面,对面乃其他商铺,和可在里面看到江上焰火的东雅间不同。这里有三份答案是正确的,因为这所答三人正是宏图酒楼掌柜和两名小二,他们自是清楚明白这一点,大家可看笺上姓名。而答出焰火具体颜色的正是裴世子和商队众人。事发之时,这些人根本不在酒楼,他们对焰火的记忆是此前在展货会上。展货会现场临近江河,那美丽的焰火,那专程为迎接大魏商队而燃的焰火他们自是看得一清二楚。

  “何大人,你们办事周到,几乎将整个酒楼的细节都盘算下来,可惜,偏偏忘记了酒楼外的焰火,忘记了本官曾去过宏图酒楼。你说得对,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官命人前去偷取菜单,是要引君入瓮。铨”

  素珍缓缓看向何赛,目光过处,镇南王夫妻与裴奉机于这提刑衙门内脸上首次变色。全场却是声音雷动,皆是欢呼。

  看到谢生父母喜极而泣、谢生愣在地上,而莫愁悲喜参半撑伏于地,至此,素珍一直绷紧的心方稍微松懈下来。

  除去霍长安在笑,暗角处众人神色尽沉。兆廷仍隐在最里面,神色她无法看清。

  何赛咬牙看她。她挑眉回视。

  他们会站在她的立场上去思考,她也一样。

  先前所问问题,不过是作铺垫,让那些人产生思维定势,根据她所问来作答,来设最后一题的陷阱。又用纸笔作答,并将人都隔开来,是怕掌柜几人看到题目会露出异样。

  那些紧张和汗水也全非演戏。

  铺垫太长,差点坏了事,幸亏连玉足够奸诈,让她去诱权非同。

  她悄悄看向人群,那连玉不苟言笑,拿着他的招牌折扇正在手里玩。这人!连捷、连琴、连欣却是同喜乐。

  她乘势追击,道:“假证之罪,本官稍后必究,先回到本案,裴世子为何要作假证供?据莫愁所述,她曾钗伤世子。世子何人?岂容一个庶民如此冒犯?裴世子既然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据,那么,和谢生一样,他也有杀人动机。”

  她朝堂下的冷血打了个眼色。冷血会意,出手极快,将裴奉机的衣衫用力一拉。

  众人看得分明,裴奉机胸膛上果有一道伤痕。

  莫愁力气不大,伤势极浅,又过了好些天,伤口几乎已愈合。

  旁边镇南王妃大怒。倒是裴奉机镇静,冷冷道:“李大人,你可以找人替本世子验伤。只是,这点伤痕能代表什么?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此前狎妓二人游戏所伤,大人若要传召人证,本世子自当奉陪。”

  素珍一笑,道:“本官就不传召证人了,免得世子底下又为假证词忙活一番。”

  百姓附和着一片哇然。

  裴奉机大怒,但很快收到镇南王制止的目光,他也便没有再说什么。

  素珍续道:“可死人身上的伤是不会说谎的。何大人手下仵作此前检验,妩娘三人皆死于钗刺,但据莫愁所说,死者乃死于刀伤,画眉腿脚曾受过重击,身上可能有淤伤,甚至骨折。

  “传王仵作上堂,将那三具尸首亦一并带上来,本官要当堂验尸!”

  她话音一落,众人皆惊,气氛益发吃紧。

  不多时,那王仵作与三具白布装裹的尸首皆被带到堂上。

  尸臭传来,衙役即刻配合着烧了些药物方散了些气味。

  王仵作道:“当日尸检,并无作假。”

  素珍心下咯噔一下:这王仵作为何仍如此镇定?然时不可拖,她一顿,命冷血等人将从京内外各处带回的四名仵作带上公堂,再次验尸。

  那晚,她自己做准备的同时,让四人也外出将邻近府衙的仵作带回协助验尸。

  她回宫返家前曾问过连玉临京哪些府衙并非权非同所辖,而听令连玉或连玉手下的人,特别交代了冷血他们到那些地方去。

  布盖打开,架上是妩娘等人微腐的面首。忆及当日检验的情景,素珍微微别开头。

  时间过去,几名仵作相继检验完毕,又低声交谈几句,由其中一名上前禀报结果。

  “大人,据我等所检,此三名死者死于钗、钉一类凶器,从伤口口径深度来看,凶徒力气不大,但却下手甚狠,连刺多处,以致死者内腑被洞穿,失血过多而死。”

  素珍一下愣住,仿佛没听清那仵作所说,以致堂下又是一片哗然。她仍是静立在台侧,如一尊木雕。

  直至背后被小周轻轻一推,她才猛然往人群深处看去。只见当中蓝衣男子神色幽深,眸中光芒闪烁,五分阴沉,五分冷酷。

  这样的连玉让她感觉陌生。

  这不是和镇南王、权非同,还有兆廷的感觉很像吗?

  那种叫城府的东西。

  她告诉他,她和他应各尽己责,她会尽自己所有努力让死者沉冤得雪,他可用尽手段去阻她。

  他却让她放手去办,说绝不阻拦。

  如今,尸体变了吗?不,尸体没变,有问题的是她请来的人……

  他骗了她。

  不,不算骗。

  原来,他的各尽己责……从他们谈话一霎已经开始。

  她早该想到,这世上怎会有能让大魏保持原来粮油价格又能治裴奉机罪的方法?鱼与熊掌,自古不可兼得。

  “李大人,本世子此前之所以作假供,只因和相国千金婚期在即,本世子敬爱未来妻子,虽说只是受众商邀请到花楼喝几杯,也并无什么事情发生,但终究不愿为她所知。”耳边讽刺地传来裴奉机的笑声。

  素珍痴立于“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随后的一切,快得令她无力阻止。权、严、魏三公宣布结案,谢生再被没入死牢,莫愁因诬告入狱,裴奉机与众商因作假证而被判罚金。

  退堂,人散。

  临走前,权非同轻声在她耳边道:“颇精彩。”

  其他的情景,她忘了,唯有何赛的笑声、谢生父母的哭声、百姓的骂声依稀还在耳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公堂,对沉默守候在她身边的五个少年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五人立下应了。

  冷血伸手去揽她肩膀,她却轻轻挣脱。

  冷血微微一僵。

  她拍拍他的手臂,想告诉他:这时的她,不需要同情和抚慰。

  总有那么一些时候,谁也给不了你安慰。

  有衙役匆匆来报,“大人,这大门外尽是些书生纠集起来的闹事者,可要我等去驱赶?”

  素珍说:“不用。”又对几个少年道:“我们分开走,你们不要跟着我。谁跟着我、谁要护我,我和谁绝交。”

  看她衣袂飘飘,快步走出衙门,连向来沉静的无情也眉头一皱,欲去追赶。小周却止住他,“让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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