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猿意马
乔千城皱眉继续发动车子，闻言瞪她一眼，漠然丢下句，“我想这事情你爸爸应该会比我更清楚。”
“……”沐歌一怔，面色更是惨白，她倔强抠紧手指，他一句话却在她心里再次激起巨大波澜。
原来……
她想笑的，可一低头大滴眼泪砸在腿上，心头积压的情绪像是一股终于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任何时候把持不住的崩溃都会粉身碎骨。
乔千城大抵没有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这样，一瞬间再大的火气也突然在她的泪光里没了踪影。
车子没开出去一段又再次停下，而他坐在驾驶座上一世手足无措慌乱的像是个摸不着头脑的孩子般。
“秦沐歌，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不就说了你几句么，顶多我也让你说回去就是了……”
他伸手动作轻柔的想要擦掉她脸上交错泪痕，可却越擦越多，一时心急更是笨手笨脚将她搂进怀里。
是了，笨手笨脚。
重一分害怕弄疼她，轻一分又害怕她会挣脱……
她随遇而安式的俯首在他肩膀上伤心了一阵子，却又很快回过神来。
胡乱撇掉脸上泪水，又自虐似的在脸上怕打两下，除去眼眶微红，一时间乔千城其实有些没法将她同之前那个痛哭的人联系在一起。
“乔千城，麻烦你送我回家。”她客套而疏离。
乔千城眉头紧皱，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发动车子朝目的地前进。
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车子在别墅外头停下，沐歌匆匆下车，刚要往别墅里跑却又猛地顿住，她回头看一眼正欲下车的乔千城，声音不大，带了一些歉意和倔强，“乔千城你别进来！”
他开车门的手顿住，沐歌看着他脸上几许落寞，语气软下几分，到底又加一句，“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沐歌绕过乔振南的车子不作停留的一路小跑进别墅。
他们明显比沐歌早到很多，客厅里，几个人已然坐在那边沙发上喝茶聊天的模样。
“千城呢，你们不是一起的么？”顾易廉看过来的时候眉头习惯性皱起，却在见着只有沐歌一个人时明显更是不悦。
沐歌看一眼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从B城回来就一直没有见过的顾怀准和慕清岚也在。
顾怀准沉冷着一张脸，心情明显不好。
不过显然这不好却是从沐歌进来以前就已经持续有着的。
她双手垂在身侧，拳头紧了又松，回过神跨开步子朝着沙发那边走去。
她小脸清冷，站定在顾易廉轮椅前眸底染上几分难以掩藏的愤怒。
“您是单独和我聊还是我们就在这说？”她开口，语气清冷的比对待一个陌生人还不如。
“秦沐歌，你这是在和谁说话？！”顾易廉本就还有一通火堵在心里没地发，此刻沐歌的态度更是佛了他的面子。
沐歌点点头，好似根本没听出他究竟有多不高兴，“好，既然您不愿意移地方我们就在这说。”
顾易廉眉间褶皱更深，一时间客厅里的人只静待她的下文。
“B城那些去警告我却最终伤了小叔的人是您派去的是么？”她沉着呼吸，视线定定落在顾易廉脸上，稍微的一点不自然都能被她清晰捕捉。
她也希望是乔千城在说谎，可眼前看来全然不是！
原来那一天浩劫一样深刻在脑海里的记忆，那‘杰作’来自她亲爱的父亲。
“爸……”她有多无力其实只有自己明白，“您为什么要变成这样？还是说只要能得回顾氏就算牺牲掉唯一的女儿也没什么所谓？您知不知道被枪抵着脑袋是什么感觉？您知不知道小叔替我挡枪我以为他活不成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感觉？您又知不知道当我明白过来这些事情竟然是我父亲所做的时候那又是什么感觉？”
她越说到后面越是没法控制濒临奔溃的慌乱情绪，想逃想躲，可是然后呢？这些记忆能消失？
“爸，如果可以，我多想当初那一枪就真的将我打死了……”
“你胡说什么？”顾易廉终于反应过来，沉声反驳沐歌的说法，“我什么时候让人对你用枪？”
“不是您那还有谁？”沐歌笑得讽刺。
“混账！”顾怀准脸上戾气更重，他恍然大悟的同时却又带了几分怒其不争，“我怎么生出你怎么个儿子来？你知不知道你派去的那些人险些害的辰西送了命？！不是他醒来之后让不追究，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相安无事？”
顾怀准语气里对顾辰西明显的偏袒似激得顾易廉更不能抑制胸腔间喷薄怒火，“那又怎样？不要说我根本没让人用枪，就算是用了又怎样，他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要真的死了世界才清静！”
沐歌茫然看着自己父亲脸上一度连她都觉得陌生的狰狞神色，她无力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抽空一样突然没了半点鲜活气息。
顾怀准那一句吼太过用力，以至于他话音落下客厅里沉寂片刻，沐歌只觉像是陷入一片可怕漩涡，连一点想要抽^^身的力气和欲望也没有。
“我没能死，让你失望了。”
她快要陷入无边黑暗之前终于又被拉回。
那寡淡低沉的音调是顾辰西没有错，他声音不大，可却引得厅里众人朝着声源方向看去。
楼梯上，顾辰西修长身形静静立着，他一身深色西装同他沉冷气场融为一体，他微微垂眸扫一眼顾易廉方向，清冷的眸子似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他似天生王者，顿了片刻，单手****口袋缓步而来。
顾辰西的步子停在沐歌前面一些，侧过身，无意却又似有意般是一种将她挡在身后的护短姿态。
“那么现在你准备拿我怎样？”他腔调冷冽而优雅，垂眸间清冷眸光一瞬不瞬落在顾易廉身上。
话落，他薄唇抿起，尚还带了些许病态苍白的脸上似倏然腾上一层凛冽杀气，顾易廉同他年龄悬殊，可此刻却凛然生出种口干舌燥的感觉来。
顾辰西似乎天生气场强大，年年岁岁加以雕琢，一时间客厅几个人竟是皆被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小叔……”沐歌低着头，嗓音绵软，她葱白手指有些无力抓住他的袖子，“算了。”
顾辰西侧身看她一眼，客厅空旷，她身形纤细，低垂着脑袋的模样无助落寞而让人忍不住心疼至极。
他眸光一紧，脸上却并无太多变化，“沐歌，没有人可以逼你，顾家也绝对不会用你去交换什么，你不过是坏了他们一次不正当交易而已，如果硬要深究……”
顿了顿，他眸子扫过顾易廉最终落在始终没有说话的乔振南身上，“乔先生，我想事情如果闹大，吃不了兜着走的绝对不会是顾氏吧？”
他嗓音低沉，却刻意将‘不正当交易’几个字咬的特别重，似是一种警告，可显然这种警告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意味，无所谓是不是根本已经佛了乔振南的面子。
乔振南眉头皱起，似乎极不悦顾辰西刚刚那几句话，“顾二少，话不能乱说，你说我们乔氏做了不正当的生意，证据呢？”
顾氏刚刚起死回生，如今乔氏在A城更是独占鳌头，基本上乔振南若是一个不高兴，顾氏绝对没有胜算。
乔振南有的是底气，顾怀准饶是年过花甲，如今也是不得不忌惮他几分，何况生意人，尤其还是像乔振南这般算是成功的生意人，有几个又是真正干净光明磊落的？
“辰西，咱们和乔家也算世交，如果沐歌愿意嫁过去平息这件事情，其实……”顾怀准后半句‘也不是不可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顾辰西已然侧身看向沐歌，眸色更是沉冷几分却又似带了几分强势，“你愿意？”
顾辰西已然侧身看向沐歌，眸色更是沉冷几分却又似带了一些了然，“你愿意？”
沐歌拽在他袖子上的手指垂下，她能感觉到一下子所有人投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站在原地不安而又难受。
她其实是不愿意的吧……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不愿意。
她分明还什么话都没说，顾辰西看她几秒复又回过身去，“答案很显然。”
沐歌讶然看他，来不及说话就听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乔先生，说起来令公子还没到需要逼嫁的地步吧？你做长辈的何必和小辈斤斤计较？”
乔振南心头一阵窝火，语气更重几分，“你搞清楚现在是你们顾家在巴结我乔家，真要撕破脸，你们顾氏现在受得起？”
的确，顾氏现下的状况根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现在这客厅里，乔振南的底气不只是他背后的乔氏，还有顾易廉促成这桩婚事，顾怀准渐渐默认这桩婚事。
顾辰西他孤掌难鸣！
转而乔振南看向顾怀准方向，“顾老你今天给个准话，这婚事要么今天彻底应下，要么往后就别怪我乔氏不顾情面！”
顾怀准脸色有些差，刚要说什么顾安婷又起身安抚，“爸，要我说千城那孩子你也算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知根知底，配沐歌自然足够，女孩子嘛，嫁得好以后也少吃苦……”
顾怀准犹豫了下还是看向沐歌方向，“弯弯，这事你怎么说？”
他倒还是知道征求沐歌意见，沐歌茫然抬头，视线刚刚触及顾怀准方向，还没来得及开口，顾辰西已然回身彻彻底底挡住她看过去的视线。
沐歌错愕抬头，他一脸神色寡淡，只那眸光却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
“小叔？”沐歌不解。
“你先回房间。”他做了决定，眸底似有安抚，“这里我来解决就好。”
“解决？”沐歌来不及说话，那边顾易廉又是冷哼一声，“顾氏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付得起那个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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