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相逢恨晚
酒财声色，歌台舞榭。
一字曰雅，一字曰靡。
若说高雅，仕居轩天下第一。若论绮靡，谁家能和栖凤楼相提并论？
原本以为今晚只有太子、尚澜微、轩辕离和我，却没想轩辕离又叫来了行歌。一行人吃喝玩乐好不快活。太子丝毫不介意地做了陪客，偶尔还上前解说一二，看起乐在其中。
尚澜微一时兴起，受了轩辕离和行歌的蛊惑，非要见识见识这大齐第一声色场所。原以为太子不会同意，没想到他居然一口应下，还提早吩咐人去栖凤楼做了准备。事实证明娘说的一点都没错。男人，好色、花心、自尊心——这是天性。再好、再完美的男人，都是欠抽的。
行歌大大方方咬下美人喂过来的葡萄，丝毫不忸怩将人拥在怀里。一看就是个中老手。怀中的美人含情一嗔，半推半就地从了，倒是剔透玲珑。
我正襟危坐，浑身局促难安。生怕泄露了秘密，尽力装出一副男子气概。要命的是尚澜微身边的美人凤眸一勾，朝我柔柔一笑：“这位小公子好生面生，莫非是第一次来这里？”
轩辕离坏笑，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红菱还真说对了，他确实是第一次。”
尚澜微讶异地张嘴：“苏兄没来过这种地方？”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太子求证。
太子右手支着下巴，笑笑：“他确实没来过。”
“真的是第一次？”美人们一齐惊呼，三五个姑娘将我团团围住。
尚澜微摸着下巴笑得暧昧：“迟早也是要见识的！”
美人如狼，美女似虎。
我如临大敌地盯着面前的莺莺燕燕。求助地看向一边的轩辕离。
轩辕冲我咧嘴，随即饮尽旁边美人递过来的酒。丝毫没有帮忙解围的意思。
一位紫色裙装的美人伸手掐了把我的脸蛋。
“小公子这般青涩，姐姐好生欢喜。”
我躲过美人的玉爪，哀怨地看向一旁的太子。只见太子朝我一笑，握着酒杯的手轻轻一抬，身旁的美人得令，躬身颔首，下一刻也跟着凑了过来。太子笑容戏谑，大有让我好自为之的意思。
我汗，我大汗！
左右两个美人将我夹在中间。我不时应付伸来的玉手。
“公子好生俊俏！”
“公子叫什么名字？”
我抹了把额上的虚汗。“咻”地起身。
“天色已晚，我看我还是回去好了……”
“诶！来都来了怎好扫了大家的兴？”
行歌佯怒，环着在美人腰上的手臂一紧。
美人惊呼一声，娇笑着替尚澜微斟满了酒，随即又替自己满上。
“先生莫怒，小公子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奴家饮酒一杯替公子赔罪。”她将酒一饮而尽，拿空杯朝众人示意。
“素素姑娘果真妙人！”尚澜微笑道：“听说这栖凤楼的当家红颜是施婉容，不知本君可有幸一见？”
红菱掩袖：“世子所不知，施姐姐身居幕后，是不轻易见客的。”
“哦？这么说本君见不到这位美人了？”尚澜微惋惜轻叹。
轩辕离展开扇子轻扇：“世子想见施姑娘？”
尚澜微点头：“本君对施姑娘慕名已久。”
太子看了眼与美人打得火热的行歌。“先生怎么说？”
行歌莞尔一笑：“她是她，我是我，太子不必问我。”他将美人喂过来的酒一饮而尽，一脸满足地感叹：“美人呐，就当如素素这样才有趣！”
太子点头，转头看向红菱：“那就劳烦姑娘请施姑娘过来。”
红菱含笑福身，唤了声“是”，随即退了出去。
我见机一把推开偎过来的美人大叫：“我也去！”然后不顾身后的哄笑声逃也似地飞奔出去。
我逃到一处角落，斜倚楼台猛喘一口气。
楼下歌台高筑，琴声、歌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台上站着的是当红舞姬。臂上□□宛若灵蛇，又似敦煌壁画上的九天玄女。声若黄莺，一笑倾城。美女顾盼生辉，引得濑哈子无数。
台下捧场的贵人们身边环绕美人。通常情况下都是怀里搂一个，旁边站一个，每桌旁边还候着一个。
酒池肉林！酒池肉林呀！
“骄奢！淫逸！无耻下流！”
“骄奢！淫逸！无耻下流！”
咦？怎么有两道声？
疑惑抬头。只见一身姜黄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扒在围栏上，圆溜溜的眼睛刚巧和我对上。
“啊！你是景王世子宋钰！”我一拍脑门，指着他的鼻子大叫。
宋钰一脸慌乱，一把将我扯到暗死死捂住我的嘴。
“嘘！小声点！别到处嚷嚷，我松手，懂么？”
我点点头。他松了口气，缓缓松手。
他直直盯着我，眉头微皱：“总觉得在哪见过你。”
我尴尬笑笑：“确实见过，今早被当成刺客的就是我。”
宋钰一击手，了然大叫：“原来是你呀！你就是那个吃颗花生米都被当成刺客的倒霉蛋苏秀？”
倒霉蛋？我摸摸鼻子：“的确挺倒霉的……”
这时一个醉汉正巧搂着女人从我们身边经过。他言语轻薄，一脸急色地和女人咬耳朵。怀里的女人娇笑地给他一个粉拳。
宋钰万分鄙夷地瞥了眼男人，小声嘀咕了句：“简直有伤风化！”
“世子也这么觉得？”
宋钰一惊，神色微喜：“你也是？”
我眼中流光闪烁，用力点头。
知音！
“走！找个雅间喝酒去！”
三楼雅间，非常人能入。
进了屋才获悉彼此居然都不善饮酒。果酒味甘，又不烈，适合女子口味。清酒烈酒皆非我们所好，宋钰要了壶甜淡的果酒，又点了几样当地名菜。知道对方得喜好和自己类似，不知不觉又亲近几分。彼此卸下了心防，只觉得相逢恨晚，没早点遇上对方。
聊的投机。我一激动，一把握住他的手：“你也是被人拖过来的？”
宋钰用力点头，皱着小脸：“这地方我一点儿都不想来！”
“哈哈哈！彼此彼此！咱们真有缘！”
酒过三巡后，双方都有了些醉意。
宋钰猛地将杯子落在桌子上，竟然哭了出来。
“呜呜呜！你说他为什么领我来这个地方？他都不知道我喜欢他么？”
我睁大眼睛：“你有喜欢的人？”
宋钰又几杯酒下肚：“现在的男人都是混账！”
“你喜欢的是男的？”我大惊。
宋钰酒劲上来，满脸通红。他冷眼一横，丝毫不觉得羞：“不可以么？”
“可以可以！一万个可以！”我连连点头，随即叹了口气：“哎，其实我也是跟着喜欢的人来的。”
宋钰一手捶桌子，趴在桌上大嚎：“呜呜呜……男人真是混账！”
我愤懑灌了口酒：“对对对！混账！”
又灌了几口酒，我们连舌头都大了。
宋钰打了个酒嗝：“恩……你喜欢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我拿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盘子：“他呀……他长得好，才华好……恩，气质，也好……还很有气魄，总之什么都是极好的……”
“哈哈哈！”宋钰醉醺醺地挥手：“那不成神了么？”
我脑子里浮现太子的身影，不知不觉点头：“神呐……是神么？是神吧！”
宋钰有打了个酒嗝，呵呵傻笑：“苏秀，想知道我喜欢那人长什么样么？”
“什么样？”
他一副痴态，一手捂脸憨憨咧嘴：“恩……不告诉你！”
“切~不告诉就不告诉……”我看着面前呆笑的宋钰，只觉得他生出了两三个重影。伸手一挥，没抓住。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宋钰醉得七荤八素，这时突然门被推开，一个人闯了进来。
“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原来你躲在这里！”
来人一身胡服劲装，语气相当无奈。他一把捞起醉得七荤八素的宋钰。
宋钰捏捏那人黝黑的脸颊，傻笑：“咦？顾逸么？你来接我了？”
我脑子脑子糊糊的，隐约看见门外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黛蓝衣服的有些眼熟。只见那人和旁边的华衣公子交代了什么，一晃神人就消失了。我晃了晃脑袋，只觉得那个华衣公子也有些眼熟……
华衣公子一身贵气。
胡服男子一把抱起宋钰，向华衣公子致歉：“宋钰醉成这样，今日恐怕是不能继续了。我送他回驿馆，还请殿下见谅！”
华衣公子点头，道了声“不送”。男子和宋钰一走，那人径直冲我走来。
我努力看清楚面前的人：“恩……安王？”
“不错，看样子还没傻到认不出人。”他拿起酒杯放鼻子底下嗅了嗅，小声嘀咕了句“果酒？”
安王万分嫌弃地甩了杯子：“几杯果酒就醉成这样，你还真出息！”他挥挥手，门外冲进两个人把我架起来。
“我还当你多清高！”他一手捏着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拍拍我的脸颊：“会来这种地方风流快活本王也不用顾忌了！带回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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