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家长里短

　　岑溪仔细打量一会，哦，这是张家的孩子。

　　记忆里，原身不怎么管鱼宝，整颗心扑在夫君身上，导致鱼宝和她不亲，她对鱼宝交朋友的情况不了解。

　　“他打过你吗？”岑溪瞧了一瞧那孩子，轻轻扯出身后的鱼宝。

　　小孩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但能使鱼宝恐惧，就不简单了。原身记忆里的确有过几个开头鱼宝哭哭啼啼回来，事后她带鱼宝上门道歉结束的片段。

　　可她印象里，张家孩子从没和鱼宝闹过别扭。

　　鱼宝低了头，似乎害怕，又似乎害羞。他右脚踢着地上的石子，道：“娘，不是的。张家哥哥帮过我，我们约好去山上玩，但是我食言了，我担心张家哥哥不跟我玩了。”

　　这么多人陪张家哥哥玩，他是不是不要和我玩了？想到这，鱼宝瘦弱的身子颤抖如筛。

　　岑溪摸了摸鱼宝的脑袋，心里好笑又心酸。她语言安抚了鱼宝，继而板起脸来，严肃告诫道：“可不许去山里玩，仔细老虎叼走你。”

　　这一停步，便耽搁至少一盏茶时间。男孩丢下其他人跑过来，拽着鱼宝的手往村口跑，嘴里喊道：“快跑，有人去喊村民了。”

　　岑溪下意识跟着跑，脑子并未转过来，只感觉张家小孩有点奇怪。

　　跑出村口，两个孩子力气不济便慢下来。岑溪喘了气，便追问逃跑的原因。

　　张家小孩的眼睛在她身上乱瞟，语气迷糊道：“您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您欠银子逃跑后，村里人恨不能把您绑起来浸水里去。”

　　岑溪到底忘了欠债的事。前几天听县官提过一嘴巴，她并未放在心上。眼下，却不得不想办法了。

　　短时间内，她们要快速重新融入村民当中，欠的银子就必须还上。她记得似乎是二十两。

　　太承王朝的白银很经用，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官家一日花银如流水的生活。二十两白银几乎是一个村庄一年所花费的总和。

　　当初，岑溪东拼西凑，又卖了家里最后剩下的五亩水田，才凑够银子。这银子还没热乎几天，便被她任性地赏给了那位管事。

　　“我们去哪里，是上山吗？”回到熟悉的地方，岑溪反应地生涩陌生，她的记忆犹如脱落的一圈圈磁带，需要花时间盘绕。

　　张家小孩内心狐疑，但他面上不表露，很有礼貌地冲她笑笑，道：“您别担心，山里安全。”

　　两个小孩手拉手一起走，张家小孩说着刚听来的笑话，鱼宝笑声不断。

　　所谓山，是座小山。里面栽着许多松和柏，松柏高大挺拔，四季常青，绿色的大伞盖张开，遮天蔽日。

　　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里落下，温暖干燥平实土地上的一切活物。山里没有大型的野物，出没的是兔子和野鸡之类胆小的动物。

　　不过，附近的人常常上山抓鸡捕兔，添补家用。

　　三人进山，两孩子摸摸看看，势头新鲜，岑溪也是如此。拘在城市里久了，一下回归大自然，她的心情犹如毛头小子第一次相亲，看歪瓜裂枣都是美女。

　　三人胡乱走着，一会后来到一处小潭。小潭地势像个漏斗凹进去，又是阴面，雨水积蓄。

　　潭水清澈，水上飘着落叶。潭边有几个人歇脚，听到脚步声便望向她们。

　　有个妇人惊呼一声，面上犹疑不敢上前，道：“岑妹妹吗？”

　　岑溪看去，穿着素色布衣的妇人有姣好的容貌，用同色布巾裹发，学村姑打扮。她违心不理睬，带上两孩子快步走了。

　　妇人示意护卫追上去，顷刻便带了人回来。妇人嘴里啧啧的声音，她语气夹杂既是羡慕有是嫉妒的矛盾，她伸出染了蔻丹的手指，失礼地顶起岑溪下巴，道：“我应该称呼你乔夫人，还是丁夫人呢？”

　　岑溪退后，手指在她下巴划出一道红痕。她懊恼揉了揉，冷冷反问道：“关大夫人都来了，怎么不见关二夫人？”

　　在宴会上，岑溪便发现关二夫人一面模仿关大夫人的言行举止，一面处处跟关大夫人争着。

　　听出她话里的讥讽，关大夫人并未和她置气。关大夫人只提了件事，她道：“牢里的知县大人死了，就在昨天晚上。知县夫人很伤心，她要去上都投奔肃贵妃的干姐姐，刑科给事中陈大人的夫人。”

　　“跟我有何关系？”岑溪按下后背蹿上来的冷意，她扭过头并不想听这些，反正山高皇帝远，她只需一辈子不踏入上都，他们又能如何。或许知县夫人还要感激她，能另找个权势滔天的夫君。

　　关大夫人摇摇头，笑了一声。“你的下落我不会告诉知县夫人，你也不能将今天见到我的事情宣扬出去。”

　　岑溪答应，她带着孩子换个方向远离潭边。

　　路上，野兔到处乱窜，野鸡扑腾翅膀飞到半空。岑溪留心，怕是又有人进山了。

　　忽然，张家小孩扯扯岑溪垂下的袖子，“您要回村里吗？”

　　他瞅着路眼熟，好像是他们来时走的那条。岑溪转身，接着低头，地上的脚印还真是他们留下的。

　　山里没有山洞供他们休息，吃喝倒是不用担心。可遇到关大夫人后，岑溪不由胡思乱想，怕碰上先头的事情，那时只能向浦大人效忠了。

　　“回去吧，村民那里不用担心。”岑溪拍了拍胸脯，觉得很安心。

　　下山途中，不出所料碰上一小股村民。有男有女，男的拿柴刀，女的持柳条，团团把三人围住。

　　张家人也在其中，顿时就将孩子拉扯过去，拖出人堆里教训。

　　岑溪屈膝行礼，恭恭敬敬道：“各位叔伯大娘婶子们，逃跑是我不对。所以，我回来了。你们宽心，我一定不跑，一定还上欠你们的银子。”

　　人群走出两个男子，算是被推举出来的说话人。两人姓李，相依为命的一对兄弟，以前没少受她爹的恩惠。

　　李大面薄，面对恩人的女儿外孙，不好意思说重口。他劝岑溪先拿一半银子出来，另一半银子过年还清即可。

　　岑溪沉思，如果还不了，该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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