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做梦

　　柯以然踏出祠堂门槛，问道：“二叔，您怎么了？”

　　安固华像是被突然惊到了，回神过来，看着她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噢，没什么。”

　　后面的祭祖进行的非常顺利。

　　那个小插曲，就像是一个警示。

　　至少，有人觉得是，柯以然瞧着安固华整个后半程都疑虑重重的脸，一阵暗爽。就算带着佛珠做了亏心事也是一样的啊，那样的东西只起个心理上的作用，而且，还得你心里足够坦荡才可以。

　　难道这个还需要别人提醒。

　　祭祖完毕之后，李妈带着安固华他们去前厅用饭，柯以然拒绝了和他们一起，只说自己在房间里吃东西。大家都知道因为她眼睛的问题，习惯傍晚以后就独自呆着，没有人有异议。

　　大奶奶和阿奇嫂送她回院子。

　　柯以然食指指腹上还黏了点纸灰，摩挲两下，想着那些全部朝着门外涌去的眼睛，开口道：“刚刚祭祀的时候，祠堂门外有外人，而且，还动了术，就是不知道做了些什么。”阿奇嫂闻言表情惊诧，似乎并不知道，大奶奶倒是满脸无豫，肯定了她的猜测，平然道：“不是有安固华带来的那个司机。”柯以然心念一动，“您说向志，那他知道我能看得见那些东西么。”大奶奶用拐杖砸了砸地面，哼一声，“怎么不知道，估计，安固华早把家里八辈子祖宗的事情都跟他通了个透。”阿奇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大腿，急道：“钱婆，以前没听你说过这。可那司机年年都跟着安、二爷过来，不知道偷偷做了多少事咧。”大奶奶神色蔑然，语气铿锵，“那有什么，晾他在这宅子里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要是真有那么几分本事，还用这么些年都附小做低的孙子样，瞎打听些陈年破事。”阿奇嫂担忧道：“但是有那么个人留在这，总是心里不安稳的，再说了以然那不是......”话未说完，被大奶奶一眼给压了回去。

　　话题变了。

　　反手指了指自己，“我？怎么。”柯以然故作不解地问了一句，阿奇嫂叹了声气，转变了口风，“我是说，家里有这么个外心的人，可不是都不安全么。”咧了咧嘴角，“这倒是。”柯以然指尖敲打着裤缝，开玩笑似的一句，“说不准我床上那老鼠就是他放的咧。”大奶奶斥她一句，“乱说。”柯以然缩了缩脖子，“那向志，到底是要做什么？您和二叔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二叔跟她说话间流露出的信息，明显是对父亲现在的状态不太清楚，或者说，只知道了些父亲愿意让他知道的，不然自己现在是个“逃犯”的事情，他怎么会毫不知情。

　　“你二叔，心思不正。这么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他是越来越变本加厉。”大奶奶语义模糊，却是越说越激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巴不得我老婆子赶紧死了干净，安家说大不大，但也是有些家底的，你说你二叔是想做什么。你父亲跟我的关系一直都很差，这不，多少年都没回过家了，是我没有教好，可是安家不是他想避就能避得了的。我一个孤老婆子，守着这个空荡荡的大房子也没什么意思，你二叔要是想要拿走就拿走，我一点意见都没有，这都罢了。可是，你二叔，要的怕不只是这些吧。你父亲，就是糊涂，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都想不清楚，这一点，不如你母亲。”话音落到她母亲那里，大奶奶忽然就闭了嘴，没有再说话了。

　　只是为了钱么？那张纸条上的话呢？柯以然不信，更何况，安固林为什么要避开这里，总是有原因的。那个原因也必然和她有关系，因为那是能让一个父亲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关进精神病院的原因。

　　柯以然目光掠过侧面五颜六色的花圃，忽然开口道：“我经常做梦。”见大奶奶和阿奇嫂都转头看着她，接着道：“经常会梦到我母亲，但是我都看不清她的脸。不过我知道她一定很爱我。”柯以然觉得自己不算撒了谎，虽然她从来没有梦到过完颜君，就那么一次充斥着鲜血的记忆，也没能看清完颜君的脸，但是她在心里默默的回忆过很多次，难道不就像是一个个虚迷梦境。

　　那个女人，的确很爱很爱她。

　　眼神骗不了人。

　　眼底的怀念丝丝褪去，柯以然假装没有看见大奶奶眼里的不安，又道：“这和二叔带个术士来家里有什么关系。还有，那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吧，一点本事都没有。”呵呵还蠢的要死。

　　柯以然没有再她母亲方面的事情，阿奇嫂暗自松了一口气，接话道：“以然，你怎么看出来他是个骗子。”

　　柯以然拨了拨路边一苗长得老高的夹竹桃，漫不经心地道：“就算不是骗子，也没什么大能耐。”见阿奇嫂还是很疑惑不解的样子，笑出了声，说的轻描淡写，“他今晚可能不会好过。敬香祭祀也敢乱来，什么规矩都不懂。祠堂里的人，肯定会去看客的。”这话是说的够明白了，阿奇嫂领悟过来，神色奇怪，不再多问。

　　进了院子。

　　大奶奶还是没有回答柯以然的问题，具体来说，从刚刚提到柯以然她母亲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在状态了，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心不在焉的。

　　柯以然正要再问。

　　大奶奶忽然停住脚步，道：“你先休息。待会儿我会让李妈把饭菜给你准备好，送过来。”这正是继续问下去的好机会，柯以然怎么愿意放弃，“可是......”大奶奶挥手让她不要再说，看着她的脸，神色复杂，“明天吧。以然，明天我会告诉你，中午我会让奇嫂过来接你。”说着便和阿奇嫂两人快步走开。

　　阿奇嫂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了看柯以然，示意她不要急，合上院门。

　　她后天走。

　　明天也好。

　　大奶奶自己愿意说，总是比她一点一点去偷偷套话要强得多。

　　柯以然回房坐下，关好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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