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吃饭

　　一个人在小饭馆里吃饭实在是太孤独寂寞冷了吧。

　　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小饭馆里还点那么多的东西吃得是有多寂寞孤独冷呢。

　　虽然柯以然自己并不是特别这样觉得，但是小身板在那里杵着，却点了一大堆十分有分量的菜，然后总是被别人用那种眼光似笑非笑地掠过，就有些如坐针毡了，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寂寞孤独冷了，这就是所谓的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众人拾柴火焰高呐火焰高唉噢喂。她不就是肚子饿了么，不就是饭量好了那么一点么，大家各吃各家面前饭不好么，真是的，瞅、瞅、瞅，她脸上还能开出一朵花儿来，咦，招谁惹谁还是碍着谁了？这样都不行。

　　于是。

　　柯以然索性在众人目光交错间再加了两个菜，然后果断招了招手，羞涩道：“老板，打包。”然后提着用大小饭盒装起来累的老高的小炒，再要了两份米饭，火速奔向了慕琛那里，将一众惊叹抛在脑后。

　　房间里浓郁的饭菜香味交杂在一起，慕琛有些不习惯，去将紧闭的窗户推开，让外面属于他熟悉的气味涌进来。

　　这座被大树枝蔓掩映住的老院子从来都是清清冷冷的，每一寸墙壁砖瓦都透着腐朽的让人不喜的阴暗味道，像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弃宅。但它的门前却又常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半点杂草都无，围墙上方偶尔会冒出的明显是被打理过的藤萝枝叶，不时探头的一星半点含苞欲放的小黄花。

　　今天，竟然还诡异的传出了饭菜的香味。

　　不过，总算是带上些俗世的烟火气。

　　三鲜鱿鱼丝，酸辣鸡胗，糖醋白菜卷，红烧冬瓜，莴苣山药。

　　一字排开。

　　民以食为天啊，每次点菜的时候都想要把菜单上面的全部菜肴都搬回家肿么破，这么几个菜都是她全力克制住自己的结果了。

　　饭菜是放在偏面一间厢房里的八仙桌上的，看房间布置应该是个客房，柯以然会选择这里，是因为正面和侧面都有一扇大窗户，光线最好，她实在不喜欢慕琛前厅里那种明明是白天却像晚上的感觉，再说了，谁要在散不尽的香火味道说不准还会飘来纸灰的环境里用餐。

　　嘴巴里哼哼唧唧的飘出些不知名的小调子，柯以然一拍手掌，“啊，对了，鲫鱼豆腐汤。”将最后一个被压在米饭下面的盒子拿出来，打开，对着一直呆呆望着食物蹲坐在地面上的黑猫嘿嘿一笑，认真道：“汤是我的，鱼是你的。”

　　黑猫两爪扒在桌边沿，探着脑袋瞅了瞅那乳白色的汤，莫名其妙的摇了摇脑袋，又缩回去，继续一动不动地蹲坐着，柯以然看它那模样，不像是喜欢的样子啊，真不给面子。不过心里的确有些不太确定，汤里面加了很多佐料的，看它还是只没多大年龄的小奶猫，不会吃坏肚子吧，摸摸下巴，转头向慕琛求解：“那个，猫都是吃鱼的吧，虽然小了点，它应该也行啊。”这好像是常识问题，她应该不会记错吧。

　　“嗯，吃吧。”慕琛正坐回窗下的椅子上，闻言，面上少见的出现一丝迟疑，然后低声道。

　　嗯，那个似乎很奇妙的“嗯”的停顿是什么意思？回答问题的时候可以肯定一点么亲。

　　“它是被你从外面垃圾堆上捡来的么？”这种问题和那种“他一定不是你亲生的”简直有种十分喜感且契合的异曲同工之妙啊，柯以然完全也没有想到慕琛竟然还十分郑重其事的回答了她这个问题，“不是从外面的垃圾堆上，是在家里的垃圾桶边找到的。”

　　呵呵，柯以然将筷子掰开，“......”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

　　“过来一起吃。”一个人吃东西倒是无所谓，但是如果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感觉就有些怪怪的了。柯以然扬扬手中的筷子，热情招呼道：“我买了你的份，坐那么远干嘛？快点过来，要学会享受生活啊，拥有了享不尽的时间，所以就要去寻找更多更大的快乐，就比如食物。”

　　小黑猫自顾自爬到桌子旁的大椅子上，叫了一声，柯以然将鲫鱼汤里的小鲫鱼挑出来，然后简单的把一点能看到的刺都剔除掉，放在一个干净的还未用过的饭盒里，是她专门问老板要的，推过去，鼓励道：“试试看。”小黑猫很是纠结，伸伸小脑袋，又缩回去，然后又几分试探的探头去看，间或一眨眼睛瞅着柯以然，猫脸上神情十分的忧郁，柯以然囧到不能再囧，她也真是为难自己，还要为难人家一只猫，“哎哟，我又不会害你，你试试看好不好吃，要是觉得不喜欢我下次给你换别的咯，烧烤的，还有清蒸，或者红烧，卤味酸辣油焖，随你选。”

　　这下，连那个把猫从垃圾桶旁边捡回来的主人都看不下去了，以一种商量的口吻道：“要不，别吃了吧，它不习惯的。”

　　黑猫一伸脖子，感激的看了慕琛一眼，闭上眼睛，以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姿势，埋头下去，停顿一秒，皱着鼻子舔了一舔，又猛的缩回小脑袋。

　　啧啧啧，柯以然捂着腮帮子，她是在里面下了鹤顶红还是七步倒啊，干嘛要那么一脸慷慨就义。

　　黑猫睁开眼睛，似乎回味了一回味，在两双无比有神的眼睛的注视下，凑到饭盒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呼......”当真长出了一口气。

　　柯以然舀了一碗鱼汤，慢慢喝着，盯着对面拿着筷子还没下手的男人，笑的不能再温柔，“该你了。”这种逼良为娼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不过，真是不能再好。

　　黑猫忽然打了个颤，抬起脑袋来，悠悠看了他们两眼，绿宝石一样的眼睛转了转，埋头继续吃了。

　　慕琛生平第一次被人看的浑身发毛，以往都是别人被他看的浑身发毛，这种情况忽然调转过来，慕琛就有些不习惯了，只觉得柯以然那种似乎很平常但是又暗含着说不清意味的眼神真是让他，有点害怕，几乎就要像小黑猫那样，打个颤了，又硬生生的忍住。放下筷子，将鲫鱼汤移到自己面前，舀了一碗鱼汤，镇定道：“我也喝汤。”

　　柯以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这人捉摸不透呢？“慕琛，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怕我。”是她把自己幸灾乐祸找笑话的属性暴露的太明显了么。

　　慕琛用纸巾沾了沾嘴角的汤汁，瞟她一眼，回答的干脆，“嗯。”

　　柯以然终于还是汤汁四溅的破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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