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死去的那一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从黑瓦屋檐上薄薄的飘下来一层又一层什么，水汽一样的，湿湿的黏着，周围繁茂的树叶，半开着的窗棂，微露着几点黄的土泥，盛放正好的白色花朵，柯以然觉得眼前看到的景物似乎都氤氲成一团又一团，特别奇异的，开化成一个个完全分离的画面。然后，那些朦朦胧胧的隔膜感觉忽然被打破。
男人开口了，“你暂时还做不到。”话里很有些避重就轻的味道。
“不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柯以然靠在身后的栏杆上，闭上眼睛，双手大大的摊开，深深的呼吸着清凉的空气，放松着身体和神经，“没必要吧，迟早都是会知道的，好歹让我提前做一下心理建设。”
“心理建设？”像是回忆起什么，慕琛神色空茫了一瞬，又恢复，眉头舒展开，索性不再回避，直接道：“不需要，那个时候，你一点儿感觉都不会有。”
“然后。”柯以然是定了主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慕琛转眼，看着柯以然，目光里毫不掩饰，能让人清楚感觉到他的那种专注，那么仔细谨慎又小心翼翼，像是要把柯以然脸上的每一寸表情都印刻在眼睛里，“人的三魂七魄全散之时，灵元会出现，那是人之精魂中最纯净的部分，我需要它。”
所以，这是在等待她死亡的那一天？
活下去，还真是不容易，尤其是在这种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盼着她去死的世道。像是绍杨，那样千方百计的谋划着，柯以然还能理解一点，毕竟有所图就使尽手段，但是像慕琛这样，一脸的我在等你去死却又什么都不做感觉像是可以放任她寿终正寝福利一样的姿势真是让人费脑筋。
想着想着，柯以然忽然笑出了声，单肘撑着下巴，看着慕琛，挑了挑半边眉毛，既像是疑惑问话又像是循循善诱，“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如果不插手，才能快一点拿到灵元。”
“不行。”慕琛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理解，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道：“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难道降头师这一行还有什么奇怪的职业操守？但是不插手帮忙让她被别人解决掉，这样好像无所谓吧。各种想法都在脑子里面过了几遍，柯以然又一个急刹车，打住，她为什么要一副恨不得没有人帮助然后自己就可以意外身亡的姿势？所以自己果然是神经病么，真可怜。
慕琛盯了她一会儿，自言自语道：“真是不像。”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柯以然却是回答的一点停顿都无，“当然不像，再说了，像，也只能归究于像，而不是。”似乎没有看到慕琛略微震惊的眼神，捏捏下唇，有点儿干，好想喝水怎么破，柯以然觉得自己已经精神分裂了，抿抿唇，转了话题，继续煞有介事地询问别人打算什么时候取自己的狗命，“噢，那你急么，就是那个，取灵元，急不急？”
正一脸坦然但是时时刻刻都在等待着机会和可能取了对面人狗命的慕琛，也没有再在那个问题上纠缠，回答的不犹不豫不等不缓，“不急。”
真是谢谢你啊亲么么哒。
自己可以腆着脸似乎很迫不及待的神经病一样的问这个问题但是并不代表就能接受那个可能会取了自己狗命的人这样丝毫郑重都无地迅速回答了这个攸关自己生死的问题。
“那就好，因为可能，你还要等很久很久。”柯以然侧过脸去，略微仰着下颌，盯着上面被屋檐和围墙圈起来的一小方天空，声音里空荡荡的在回廊这个并不多么宽阔甚至有些狭窄的空间里低空飘行，“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仿佛陈诉，仿佛是决心，她始终如一的坚持。
不再答。
有时候，话语并不是那么重要，慕琛垂下眼睫，不置可否。
两个人就这样结束了她们闲聊一般的关于什么时候可以去死的诡异讨论。
太沉重不好。
“觉得有点饿怎么办？”柯以然摸了摸肚子，从栏杆上下来，看着慕琛，“这里有什么吃的吗？”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到了这里会变得这么不拘束呵呵，柯以然觉得她好像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摸了摸脸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脸皮变厚了，又转念一想，人家都在等着自己去死了，这样一比，不过混顿饭吃而已，她这样完全算不得什么嘛，于是就更加无所谓了，“嗯要求不高，三菜一汤，不要加葱。”
慕琛不说话。
难道自己为难到他了？
三菜一汤，实在很随便啊。
“算了算了，再随便一点好了，有什么吃什么，我来这里可是没有吃午饭。”柯以然咋咋呼呼的。
慕琛还是不说话。
不能再降了。
“哈哈哈哈方便面有吧我自己泡就好了嘛红烧牛肉味还是老坛酸菜味都好啊。”柯以然笑的八颗牙发亮。
微风呼啸落叶。
柯以然压低了声音吗，“要不，咱们打个鸡蛋吧。”
黑猫从草坪上溜过来，凑到慕琛脚边，喵喵叫了两声。
慕琛朝着柯以然平静道：“这里没有吃的。”
没有吃的没有吃的没有吃的......
兄台这样就不对了要注重生活品质啊就算你是降头师也不能不吃饭啊你看像古墨那样的老妖怪说不准还是老僵尸每天都还是换着花样做菜吃的呢五星酒店大厨级别的就不用了一碗蛋花汤你不会打啊。
“这是真的吗？”柯以然低头，朝着黑猫问。
黑猫无辜点了点脑袋。
真是这样不好不温暖了啊之前肯定都是错觉。
慕琛在柯以然威压极重的怨气里，思考的很郑重，然后指出了一条明路，“出门左拐再右拐小巷子左拐第七家。”
谢谢我还以为你想到了要灵元的最恰当方式就是把我饿死哈哈。
柯以然毫不流连的转头，走开。
这种串门连一顿饭都混不到的感觉真是很差劲啊她必须得郑重考虑待会儿还要不要回到这里如果把向葵的事情交给他代理。
大门上的狮子眼睛亮了亮，开门开的很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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