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月暗,有风起,杀人正好

　　落宇陌很快地便控制住了情绪，在墓碑前徘徊许久，见实在是找不到自己这世的父母，不由得有些后悔这么快便把刘三平杀了。不过杀也就杀了，还有许多人等着自己杀呢。

　　落宇陌拉着浩楠走出了这条双槐巷，这时，天色已暗，但巷子外的街道上还灯火通明，似乎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落宇陌不得不感叹，这还是一个小小的江城，如果要去了那号称天下第一雄城的临淄，那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今晚有些黑，月亮不知道让从哪来的云给挡住了，这在天高气爽的秋季有些让人郁闷，可有人不这么想。

　　落宇陌半蹲下身子对浩楠认真地说道：“一会儿你自己回去，认识道吗？”

　　浩楠点了点头，但马上又摇了摇头。落宇陌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骂道：“你个小怪物从小都是路走一遍就记得，这次怎么了？”

　　“我要跟你一起去。”浩楠说完便紧紧地闭着嘴，看着显得十分可爱。

　　落宇陌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是要去杀人，你跟着能干什么，别忘了以前咱们是怎么过来的，听话，自己回去，告诉那个老道说我……”落宇陌停顿了一下，“走亲戚去了。”

　　浩楠想了想，确实跟以前也没多大区别，也就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一句话也不说。

　　落宇陌恼火地说道：“就不知道说几句好话给我听听么？”

　　“又不是要去结婚，要好话干什么？”浩楠转身反驳道。

　　“喂，我是要去报仇，比结婚可重要的多了。”落宇陌赶紧说道。

　　“那好吧，祝你复仇成功！”浩楠耸耸肩说道。

　　“嗯，会的。”落宇陌回答道。

　　不一会儿，两人全都消失在了夜色中。

　　落宇陌没有走远，他走进双槐巷旁边的一个巷子里，来回走了两遍，确定这条巷子里只有一家卖酒的地方。

　　那酒家靠近巷子口，本来就有些拥挤的巷子这下显得更加窄了，这上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老马酒家”。落宇陌微微一笑，用手碰了碰身后的刀，走了进去。

　　院子很是宽敞，在蜡烛的映照下，也不是很昏暗。靠近院门的地方有两棵大槐树，只是比双槐巷巷口的那两棵小的很多。这时不知哪里起来的风，将地上没有打扫干净的落叶和尘土一齐卷了起来。

　　落宇陌抬头看了看天，“月黑风高，杀人正好时候。”他如是想到。

　　走到屋前，落宇陌看见屋里没有几个人，本来就是卖酒的地方，不是客栈那样既喝酒又有吃食的地方，所以逗留在此的人只是几个和老板非常熟络的朋友。

　　“老马，过来和我们一块喝点儿。”一个坐在桌子旁的男人说道。

　　“你们先喝，我把帐算完了啊。”一位站在柜台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说道。

　　落宇陌就这样走了进去，后背上的那把刀很是显眼。

　　众人看着落宇陌进来，尤其是看见他后背上的那把刀，都闭嘴不言了。低头算账的老马听见没有动静了，便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看见落宇陌那双冷漠的眼，不由地寒冷起来，摸了摸藏在柜台下的那把制式朴刀，脸上却是笑脸相迎：“这位小兄弟，你是来买酒的么？”

　　“应该不算是吧！”落宇陌想了想说道。

　　“小兄弟是来干什么的，我这可就只有酒啊。”那位老马掌柜笑呵呵地问道。

　　“我是来要账的。”落宇陌回答道。

　　“要账？我欠你多少？”老马非常疑惑地问道。

　　“你的人头就够了。”落宇陌说道。

　　听到这句话，老马的脸一僵，手向下伸去，似要拔刀。“这位小兄弟，我真不知什么时候与你结下如此怨仇，竟要以我的命来偿还。”老马喘气渐渐有些粗重起来。在老马这间屋子里喝酒的那些人也都站了起来，酒喝的有些多，看到落宇陌竟然要杀老马，也跟着老马骂骂咧咧起来。

　　落宇陌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吵。便转过身对那几个人说道：“不想死就闭嘴。”那几个人有一个还稍微清醒一些，感受到了落宇陌身上的杀气，不由闭上了嘴，还不忘扯了扯其他那几个人。有一个人把那个人的手打开，指着落宇陌骂道：“你他妈哪来的野杂种，也想杀我老九的兄弟，也不问问我答不答应……”还没骂完，便看见一股鲜血喷上天空，随后听见一声杀猪似得惨叫，刚才那老九指着落宇陌的右手被斩落，断腕处沽沽鲜血往外喷洒，显得异常恐怖。他手下那几个人看见老九如此，都要上前找落宇陌拼命，落宇陌右手持刀，淡淡地说了句：“再不救他，他就死了。”众人看了看老九，又看了看落宇陌，心里有些慌，放下几句狠话便走了。

　　老马此时心里寒意更重，因为他根本没有看清落宇陌刚才是如何出刀，小小少年便有如此狠厉的刀法和冷酷的心态，确实让老马有些恐惧和疑惑。自从十年前的那件事后，他已经很久不碰刀了，但总是习惯把刀放在自己身边，因为他总觉得会有人来找他。

　　老马索性也就不再伪装下去，恶狠狠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十年前未杀死的鬼，也是你今晚的送葬人。”落宇陌突然很佩服自己，因为他觉得杀个人也说得这么漂亮。

　　老马一听是十年前的旧事有些震惊，问道：“你是双槐巷的人，你是谁家的孩子，你是怎么跑出去的？”

　　“你觉得你有资格知道吗？”落宇陌嘲讽说道。

　　“我一直以为那夜我们都杀干净了，原来还是有人逃出去了，如今十年后你前来复仇，我该说你勇敢还是懦弱呢？”老马笑着说道。

　　“你难道没有听过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么，只要你不是病死老死或者被别人杀死，我杀你都不算晚。”落宇陌回答道。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句话确实不错……”还没等老马说完，落宇陌便弓腿向上高高跃起，双手握刀向下劈去，竟是不给老马留一点儿余地。

　　老马的嘴还张着，便看见落宇陌的狠厉刀势劈了下来，哪里再敢多言，向左一躲，顺势滚了过去，右手把藏在柜子底下的朴刀抽了出来。落宇陌紧追不舍，轻轻一跃便跳上了柜台，向前连错数步，右脚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向老马踢去，老马来不及举刀，便被落宇陌踢中胸口，斜向上凌空飞出近五米远，老马落下将一张桌子砸的粉碎，“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落宇陌跳下柜台，举刀向老马砍去，老马横刀相迎，一时间，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充斥满整间酒屋，数不清的酒瓶碎裂，酒洒了满地都是，一股浓郁的酒香从屋里向屋外飘去。落宇陌依然面无表情，甚至几次老马的刀都几乎碰到了他的衣服，他却连看都不看，反手便是一刀，老马不得不撤刀回防，越是交手，老马的心里越寒，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便有如此刀法，真不知他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又杀过多少人，才能如此熟练地施展这套无名刀法。

　　落宇陌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依旧舞动着他那套以命换命的刀法。本来就是在生死之间舞蹈的狠人，看的最轻和最重的都是生命，刀法起落之间自然也是含着大恐怖。

　　落宇陌将本来下劈的刀向右一横，转劈为拖，一直拖到老马的刀柄，重重一打，老马的虎口瞬间被震裂，落宇陌抬膝猛撞，老马本来这十年就被酒掏空了身体，此时被落宇陌猛地一撞，身体马上弓成了虾米，手中的刀也被落宇陌给挑飞了。

　　落宇陌此时也有些累，喘着粗气，用刀指着已经跪在地上的老马，问道：“你知不知道在双槐巷的里边有坟冢？”

　　老马双臂环绕在肚子上，艰难地回答道：“我当然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落河家里的墓碑在哪里？”

　　“你是落河家的孩子？”老马虚弱地问道。落宇陌只是盯着他不说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里有坟冢，但我一次没去过，咳咳……”

　　落宇陌没有再说话，只是像平常一样将刀拖了出去，待到走出门后，老马的头就像熟透的瓜一样，掉了下来。

　　江城那夜，死了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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