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的第七章 二
一、
一路细雨纷飞，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城市的高楼大厦渐渐远去，田野空旷的气息扑面而来。安欣然觉得连空气都不一样了，没有了那种压抑的灰色，雨中的青山，绿树带着清新的气味让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她随手摇下车窗，让野地里的风吹拂自己忧郁太久的心灵。
“姐，会不会冷？”俞非怕她刚出院吹风不好。
“没有，我不冷。你冷吗？”安欣然转头问。
“我没关系。”俞非笑笑说。
“俞非，你给小然披个披肩吧。小然，就吹一会儿，车速快，窗开太久也不安全。”顾澄天从副驾上回过头来叮嘱着。
“好的，顾总。”俞非应着拿出袋子里的披肩给安欣然披上。
安欣然听话地披好，把窗摇高了点：“再让我开一小会吧。”她轻声要求。
“好了，就依你。当心感冒了。”顾澄天宠溺地笑笑，回过了头。
俞非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酸。她好象有点明白吴钧为什么会输了。他们两人在一起，不用秀，平常的一言一行，就让人看到满满的爱意。她对他的依赖，他对她的宠爱，只要一个眼神，就已经让人嫉妒不已了。
到了一个服务点，司机去加油，顾澄天带着安欣然和俞非到里面等。俞非想去买瓶水喝，她问顾澄天：“顾总，您要水吗？我去买。”
顾澄天转头看向安欣然：“要喝水吗？”安欣然摇了摇头，顾澄天就说：“那你去买几瓶吧。”
“好的，我去去就来。”俞非说着走了过去。
安欣然看俞非走远了，她对顾澄天说：“小非对你总是有点拘谨，你也不要对她太严肃了，我看她一路都有点绷着。”
“我知道了。我对她很严肃吗？”顾澄天并没有太在意。
“是啊，对她说话总是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我知道你不想她误会，可她毕竟是女孩子，也别太吓着她了。”安欣然温言劝道。
“我有吓着她？不会吧？我哪有这么可怕。”顾澄天无辜地说，他自认为自己对下属一直都很亲切。
“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不笑的时候，看着就很冷很酷，很难接近的样子。”安欣然斜了他一眼。
“是吗？那我有吓着过你吗？”顾澄天故意冷着脸看她。
“噗嗤”安欣然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顾澄天也憋不住笑了。他爱宠地摸了摸她的头，无奈地说：“你呀，就会取笑我。”
“哪有。”安欣然笑着低下了头。
俞非远远地就看到他们站在那边有说有笑的。他们在一起为什么总有藏不住的爱？她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安欣然笑得这么甜，而顾澄天那样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就象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俞非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他能这样看着她，她也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可是，自从她向他表白后，他对她一直客气有礼，保持着一个上司的距离。
轻叹一声，她走过去把水递给他：“顾总，给您水。”
顾澄天接过水，脸上的笑意还未隐去，他温和地说：“俞非，以后私下见到我，不用这么拘束，叫我名字就行了。”
俞非吓了一跳，忙说：“这怎么可以，顾总。”
安欣然拉着俞非的手，笑笑说：“是啊，小非，他比你年长，你就当哥哥一样相处就可以了。”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俞非不好意思地向他们笑了笑。哥哥，是啊，如果注定不能拥有，能有这样一个哥哥或许也不错吧。俞非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不能离开，却也不能接近，她和他，是永远无法交汇的平行线，因为他的心，已经被那个她占据，再无空隙留给任何人。
到了渡假村，顾澄天把安欣然和俞非安排在一个别墅里，让她们好互相照应。他对安欣然说：“我就在隔壁房子里，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好了。不过我不能留太久，安排好这里的工作，过几天我就要回上海。等我联系好医生，我会带他过来这边的。”
安欣然歉意地说：“让你跑来跑去，太辛苦了。这里有俞非在，你忙就不用专门过来了。”
“我没关系。这样，明天我要在这里开个会，你和俞非都参加一下，我想把你介绍给这里的员工。你觉得好吗？”顾澄天询问道。
“你安排吧。”安欣然温顺地说。
“那好，今天你们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吃晚饭了，我来叫你们。”顾澄天安抚地轻拍了下她的肩。
“那你也休息会吧。”安欣然关心地说。
“我知道了。”顾澄天微笑道。
俞非放好行李走出房门，看到他们一起轻言细语着，她有点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走过去。
顾澄天看见了她，他走过去几步，对她说：“俞非，你先陪小然去休息，等会有时间你过来我那里，我把这里的工作和你说下。”
“好的，我知道了。”俞非答应着，走过来对安欣然说：“姐，你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好。那我们进去了。”安欣然回头对顾澄天说。
“去吧。好好睡一觉。”顾澄天抚了抚她的背。
俞非去找顾澄天前，还在为单独见他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能和他一起呆一会儿也是好的。可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渡假村的负责人李总。原来真的只是谈工作。三人在客厅的长桌旁坐下开会。李总汇报了渡假村工作的进度，顾澄天让俞非以后协助李总工作，作为李总的特别助理。特别是和总公司的联系方面，由俞非全面跟进。
顾澄天最后吩咐道：“俞非，这几天你跟着李总好好熟悉下渡假村的环境，有什么建议和意见都可以提出来，做个详细的评估报告。做好发给我看下，抄送下李总。”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做出来的。”俞非回道。
“LEO,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顾澄天转向李总。
李彦林，LEO是一位海归，经济学硕士，在美国高等学府毕业后一直从事商业咨询策划工作，特别对于渡假村形态的商业开发管理有着丰富的经验。他与顾澄天在一次商业谈判中相识，由此一见如故。这次是顾澄天专门从美国把他请来，他也是过年后才正式来上班的。
“暂时没有了。其实我也才来没多久。到时有什么问题，俞小姐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们一起讨论。”LEO有着美国式的爽朗开明。
“谢谢。您可以叫我，公司的人都这么称呼我。”俞非觉得对这种假洋鬼子还是用英文名更简单点。
“OK,.合作愉快。”LEO伸出手来，俞非也礼貌地伸出手。
他握住的时间有点久，俞非不着痕迹地说：“李总，请多关照。”顺势撤出了手。
LEO饶有兴味地看了看她，随意点了下头：“不必客气。”
俞非转头对顾澄天说：“顾总，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等会然姐姐该找我了。”
“好，你去吧。”顾澄天点头道。
“，我也该走了，办公室还有事呢。”李彦林也想走。
“你等等，我还有事跟你说。”顾澄天不让，LEO没法，只好目送俞非出门。
“LEO,我警告你，你私生活怎样我不管，可对俞非，你不要打什么主意。”看俞非出了门，顾澄天告诫道。
“怎么？你对她？其实我看出来了，她对你有意思。”LEO一付了然的样子。
“别乱说。我当她妹妹一样看待。你可不要对她有非份之想，她可是正经的好女孩，不象你认识的那些女孩那么开放。”顾澄天郑重警告他。
“好了，知道了。公和私我还是分得清的。”LEO拍拍他的肩，让他放心。
“知道就好。”顾澄天笑着回拍了他一下。
这个LEO，仗着英俊潇洒，油嘴滑舌，不知骗了多少女孩子的芳心。
“对了，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还要介绍一位我们剧场的负责人给你认识。”顾澄天边关电脑边说。
“好啊。是不是美女啊？”LEO又没正经起来。
“可能会让你失望。”顾澄天故意骗他。
“是吗？难道是美男？男人我也喜欢啊。比如你。哈哈。”LEO嬉笑着开他的玩笑。
“真是没个正经的。我说你，真该找个人把你收了，你就知道厉害了。”顾澄天无奈地摇着头，整理好资料。
“好啊。我也等着一个人来把我收了，从此我就立地成佛，潜心修炼，成为一代宗师。”LEO继续胡侃着。
“都什么乱七八糟。好了，好了，我们走吧。看看这里的餐厅有什么好吃的。”顾澄天穿上外套，拍了下LEO的背，赶着他出门。
“这里的海鲜还是不错的，可以尝尝。”LEO介绍着，两人边走边聊。
海边的夜来临得特别的快，一会儿，天就黑了。
二．
安欣然进了餐厅才发现还有别人在，她略有不安地看向身旁的俞非，俞非也有点意外，但她很快向安欣然解释说：“他是这里的李总，下午我已经见过他了。顾大哥应该是要介绍你们认识下。”
说话间，顾澄天已经和李彦林一起走了过来。他微笑着说：“来了？我来介绍下。李彦林，LEO，这里的总经理。”
“LEO,这是安欣然小姐，以后就负责这里的剧场工作。”
“你好，李总。以后请多关照。”安欣然礼貌地伸出了手。
“客气了，安小姐。互相关照。”李彦林也伸出了手。
“好了，大家别站着了，那边落座吧。”顾澄天向餐桌旁示意。
大家鱼贯落座。LEO看他们都有点沉默，就调侃地说：“看来你们挺介意我的身份的。其实不必在意。我和是好朋友，今天我就是个蹭饭的，两位美女，你们不会不欢迎吧？”
“哪里。”安欣然客气地笑了笑。
俞非勉强扯了扯嘴角，心里腹诽了下：果然是假洋鬼子作派，故作潇洒。
“你呀，少贫嘴了。小然，俞非，你们俩以后要习惯他的偶尔跑题，对他不用太客气。”顾澄天笑着对她们说。
两人笑了笑，也不好说什么。
“来，来来，今天难得和两位美女吃饭，大家来喝一杯吧。我提议，为我们的相识，干杯。”LEO举起了酒杯。
“好，干杯。两位女士就意思下。小然，要不你就喝饮料吧。”顾澄天对安欣然关心地说。
“喝一口没关系的。”安欣然笑笑也举起了酒杯。
LEO别有意味地看了看他俩，又瞟了一眼俞非，她正在发楞，于是他笑着对她说：“，干杯呀。”
俞非回过神来，举起了杯。
一晚上，尽听着李彦林在东拉西扯地海聊。他说他在美国的见闻趣事，说他与顾澄天的相识：“你们相信吗？我俩是不打不相识。哈哈。”
“你们为什么打架？”俞非很好奇。
“准确地说，我们联手打败了别人。”LEO有点得意。
“好了，你喝多了吧。这种糗事还拿出来说。”顾澄天瞪了他一眼。
“你不象会打架的人啊？”安欣然不相信顾澄天会打架。
“哎呀，安小姐，你是不知道呀，打起人来可猛了，一拳下去那个美国壮汉半边脸就肿了。”LEO看起来很佩服他。
“是吗？为什么呀？”俞非追问道。
“那个美国佬欺侮一个中国女招待，看不过眼，最主要的是，那个女招待长得特别。。。”LEO还没说完，顾澄天适时地咳了两声，LEO看看他，又看看两位美女，马上改口说：“哈哈，反正是英雄救美，和我惺惺相惜呀。”
俞非看向顾澄天的眼神充满崇拜，她感叹道：“原来顾总还会打架啊，真是没想到。”
“都是年轻时候的事，现在哪还有这个心气。”顾澄天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
安欣然担心地看向他，他抬起头，刚好触到她的目光。他对她安抚地笑笑，安欣然也勉强笑了笑，低下头吃菜。LEO眼珠一转，好象明白了什么。
吃完饭，LEO提议去看下剧场，说是硬件设施都做得差不多了。剧场位置本来是作为普通的表演场地的，整个框架已经建好，但内部的软装修，音响，舞台都要重新配置，以符合芭蕾舞剧的要求。
到剧场还有一段路，顾澄天怕安欣然刚出院身体吃不消，他对安欣然说：“小然，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我让司机送你。我们过去看下就行。”
“不要紧，没事的。剧场是我负责的，我想去看看。”安欣然不在意地说。
顾澄天看了看她身上单薄的毛衣，轻声责备道：“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晚上风大，别冻着了。”说着，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风衣给她披上：“披着吧，海边风大。”
“谢谢。”安欣然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前面在走的那两个人。正好俞非也回头来看他们，看到这一幕，俞非别扭地回过头去，一声不响。
LEO看俞非沉着脸，也好奇地回了下头，他看到顾澄天和安欣然相偕的身影，了然地一笑：“原来是她。”
“什么他？”俞非闷闷地问。
“是为了她打架的。”
“什么？那个女招待是然姐姐？”俞非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不是，只是有点像。我今天见了安小姐就觉得在哪见过，原来是这样。”LEO现在可以确定安欣然就是顾澄天口中不能忘记的前女友。
“只是有点像，他就可以为她去拼命？”俞非觉得心好痛。
“是啊。我记得那天一个人在酒吧，有点喝醉了。我进去的时候，正是他和那个美国佬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因为刚在一个商业谈判中见过他，同为中国人，我当然帮自己人了。后来，我们两人把那壮汉胖揍了一顿，大获全胜。哈哈。”LEO讲起那时的事还是很兴奋。
“我们就这样成为了好朋友。后来我就问他是不是看上那女招待了，那样为人家拼命。他就告诉我那个人象他的前女友。前女友嫁到了美国，他想去找她，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却没有那个勇气。他说是他伤害了她，他没脸去见她。唉，真是个痴情的人啊。”LEO喟叹道，耸了耸肩。
俞非默默地听着，嘴边绽开一抹自嘲的笑：他为她去拼命，她为他抛弃性命。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世俗的羁绊，自成了一个小宇宙。俞非，你还在奢望什么呢？他不会分给你一点点的爱，除了静静仰望，还能做什么呢？
想到此，她苦笑着说：“这世上的感情总是阴差阳错，有人错付终身，有人悔不当初。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LEO看到她脸上淡淡的忧伤，意味深长地说：“，这世界不只有一棵树的。”
俞非看看他，他的脸上是少有的正经。她不置可否地回道：“可还是有很多人宁愿在一棵树上吊死。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或许吧。只是有时候明知不可为，还是换一个方向更好，或许能发现更适合自己吊死的树。”LEO看似玩笑地说。
“呵”俞非不禁无奈地笑道：“你还真是幽默。”
“笑了就好。到了。”LEO在剧场门前站定，等顾澄天他们过来。
进了剧场，四个人对剧场设施，舞台设计等讨论了下意见。安欣然站上空旷的舞台，恍若隔世。曾经的她，在耀眼的追光灯下舞出多少美妙的舞步，那些穿着天鹅服的日子，那些旋转跳跃的日子，一瞬间，全部纷拥而来，让她忍不住踮起了脚尖。旋律在心中回荡，在脚下流淌，不知不觉地，她就越转越快。
一个踉跄，眼看她就要跌倒在地。一双大手及时接住了她，她喘着气，惊魂未定地望去，他正满脸担忧地看着她：“身体还没好，怎么能跳舞呢？再摔一跤可怎么办？”
LEO和俞非也围过来担心地看着她。她在他怀里稳了稳心神，抱歉地对他们说：“我一时脚痒，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
“好了，我先送你回去吧。LEO,你和俞非再看看，回头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讨论。”顾澄天扶着安欣然的肩走下舞台。
“好啊。”LEO应道。
俞非目送着两人相依离去的身影，心里的叹息如这黑夜里的雨，无边无际地漫延着。对他的爱，就如她生命里的光，曾照亮她平凡生活的每一天。只是，这一场单恋，犹如一部看着华丽实则残酷的乐章，自始至终，只是她一个人的独奏。在这一个夜晚，她决定亲手为它写上终场。
剧场的灯关上了，幕布缓缓下降。黑暗中，一束微弱的光渐渐向她靠近：“走吧，我给你照着路。”LEO的脸在光影中出现，
俞非看着他手机上的光，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
虽然只是灰烬中的微光，也总比在黑暗中独行有希望。
(https://www.biqwo.com/dudu/55/55645/3184541.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wo.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