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各奔前途
烈阳高照，纵使胡榭的忍耐力再足，此时也感觉到有些中暑的征兆。
本以为皇城会是老马的最终目的地，可是在皇城中欣赏了繁华和吃了一些特色小吃之后，胡榭眼睁睁的看着老马慢慢一步一步远离这里。胡榭不禁傻眼了，还要往前走？这到底会走到哪里去？出了皇城的远方，就是大漠荒凉之地了。
在还没抵达皇城之前，胡榭其实心中是有个方向和定位的。最终的定位就是在泽城。可是老马却一步一个脚印生生的踩灭了胡榭的定位和信心。
有些迷茫的靠着树干休息，喝了一口冰凉的水，胡榭在此刻生出了一刀捅死老马转身回羽西城的想法。但是想起老马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房间的可怕那一夜，又想起父亲叮咛自己老马不死自己不得回来的话语，胡榭摇了摇头，将水囊的水直接倒在了头顶，让自己清醒过来。
风餐露宿几个月，胡榭的面部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幻，那就是胡子掩盖了有些青涩的脸庞，取而代之的则是成熟。这一路上又穿越了几个城池以及数不清的村落，而村落那些极其富有村落特征的节日让胡榭流连忘返。就连一向觉得自己博学多才的胡榭自己都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半年之后
穿着一身兽皮缝制而成的大衣，胡榭坐在老马身上，思绪飘向了羽西城，飘向了家人和兄弟。半年的远走，胡子已经浓密的让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无所谓，胡榭感受到了习惯某种事情之后巨大的魅力。虽然远离家乡，但是这一路却让胡榭感受了更大的空间，这是羽西城给不了自己的感受，这种感受只能是自己亲身体验过的。
胡榭此时对老马有种说不出的情感，从一开始的无奈、愤怒，到现在又有了一丝丝的感激。若不是老马的出现，也许自己也会像自己的哥哥弟弟一样终其一生在羽西城结婚生子老死吧。
但是感激之中却是无尽的孤独。尤其是接近年关，看着家家户户升起热腾腾的团圆饭，家人兄弟的笑脸，这是胡榭看到之后最难受的画面。
就像此时，胡榭已经算到了再过一个月就是过年的日子了，而自己却在这冰天雪地中前行。
将白雪从老马身上拍下去，胡榭已经学会跟老马聊天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会带我去哪里，但是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履行诺言。我们胡家都是一言九鼎之人，不会背信弃义。”
然后又摇了摇头，感叹一句：“为何那个时候我就不惊叫一声呢？”
羽西城早已白雪皑皑。红红的灯笼映照了整个街边。
每个人都红光满面的相互问好，节日的气息让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
吉子恒穿着大貉，独自一个走在羽西城的大街上。放眼望去，满满的都是四人欢声笑语的画面。可是如今，面目全非了。
翟默背着家里人偷偷从军去了，只留下一封书信，翟天齐被气的在家养病一个月。
翟清莲已经几个月没有出门了，自己去找她游玩，借口都是要照顾父亲的身体。不过听说小莲下个月要去皇城的姑妈家，据说是探望家人。
去胡家问好，旁敲侧击想要知道胡大哥的去处，都被胡豫大人打着哈哈就混了过去，似乎胡家人都对胡大哥的离开去处都闭口不谈。
似乎今年过年，自己只能在自己家过了。想着家中的父亲，还有几位后娘，吉子恒忽然鼻子一酸，眼眶红了起来。自己的亲生母亲，并没有资格在大宅中进餐。雪花慢慢飘洒了下来，映出了一个落寞了身影。
银装素裹的大地终于迎来了第一场暴风雪。
胡榭躲在一个山洞里升起了火堆，但是外面寒风呼啸，依旧有很多气流像是去青楼寻欢的顾客一样，寻欢作乐一番就走了。一股接着一股的寒风让胡榭冷的哆嗦。而一旁的老马则是百无聊赖的吃着细小的树枝，似乎也不嫌弃口感，吃的异常香甜。
似乎是看不下去胡榭浑身哆嗦的样子，老马的马尾直接盖在了胡榭的身上。一股暖流直冲全身，让胡榭舒服的差一点叫了出来。
不可思议的看着老马的尾巴，胡榭像是摸着一件精贵的古董一样抚摸着马尾，一个可怕的想法从脑中流露了出来：莫非这个世上，真的有妖精鬼怪？
但是书中的妖魔鬼怪不都是嗜人饮血、杀戮成性吗？但是老马怎么不是这样？胡榭的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老马，而老马似乎感受到了胡榭的眼神，打了个响鼻，好像再说小子你再盯着我看，我就直接吃了你一样。
胡榭立刻闭上眼，假装睡觉，但是内心却是掀起滔天巨浪。刚刚老马看自己的眼神，简直就是人的眼神！因为里面投射出警告的意味！难道这老马已经修炼有成了？
想着自己跟一个可能是修炼成妖怪的老马同行了快一年，饶是胡榭很是宽心，也不禁心中一寒。若是到达了目的地，老马是不是就要加害自己了？
细思极恐，胡榭居然开始冒冷汗了。但是外面狂风暴雪的，自己根本无法跑出去啊。不出去是死，出去也是死。胡榭想不出来不死的路，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不管了，反正都是死，那就好好的睡觉！
湿湿漉漉的舌头在脸上来回了几遍之后，胡榭终于醒来了。看着老马对自己哼哼了两声，胡榭知道又要上路了。外面的风雪已经变得很小了，但是四周已经是雪白一片，放眼望去，除了满眼的雪白，就再也看不到任何的颜色了。
但是这些似乎对老马并不能造成任何阻碍，马蹄踏在雪白的地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行，稳如泰山。
已经接受了此时此刻的处境的胡榭此刻再也没有一直的担心和忧愁，反正都是一死，何不轻轻松松上路，自己一人生死，保全全家，胡榭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白雪铺天盖地，胡榭的双眼想要寻找除了白雪另外的景色，但是发现却是徒劳无功。重峦叠嶂的山峰变成了白峰，湖泊都成了冰湖，除了凿冰取水之外，胡榭已经对四周的景色麻木了，就连老马此刻行走的地方胡榭都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脑海中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雪地。
胡榭已经半个月没有看到任何的行人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让胡榭觉得，老马最终的目的地终于要到了。
烈烈罡风刮得胡榭那长满胡子粗糙的脸生疼，酒窝早就被那杂乱的胡须掩盖住了，已经看不出这个曾经倜傥潇洒的羽西城公子的本来面目了。
老马静静的伫立在一条狭长的峡谷边上，望着这深不见底的幽幽深谷，马眼似乎露出了一丝欣喜。
而坐在老马身上的胡榭此刻却是冷气倒吸，这老马不会驮着自己跳下这万丈悬崖吧？
很快，老马给出了胡榭答案，果然是一步踏出悬崖边，坠入这万丈深渊。而胡榭则闭上了双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父亲，儿没有辜负您的教诲。
掀开车帘子，马夫小心翼翼的将马车内的两位女子扶下来。
翟清莲揉了揉被冻的有些发红的脸颊，有些抱怨的对着后面下来的女子道：“二姑妈，今年这冬季比往年要冷的多。你倒好，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拉着我来泽城。父亲的身体虽然好了，但是让他一个人在府里过年，却是太孤独了。”
比翟清莲大了二十多岁的翟容笑着把她肩膀上的白雪拍了下来，宠溺的挽着翟清莲的手腕笑着说道：“你这小妮子，小时候就一直说要来泽城看看这天子脚下的皇城和咱们羽西城有什么不同。姑妈我现在带你来了，你倒好，一路上怏怏不乐的，还埋怨姑妈。真的是好事不能多做啊。”
翟清莲与翟容虽然是姑表亲关系，但是由于年幼失母，小时候就是被翟容带大了，所以尽管在外是姑表亲相称，但是在自家则是母女。
“二姑妈就是喜欢说笑。”翟清莲嫣然一笑，但是随即却嘟嘴有些不安道：“但是咱们这次与大姑妈家虽然是早就说好了。但是大姑妈与父亲许久没有来往，而且从我记事起，也是十二年前见过一面，我有些紧张。”
翟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虽说许久未见，但是怎么说她也是你父亲的姐姐。血浓于水这种纽带是怎么也剪不断的。你就放心吧，就算她对你父亲有不满的地方，但也是长辈的事情，难不成这么多年过去了，要在今年给你这个小辈上眼药？”
正待翟容还要继续说的时候，马车侧方的大门徐徐打开了，两队仆人走了出来，将马车上的货物都搬卸下来，一个有些慵懒，但是却韵味十足的声音从仆人后方传来：“容妹，清莲侄女，别在门口叙话了，快些进来。外面寒冷，小心着凉了。”
翟清莲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紫貂，怀中抱着白色大猫的贵妇人出现在了门口。贵妇人鹅蛋脸，粉黛稍饰，虽然岁月在眼角之处留下了痕迹，但是那樱桃小嘴，月牙眼眸以及那纤细柳眉，无一不是在昭示着年轻之时的貌美。
翟容笑着拉着翟清莲走过去，看着贵妇人，感叹道：“还是你眼光好，如今都成了尚书夫人了。”
贵妇人笑起来极为腼腆，月牙的眼眸更加具有魅力，看了看翟容和翟清莲，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翟清莲身上。“这就是他的女儿清莲了吧？”
这个他翟容自然知道指的是翟天齐，有些苦涩的摇摇头说道：“你啊你！跟大哥还在怄气！对，这就是你的侄女，翟清莲。清莲，这就是你父亲的姐姐，你的大姑妈翟雅。”
翟清莲看着这个记忆中几乎快要忘记的大姑妈，有些拘谨的低着头，小声说道：“见过大姑妈。父亲很想念你。”
一句父亲很想念你，顿时翟雅的眼神波动了一下，然后迅速转身，边走边道：“好了，门口风大，要叙旧就去大厅吧。熙照今日上朝去了，等过一下才会回来。”
翟容看了翟雅眼中的波动，但是却没有说什么，笑吟吟的拉着翟清莲进府了。翟清莲此刻才有时间看看府邸的男主人姓什么，抬头一望，一个大大的方府二字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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