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秘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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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旧金山恶魔岛监狱。

　　印第安人作出下探的姿势继续说，仿佛站在窗口的人是他：“他们停住了脚步，他们担心她会真的跳出去，不敢再逼近。他们和她就这样僵持着。后来警察赶到了，在劝阻无效后，警方朝她腿上开了一枪。可是子弹像打在木桩上一样，夏格玛尼只是微微缩了一下身子，虽然她的腿上已经鲜血长流。”

　　“她一定是受到了天神的诅咒，都是我的错……。”这个印第安男人发出撕心裂肺地尖叫，重重地跪在地上。

　　“你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吴鹏继续追问。

　　印第安人转头看了看吴鹏，露出厌倦的神情。吴鹏以为他要闭口了，却又进入了状态：“后来警察失去了耐心，第二枪子弹穿过了她的眉心。…….她不是凶手！”他再次重复这句话，说完怔怔地望着吴鹏，好像在等着吴鹏做决判。

　　吴鹏：“对，她不是凶手，是警察太心急了。”

　　印第安人毫无征兆地冲过来一把抓住吴鹏的胸领，狂吼道：“是我害了她，——是我！”

　　吴鹏被他攘得后退了两步，看他激愤的表情，吴鹏用讨好的口气试探：“对，对，是你对不起她，是你害了她，那后来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他慢慢松开手，整个人像一下子矮了许多：“这是报应，是我在向她赎罪。”

　　“你犯了什么罪，他们为什么要把你送到这里来？”看他松懈了的神情，吴鹏装住随便问问的样子。

　　他只是灰心丧气地说：“只有入土的人才能进入圣界，可是他们总是用各种理由回绝我。我始终没有要回她的尸骨。”突然他又提高声音，如小孩般辩白，“我没有偷懒，我已经使尽全力，我甚至拿着火药到市政府要求他们交出夏格玛尼，可是得来的却是终身监禁。这一切都是报应，我们不该亵渎圣灵的血。夏格玛尼的灵魂和我的肉身都将被终身监禁。”印第安人又呜呜地哭起来。

　　那天之后，吴鹏想了很多。根据经验和这个印第安人的描述，吴鹏觉得这对夫妻可能感染了什么病菌，也许是一种损害神经系统的细菌。至于他的妻子，也许在医学上有什么研究价值吧，可能早就被院方秘密解剖了。

　　奥农达加一开始就是吴鹏在狱中的伙伴，但自从得知他的心事之后，吴鹏有意无意地与他疏远了。吴鹏不知道他说的那种邪物会不会传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减少和他接触为好。

　　人是社会性动物，需要交流。监狱里有两百多犯人，虽然大家一起生活，但基本上行同陌路。两百个人就是两百个世界，那些世界有的黑暗，有的肮脏，有的暴力，有的恐怖。吴鹏和他们擦肩而过，中间隔着冷漠和敌意。一日三餐，洗刷休寝，活动娱乐，每一个节目都像永远不会出错的齿轮上的齿牙，一圈一圈地重复。当人像鸟一样被关进笼子的时候，最大的痛苦不是吃喝拉撒，而是无聊和空虚。虚度光阴、空虚压抑、行尸走肉，仿佛活着的意义就是等待，等待出狱，等待死亡。

　　十二个月，吴鹏仅有的收获就是遇到了奥农达加，知道了医院里的故事。认识了剑鱼，学到了西洋拳法。当然还有练了一身的肌肉。一定要问还有没有其它更大的收获，那只能说锻炼了对无聊的忍耐力。这种忍耐力正是一个优秀军人必须具备的，它将在吴鹏以后的生命中发挥了巨大的优势，让他数渡险关，当然这是后话。

　　1938年6月。一年的牢狱生活终于结束了，吴鹏拎着行李袋从押送艇上下来，像一个度完假回家的旅客。其实在他心里，即使上了岸，也还是一个游客，这里永远不是他的家，现在连学习的资格也没有了。

　　“现在你自由了，走吧。”负责押送的警员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船掉头了。

　　旧金山的夏天感觉不怎么热，临近中午了，码头广场上还是人来人往。有一拨穿着花花绿绿背心的游行队伍从他眼前掠过，视线还原处竟然站着一个瘦削的女子，静静地望着他，还是那双熟悉的眼神。一件素色的文化衫，海风拂动她的秀发和衣摆，仿佛翩然而至的狐仙。

　　“我迟到了。”苏珊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淡淡的调皮。

　　“迟到的是我，而且丢失了整整一年的生命。”吴鹏苦涩地笑了。

　　“你变强壮了，吴。”她也笑了。

　　“我现在天天打拳，”吴鹏放大了笑容，“可是你好像苗条了不少。”

　　苏珊没有回应他的话，直接拉了手：“先找个地方吃饭吧，都中午了。”

　　她的手心汗滋滋的，吴鹏握紧了，产生了一丝柔意，接下来便是不知所措。

　　“好吧，吃完饭我还得去租房子，我总不能睡大街吧。”吴鹏做着流浪汉的动作，借机缓和气氛，同时把手抽回来。

　　“怎么会呢。”她把手伸进裤袋，掏出来的却是一把钥匙：“这个给你。”

　　吴鹏怔了一下，手伸过去一半，犹豫着。

　　“是替你租的，就在雷曼公司附近。”接着又补充道：“租金一个月八十美金，以后从你的工资里扣。”

　　在狱中基本上两个月通一次信，有时候洋洋洒洒数页纸，有时候就几十个字，所以尽管一年没见面，但彼此并没有陌生感。饭中的话题都在工作上。

　　“你真的希望我到你们家公司做事？”吴鹏摆出不想让她为难的表情。

　　苏珊：“怎么，想反悔？这可是之前说好的。”

　　吴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让你爸为难。”

　　苏珊：“我只是引荐，不过……？”

　　吴鹏问：“不过什么？”

　　她嘟嘟囔囔：“现在欧洲和东亚的战乱愈演愈烈，美国的经济也受到了影响，投资市场的形势大不如前了，现在公司的确在裁员。”

　　“所以说嘛，不能因为你的关系，让你爸为难。”吴鹏像得到了理由，声音壮了：“而且，我现在急需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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