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岛的回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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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思想的人是不会死的，就算凝固成大理石，思想也会从她的音容笑貌里泄露出来——大岛芳子继续回忆。
她是第三天去宫城的。虽说一切事情都有人安排，但第二天还是去了学校。她主要是去向授课老师还有老校长告别的，这是做人最起码的道理。
不寻常的事情是会长翅膀的。一天时间，她的事就已经在校园里传开了。当她再次出现在学校走廊上的时候，走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后不得不惊动学校保安才恢复正常。她在学校里的表现一开始就是让人惊异的。大学四年的功课她早已经学完了，就是在课堂上她现在也在看课外书。但是和眼下这件事情相比，以前的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计。一个山村里来的穷学生现在要入住皇宫，这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于是大家的眼神由惊异演变成了崇拜，她在同类中俨然成了女神。
上午安顿好学校里的事情，下午去了东条一郎的租室。东条一郎的租处离学校不远，他是奉大岛先生的意思来照顾保护她的。当她把昨天的奇遇告诉他的时候，东条很兴奋。
“小姐，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德国。”
“这可不行，我是政府钦点的，是去学习，你去干嘛？出国总得有个理由吧？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供你在国外开销。”
“你和你以前的那个朋友说说嘛，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除了求知，我是不会随意央求别人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你怎么就知道他反对？你就说我是你弟弟。现在国外很乱，有亲人在旁边照顾总要好一些。”
东条的要求让她犯难了，她沉思了一会：“我试试看吧，要是他不愿意，我也没办法。”走的时候，他让东条一郎发一份电报回家，把这里的事情向家人做个简单的汇报。
宫城里真美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草坪花径、假山簇拥。每次她把通行证递给关口的侍卫，他们都会恭敬地弯腰致敬。一路下来她都有点飘飘然起来，要是以后真的做了他的女人，他们是不是对自己还要虔诚恭敬？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穿过宫城中央的广场，进入下一隘口时，一个年长者拦住了她，此人穿着威严的朝服，目光有神。她忙把通行证递上。
老者看着手里的证件，露出不悦的表情：“昨天怎么没来，我在宫门等了你半天。”
“昨天有点私事未了，安顿了一下我弟弟。”她欠欠地躬身。
“以后不能随意改变计划，请跟我来吧。”老者递还她证件，已经迈开脚步。
“是！”她紧步跟在后面。
转了三个弯，穿过一座小石桥，前面依水傍湖的地方有一栋现代化的建筑，房子的风格与其它古色古香的宫楼相比显得有点突兀。
“研究所就在那栋楼里，你自己过去吧，那边有人接待。我去禀报陛下。”老者朝一条岔路走了。
研究所是一座空楼，除了两个站门的宫女，里面空无一人。宫女客气地引她进去，她就观看起那些沉浸在玻璃箱里的标本来。他进来了，走到跟前才知道。他令退了身边的侍卫，让他们关上门在外面守候。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他的口气因兴奋变得轻松。
“如果我不来你会怎么样？”这种娇嗔的口吻是她以前重来没有过的。
“我会再次去求你的，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直到让你答应为止。”
“你是不是一直都那样求人？”她没有看他，一直盯着那些泡得发了白的动物尸体。
“除了你，我只对父皇、母后那样过。”兴奋劲过后，他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你真的喜欢我？”她突然抛出这句敏感的话题。
他的身子抖了一下，一本正经地：“我以神的名义起誓，我喜欢你，一开始就喜欢，从那条百足虫开始就喜欢。”说没有好感是假的，但是他现在整个身心已经被这个国家正在进行的神圣事业占据。除了皇后，他已经很难容纳其她女人了。他这么说很大的成分是为了眼前的事业，这个女子的才能的确对帝国有帮助。当然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来自家庭的。作为天照神的后裔，他一直没有男孩。皇后虽然已经产了三个，但都是女儿。长老院已经过问此事，院长强力要求他纳妃。但是他心里只有皇后，再加上*劳帝国的事情，一直无暇顾及儿女情长。现在好了，一举两得，帝国的事业和长老院的威*都解决了。
她突然转过身来看着他：“不要拿神做赌注，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其实她心里是希望他拿神当赌注的，这样他就永不反悔了。看来口是心非是所有女人的通病。
他直视着她的瞳仁没有说话，她也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战争冲昏了男人的头脑，爱情冲昏了女人的头脑，他们像两座移动的雕像，距离越靠越近，终于拥在了一起。她要他讲有关生长发育的故事。他们开始如痴如醉地讲述生长发育的故事.......很多人说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但是改变有个限度，这个限度就掌握在幂幂之中。他们的故事讲述的很精彩，但是却注定没有结果。
门口的老宫女把侍卫支开：“你去禀报老院长，陛下进去好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出来？”
侍卫走了。年老一点的宫女朝门缝看了看，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凭她的经验他们好像跑里面的房间里去了。她慢慢的抬起门无声地推开一个口子，侧着身子滑了进去。一楼最里间休息室里的门虚掩着，她踮着脚过去，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她原路退了出去，关上门，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门口。
老院长和侍卫风风火火地来了，刚到门口，老宫女就朝老者使了一个眼色。
“你们留下，我和院长有点事要谈。”他们两个朝湖边去了。
院长就是之前那个带路的老者：“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老宫女压低声音：“陛下和新来的研究员那样了。”她做了个手势。
老者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拉得更深了：“之前让他纳妃死活不愿意，现在又这么迫不及待了，年轻人真是的！”
老宫女也笑了：“这是好事啊，再过几年皇后就要过生育期了，陛下一个儿子也没有。现在好了。”
老者：“不要去打扰他们，让他们多尽兴一会。”
老宫女：“这个还用你说嘛，我知道的。”
老者：“好了，我马上上报长老院。”老者风风火火地走了，宫女原路折回。
几天后，他拒绝了长老院的请求，理由是她是个生物学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皇妃的身份不适合出国深造，所以时间必须延迟到她归国后。其实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他明知道她不久要去德国还跟她在一起，目的就是封长老院的嘴，他希冀在她归国前的两年里皇后能诞下皇子。
一周后，她踏上了去德国的路，同行的除了陪同人员还有东条一郎。天皇很欣赏东条一郎的剑术，考虑到以后她的任务，东条一郎无疑是最佳的保卫执行人员。所以他一口答应了东条随行的事情，并且把一郎安排到了德国军事学院特种科。
命运真是捉弄人啊！两年后她学成回国，皇子已经会在床上爬了，看来皇后的肚子比她的学业还要争气。这倒也没什么，天照神的后裔还怕多吗，纳个妃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在天皇看了她的计划书后，缘分彻底尽了。
天皇原先是设想把她留在东京研究所的，现在他决定要派她去中国实施计划，因为她计划里的东西在亚热带气候里活性最大。皇妃是皇室的亲眷，是不能涉及政治的，更不要说参与战争了。
为了让她死心踏地地去中国执行任务，他向她坦白了实情。他说自己其实只是对她有一点点记忆里的好感而已，但并不构成爱，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利用她。他说他利用她的本意比爱情更伟大。他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为了这个民族千秋万代的幸福，为了万千子民能够世代拥有甜蜜的爱情。
他的话说得富丽堂皇，但却如晴天霹雳。她像被抽去了脊椎骨一样瘫软在地，她心目中那个永远不会撒谎的神倒下了。
醒来后她就要求工作，她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她拼命地做实验，这个做完做下一个，下一个做完再做下一个，好像要把这辈子做过的实验重新做一遍。她茶不思饭不想，直至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她强打起精神继续没日没夜地工作，好像要把自己的灵魂用工作封闭起来。
实验室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到处是各种粉末、试剂、溶液、危险品。她现在的状态就像一个三天三夜没睡觉的瞌睡虫在高速公路上飚车。灾难的发生是有一个概率的，长时间的违反常规做事，概率就会变成一。她把一只烧杯放在了酒精炉上，烧杯里装的是强硫酸。强酸在高温下瞬间爆发开来，像盛开了乌黑的烟花。
当硫酸喷溅到她脸上的时候，朦胧中她说出了一句话：一切都变了，你变了，我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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