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野的决定
楚恪吓了一大跳，低头又看了看，映入眼帘的还是厚厚的云层。
对面的青龙一跃而起，已经凑到他面前。
那青龙张着大嘴，哈哈笑着：“这小子，吓着了吧？胆儿可真小！”
楚恪虽然没有肉身，知道青龙碰不到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青龙的声音很大，这一会儿的功夫，几条龙都围了上来。
楚恪这么背围观着，感觉亚历山大，简直手足无措。茫然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些体型庞大的龙并没有畏惧之心，不觉得他们可怕。
老四赤龙围着楚恪绕了几圈，最后停在青龙旁边，歪着脑袋，说：“这小子怎么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啊？”
楚恪对这几条龙没什么印象，但听青龙和赤龙的话，似乎他们都见过自己。只是他对于龙的记忆，只有上次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条白龙威严的形象。
接着，他看见围在他面前的青龙的赤龙闪了开去，那条白龙从中间游曳过来，停在他面前。
“你怎么又来了？”楚恪看见白龙似乎皱了皱眉。
又？我是又来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啊！楚恪心想。
可是这条龙在跟我说话吗？这是真的吗？
楚恪歪着脑袋没有回答。
“你这身皮囊，真是……”白龙叹了口气，抬起了右爪，“你还是回去吧，不要乱跑。”
楚恪见他抬起能把自己裹住爪子，想起上次自己莫名其妙地从滴水岩被勾走的滋味，吓得赶紧一闭眼。
苍阳澈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云，上面已经没有那个小孩的踪影。
老二黄龙也很惊讶：“咦，那小子竟然能自己跑了！？”
青龙问：“老大，要不要追回来？”
赤龙凑过来：“我去，我去！我最擅长跟孩子沟通了！”
苍阳澈没有理会，想了想，说：“算了，随他去吧。”
御龙岭，滴水岩。
云层还没有散开，雨仍旧哗啦啦地下着，但随着时间流逝，天光还是越来越亮了。
整夜大雨滂沱，村民们大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清晨饭后，村民们不顾晦暗的天色，都一直聚在崖边。
此时往神木村一望，不由大惊。
虽然雨幕遮挡，看不太清晰，但见原本的田地变成了泽国，而山谷里一片狼藉，遍地黄泥，哪还有什么房屋村寨！
众人都面色悲戚，有的不禁抹起泪来。
木阿甲见众人如此低落，去请了白野出来。
白野面上带着似悲悯又豁达的笑意：“大雨毁村，这也是天意。是上天对我们神木村的一次考验。神木村立村上千年，经历的灾难也不知凡几。只要人还在，我们就还有家，神木村重建又有何难呢！”
当然，被雷电击毁的神台和神木，他没有提。
楚恪站在滴水的崖边，试着伸出手去接水，不过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撇了撇嘴，发现自己一闭眼又回到滴水岩之后，他试着闭眼想神木堂和还躺在床上的楚彦慈，但是并没能回到那个世界去。
他就靠在石壁上看着神木村的村民们。
稍稍安抚了众人，带领村民做了场祈祷，白野就又回了石室。
楚恪不忍见村民们脸上的忧色，跟着白野进了石室，仍旧在东黎的草垫子上坐下。
白野静坐在石室里，手里转着三颗凤目珠，直到东黎再次送饭进来。
白野：“东黎，你愿意跟我学卜卦吗？”
东黎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跟着白野生活十多年，白野并不怎么向他提及作为祭司的职责。他从小好奇心重，问的问题也多，白野是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也不多说。所以东黎对白野的祭司一职了解并不算多。
略一思索，东黎问道：“爷爷，卜卦有什么用呢？”
“可以辨人事，证吉凶。”
东黎问道：“那爷爷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吉是凶？”
白野笑笑，似乎觉得东黎问得有些孩子气，道：“大难当前，当然是凶。”
东黎皱眉，想问昨日的那番景象竟还不算是大难吗。复又想到白野说的“这还只是开始”，便又问道：
“爷爷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吗？”
白野摇摇头。
东黎有些疑惑：“可是您昨天让我们上山……”这不是预知了灾难降临吗？
白野缓缓道：“观天色。”
东黎眼中写满了困惑。
白野徐徐道来：“你听过葬龙谷的传说吧？”
村中流传着的古老传说，葬龙谷埋葬着一条神龙。
这个传说东黎当然知道，村人口口相传。但他却从未听白野说过一字半句。
从前他只以为是大家畏惧谷中异兽，为了避免孩子们闯谷，编造出来的故事。这么说来，竟是真的。
“爷爷，里面真的埋葬着龙吗？”
“是，”白野答，随后，他又摇了摇头，“也不是。”
东黎疑惑。
听到龙的话题，楚恪也来了精神，抬头望着白野。
白野抬起头，似是望着岩洞上垂下来的一块倒立的石笋，目光却那样深邃：“那条龙或许真的死了，但他一定不是埋葬在葬龙谷中。”
“嗯？”
白野却是摇摇头：“这个暂且不论。”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有龙居其上，御龙河谷本是一片福地。而十月初八，也原应该是一个最值得纪念和庆祝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御龙河上会升腾起一股金色的光芒。昨日，天光虽好，我远眺东方，却只看到沉沉黑气。”
昨日正是十月初八。
东黎双眼圆睁。
“很惊讶，你在想为什么自己没有看出来？”白野神秘地笑了笑，“要是跟我学了，你也就能看到了。”
随后，正色道：“这乃是上天寄予我们的警示。故而，我知将有灾祸发生。于是，决定让大家离开村子避开灾祸。而滴水岩，正是目前最合适的地方。”
“就只是这样？”东黎问道。
好像也不是很难的样子嘛，或许我也能学得好？
“当然……不止如此。”
“还有呢？”东黎急急问道。
白野却摇摇头不再接着说了。
奈何东黎却是被勾起了兴趣，有心探听，顿时心痒难耐。
但是心中还是犹豫——虽然我还不是肯定地想要学什么卜卦，但是好好奇怎么办？不过如果再问的话，爷爷一定要我学卜卦那可怎么好？……
东黎皱着眉头纠结半天，抬头看见白野也正在沉思中，自己也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草垫子上闭目养神。
说来也是奇怪，从村子里搬出来才一天而已，他现在都能坐在草垫子上睡觉而不倒了。（也真是大言不惭，你昨晚明明就是靠在石头上睡的o(╯□╰)o）
而白野则是在思来想去之后，决定再次开班授徒。
原本祭司收徒，是四十年一次的。每隔四十年，从村里适龄的少年中挑选出五个，跟随祭司学习。
这些孩子每半年要经历一次考验，没有通过的从此停课，通过的则可以继续学习。
如此反复，直到寻找到合格的下一任祭司人选。
而现在，离上一次开班授徒才过去二十三年，距规定的时间还有十七年。
但是，依目前的情况看，他和神木村的人可能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只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白野就不愿放弃传承。
自他从师父的手中接过法杖的那一刻起，这就是他的使命。
他伸手捅醒头一点一点正在打盹的东黎，让他去把石云叫来。
东黎爬起来，一边往外面跑去，一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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