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妖之年

　　“邪浪兄可知道妖之年？”杨半仙神神秘秘地说道。

　　“妖之年？”邪浪眨了眨眼睛，问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整个妖界的新年，和人界的一样。”杨半仙解释道。

　　“妖界一年几个月？现在又是哪个月份？”邪浪奇道。

　　“妖界一年十二个月，现在是一月份，今天是一月的第一天。”杨半仙笑道，看着邪浪就彷佛看着一个不喑世事的小孩子。

　　“和人界完全一样么？”邪浪皱皱眉。

　　“对，完全一样。”杨半仙点点头答道。

　　“那你又何必告诉我这些？”邪浪的眉头又皱紧了些，这几天来，他总是觉得有些难受，老是有些魂不守舍。

　　“今天是新年。”杨半仙答道。

　　“那又如何？”邪浪仍是一脸茫然。

　　“可今天就是新年。”杨半仙重复道。

　　“你的意思是？”邪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谓入乡随俗，今天应该庆祝一下。”杨半仙笑吟吟地说道，“应该照顾一下所有妖界的兄弟们。”

　　“咳，原来你指这个啊，当然应该庆祝一下，交给你去办吧。”邪浪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自己开心不起来。

　　“放心吧，我早都计划好了，今天让所有将领和士兵都休息，晚上各个营地都要举行宴会，大家一起过好妖界的第一个新年。”杨半仙微笑道。

　　“那就好，一切有劳军师你了。”邪浪点点头道。

　　当整个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之后，一盏灯亮了起来，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灯火驱散走了黑暗，也驱散走了寒冷。

　　北起落云营地，南至浣海营地，所有邪浪军的营地中，灯火一片通明，将士们的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神采，今天，注定将是个不眠的夜晚。

　　“传令下去，今天所有的将士可以放开喝酒，不醉不罢休。”邪浪站在大营地附近的山顶上，望着大地上蜿蜒下去的灯火，一时也兴奋了起来。

　　“遵命！”一名侍卫得令而去。

　　“军师？”邪浪望着身旁的杨半仙。

　　“大王有何吩咐？”和邪浪单独相处的时候，杨半仙可以毫无顾忌地称一声“邪浪兄”，但在他人面前，杨半仙还是会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大王。

　　“你也去和筝首领他们一起参加宴会吧。”邪浪微笑着说道。

　　“那大王你呢？”杨半仙奇道。

　　“我想到各个营地去看看。”邪浪沉思道。

　　“如此，好吧。”杨半仙明白邪浪是不希望有人跟着，希望自己能够一个人到处走走，于是露出一个了解的笑容，转身走下了山。

　　“你们两个也和大家一起去参加宴会吧。”邪浪看着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两名侍卫。

　　“可是，大王……”一名侍卫露出不安的神色，作为近卫营的成员，他们的职责便是时刻保护自己的大王，在关键的时刻能够挺身而出，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放心吧，我能够保护自己的，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你们也该放松一下的。”邪浪拍拍自己身后的“芦笙”剑，温和地笑道。

　　那名侍卫还想再说些什么，另一名侍卫拉了拉他的胳膊，恭敬地说道：“那就谢谢大王了，还请大王自己保重。”

　　“去吧。”邪浪微微笑着，挥挥手。

　　两名侍卫一前一后地也走下山去了。

　　邪浪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有些刺人的胡须，缓缓地走下了山，沿着大陆向南走去，一时间，他有了一种孤零零的感觉，彷佛自己一个人，漫步在一个荒凉的世界，而营地里那些那些闪亮的灯火和喧嚣的人声，都是在另一个世界。

　　虽然路上没有灯火，天很黑，但邪浪仍是能够看到极远的地方。路上还有些积雪，伴着踏雪的声音，邪浪走着走着，回头望了望，自己的脚印竟已延伸了很远，一眼看不到头。

　　不远处便是浣海营地，邪浪站在浣海边上，海风袭来，卷起一股海洋特有的气息。

　　听着柔和的海浪拍岸声，邪浪徐徐地吐出一口白气。

　　眼前似乎又现出了那个绝世的容颜，如出水芙蓉般站立于雪白的浪花之颠，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神秘而高贵，美丽得让人忘记呼吸。

　　神女，一个业已烟消云散的女子，在邪浪的心底，却怕是此生都难忘记，在邪浪的心中，她永远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邪浪怔怔地出神，竟没发现海水悄悄地起了变化。

　　海水慢慢地翻滚着，一朵浪花接着一朵，前赴后继地涌来，像煮开了要沸腾一般

　　一阵响亮的声音惊醒了如在梦中的邪浪，他惊讶地看到，海面出现了一个转动不停的巨大漩涡，海水奔腾着涌向漩涡的中心。

　　这是？邪浪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

　　难道是神女？她又复生了？邪浪只觉自己的心脏猛然间剧烈地颤动起来，几乎要挣破自己的胸膛蹦将出来。

　　一道冲天的水柱从漩涡的中心喷了出来，邪浪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嘴唇发干，一颗心已经按捺不住要爆炸了，双手都禁不住微微的颤抖着。

　　邪浪只觉得眼睛一花，七彩的光芒从那漩涡中四射而出。

　　“啊！”邪浪忍不住张开嘴，叫出了声。

　　光芒散去，水柱上方傲然立着一物。

　　邪浪定睛一看，却不是神女。

　　“邪浪大王新年好。”雪玉马冲邪浪点点头，并狡黠地挤了挤眼。

　　邪浪只觉得自己彷佛从阳光暖洋洋的春天一下子被抛到了没有阳光的冬天，一颗炽热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隐隐发痛，几乎要被冻裂了似的。

　　“怎么是你？”邪浪没好气地说道。

　　“今天是新年，过来祝福大王你呀。”雪玉马故意扭扭鼻子，笑呵呵地说道。

　　“哦，那多谢你了。”邪浪像焉了的茄子一般，再也提不起劲来。

　　“怎么看大王你很不高兴的样子？”雪玉马很无辜地问道。

　　“没什么。”邪浪恹恹地摆摆手。

　　“我还以为邪浪大王会很想见我呢，哎。”雪玉马长叹一声，仰天一阵悲鸣，难过之情溢于言表。

　　“我的确很想见你。”邪浪言不由衷地说道。

　　“真的么？”雪玉马眼珠转了转，怀疑的说道。

　　“真的。”邪浪的声音低到不能在低了，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那好，我送大王你一件礼物。”雪玉马笑道，露出嘴里的牙齿。

　　“什么礼物？”邪浪好奇地问道。

　　“一件让大王你能够上天入海，来去如风，纵横沙场，战无不胜，吸引无数女子眼光的宝贝。”雪玉马说完，得意地笑着。

　　“哦，那是什么东西？”邪浪听雪玉马说得如此神奇，也来了兴致。

　　“就是我，无所不能的雪玉马。”雪玉马哈哈大笑道。

　　“你的意思是？”邪浪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似懂非懂。

　　“从今天开始，雪玉马将陪伴在大王你的身边，刀山火海，只要你一声令下，雪玉马随时听候差遣。”雪玉马收起笑容，很珍重地说道。

　　“哈，太好了。”邪浪开心地笑道，这次他是真的激动了，一种措手不及的幸福。

　　“大王现在想去何处吹吹风？”雪玉马微笑道。

　　“嗯，”邪浪侧头一想：“我们去天上玩玩吧。”

　　“得令。”雪玉马微微伏下身子，邪浪不迟疑，跨了上去。

　　“大王坐稳了。”雪玉马长鸣一声，吓得邪浪赶紧伸手抓住了雪玉马两耳边的鬃毛，要是飞到高空掉了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日后别人传颂起来会说：“曾经有一位很厉害的猴子，做了妖界的大王，可惜，从飞马背上率下来死了。”

　　邪浪只觉得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雪玉马冲天而起。

　　从天上往下面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灯火像夏天里的萤火虫。

　　“哇！”邪浪发自内心地兴奋地大叫一声：“再快一点。”

　　“遵命。”雪玉马再次长鸣一声，风驰电掣般往前方狂冲而去。

　　一人一马，在黑色的天幕上，渐渐远去，似乎与天幕上稀疏的几颗星融合在了一起。

　　妖之年的夜晚，如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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