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龙舞万象爪
我愣了一下，提着剑走到乌鸦的身边，它庞大的身躯一动也不动，硕大的脑袋低低地直垂到了地面。它的眼睛闭得紧紧的，我的手心里全是湿湿的汗水。
“动手吧，为何还愣着？是不是畏惧了？”乌鸦开口了。
我心一横，抡起“芦笙”剑就朝乌鸦的脖子劈去，对于这种残害生灵的恶魔，又何必跟它讲什么道义。
可是我灌注着力量的手却犹豫地停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说：如果你就这么杀死它，你将永远不会心安！
“还手！为何不还手？”我几乎是愤怒地喊了起来。
乌鸦忽然睁开了眼睛，眼里精光一闪，冷笑两声才轻蔑地说道：“小猴子，你终究还是太嫩了。”
“废话少说，快还手吧，我要让你死个明白！”我咬着牙说道。
“你敢放下手中的剑么？”它用一种挑衅的眼神凝视着我。
“我为什么要放下？它是我的武器！”
“你不敢，我知道你不敢，哈哈！”乌鸦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我浑身在颤抖着，犹豫着，终于慢慢地把“芦笙“剑插回背后，乌鸦不动声色地看着我做完这件事情。
“现在你还有什么说？”我冷冷地说道。
“好，有胆量，不愧是‘芦笙’剑的新主人，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吧！”我还来不及分辨它的话是讽刺还是赞扬，乌鸦已经倏地往上冲去。
我后退了两步，乌鸦振一振翅，开始向着我居高临下地扑了过来，那带着腥味的劲风将我完全笼罩住了，我感觉自己就像只等待着被老鹰撕烂的小兔子。
“豹突爪！”，在乌鸦的双爪快触到我的身体时，我大吼一声，右手挟着烈风向乌鸦的双眼抓去，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乌鸦不得不临时改变了方向，振翅飞起，从我的头顶上方滑了过去。
我马上转过身，凝神看着它，预防着它的下一次攻击。
“不错，居然能使豹突爪！”乌鸦在空中优雅地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以它那样庞大的身躯能够轻松做出这样的动作，我心里也有点佩服它了。
“不过，若想就凭它来对付我，恐怕还不够。”乌鸦冷冷地说道。
我无暇和乌鸦废话，我警惕地看着它，脑子里不停地盘算着：怎样封锁它那凌厉的攻击，怎样反击回去，这一切必须毫无破绽，出现一点失误恐怕就。。。。。。
乌鸦的眼珠忽然一跳，我全身的神经都蹦得紧紧的，只见它缓缓地落在了地面上，像座山一样，岿然不动。接下来会是怎样恐怖的一击呢？我暗想着。
乌鸦忽然抬起头望向它头顶的岩壁，仿佛看见了什么似的，我心里一动，也朝那望去，可是，除了嶙峋凸凹的石头，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心知不妙，忙收回视线，果然，乌鸦已经到了离我不到两丈距离的地方，它居然是，贴着地面，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刺向了我，速度快得我几乎都看不清它的身体。
来不及多想，我就地一个大侧滚，滚向了边上的石壁，乌鸦贴着我的身体穿了过去。“砰”一声闷响，我猛地撞上了石壁，直撞得浑身发麻，而乌鸦掠过地面带起的风吹得满地破碎的骨头到处乱飞，打在我身上一阵剧痛。
我顾不上疼痛，挣扎着怕起来，紧贴着石壁站立着。
“这么多年来，能躲过我这一击的也不算多，小猴子，我倒是对你看走眼了。”
我没有理睬它，天知道它是不是又想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突然袭击。
“好吧，下面是我的最后一次进攻，幻鹰千击，留神了！”乌鸦换了种很严肃的语气。
我忽然有种很想笑的冲动：“乌鸦就乌鸦吧，你还非得取个什么鹰击的名字！”有了可以嘲笑它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
乌鸦似乎没听到我的话，静静地立在那里，而全身乌黑的羽毛像被风吹动一样，开始慢慢地鼓了起来，那是什么厉害的招数？我不禁紧张了起来，看这架势？
“虎啸烈爪！”我吼叫一声，这是雨渊传我的第二个招式，可以在很远的地方攻击敌人，到了这个时候，我想尝试一下能否先发制人，我似乎看到乌鸦的身躯微微颤了一下。
一团燃烧着的火球出现在我的右手掌里，“去吧！”我大喝一声，火球离开了我的手心，迅疾地飞向乌鸦仍静立着的身体，“砰！”火球撞在乌鸦的胸部，猛然炸开，像一朵瞬间开放的花一样，幻化出夺目纷呈的异彩，眩得我的双眼一阵迷乱。
刺鼻的焦臭味猛地钻入了鼻子，是乌鸦的羽毛被烧焦了，我心下一喜。可等那些四溅飞散的火星消失了，我惊讶地发现，乌鸦居然仍完好地站立在原处，除了胸部的羽毛被烧掉了一大块，几乎看不出它受了什么伤。
乌鸦的身体忽然变小了，是我眼花了么？不，我眼前居然出现了两只乌鸦，一模一样，每只只有原来乌鸦的四分之三大小。
乌鸦仍在变小，变成了四只，不，八只，十六只！它在不断地分裂，越变越小，越变越多！
天，这就是幻鹰千击么？我眼前已经出现了数以百计的乌鸦，不是幻影，全是真的，每一只小乌鸦的胸部都有一块被火烧过的痕迹，而每一只都仍在不断地，变小，分裂。
我额上的汗珠涔涔地往下在滴，如果那些乌鸦一齐向我扑过来？我不敢想了。
乌鸦越来越多，把整个洞窟挤得满满的，如果事先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大概会以为自己走进了一个千年的蝙蝠洞，可那些一模一样的乌鸦，却远比蝙蝠要恐怖得多。
也许，背上的“芦笙”剑可以？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背上那冰冷的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缩回了手，虽然我相信，以那把剑的威力足以抵挡这些恶心的乌鸦，但那样做的话，我恐怕很长时间都不能心安。
一声嘶哑的鸣叫声传来，我惊慌地看去，那黑压压一片数也数不清的乌鸦一齐振了一下翅膀，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我觉得整个石窟都在晃动。
要来了吗？我的双手握得死死的，手心里流淌着粘粘的汗。
像满天的乌云一般，那满窟窿的乌鸦忽然齐齐朝我飞了过来，发出令人精神崩溃的嘈杂声，我仿佛已经感到死亡之神阎罗的气息了。
还有一招，对，雨渊传给我的还有一招，来不及细想，我的双手已经交叉在一起，结成了招式的起手式。
“龙舞万象爪！”我用尽所有力气吼叫了出来，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好烫！我似乎在烈火中被烤炙一样。我感觉到一股力量无比巨大的狂风在我的身体周围旋转着，而我就像是怒涛骇浪中的小舟，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在左右上下摇摆着。
“呼！呼！呼！”那股烈风愈转愈快，范围越来越来，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给吞没。我睁大了眼睛，洞窟里横七竖八的破碎骸骨全在到处乱飞，早已经看不清楚洞窟的境况了，我索性闭上了双眼。
“嘣！”宛若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我受不住地捂住了自己的双耳，余音长长不绝。
巨响过后，洞窟里安静了好多，只有间断的碎骨头撞击在岩壁上的微响声。
良久，我松开了捂着耳朵的双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洞里战乱后的土地，到处乱糟糟地，但我身边一丈的范围内的地面却是干干净净，就跟每天要扫很多遍的寺庙里一样。
乌鸦呢？我从头发上理出几块破碎的骨头，在洞窟里到处看着。这边？没有。那边？还是没有。
奇怪，哪去了呢？怎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像没存在过一样。
“小猴子，你赢了。。。。。。”很细小的声音从我的脚边某处传来。
我一惊，忙往边上跳出几步，凝神戒备着。
“你不用怕，现在的我，咳，已经伤害不了你了！”那声音极其微弱，仿佛说话对它来说也变成了很困难的事情。
我低下头，看到一堆破骨头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动弹着，我凑过去，拨开骨头，看到了一只乌鸦，只有普通的乌鸦大小，脖子下面，有一块明显的烧焦的痕迹。
“你。。。。。。”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拜你所赐，人家数千年的修炼已经差不多全没了！”那乌鸦恨恨地白了我一眼。
“人。。。。。。人家？”我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很奇怪啊？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
“这也太夸张了吧。”我感觉自己像生吞了一只蟑螂一样恶心。
“可惜人家现在重伤在身，否则变成人形，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它，哦不，她气冲冲地说道。
“算了，算了，我不想看。”我忙不迭地推辞。
“小猴子好狠啊你，把人家害成这样连道歉都没说一声。”
“那你残害了那么多生灵又怎么说？我恨不得一剑。。。。。。”
“你敢！等我恢复了，看人家不一巴掌劈死你！”她居然像是撒娇似的在说。
“巴掌？那也能劈死人么？”我的表情告诉她，我很不相信。
“人家说能就能！”她恶狠狠地说。
我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你以为自己做得很正义么？”乌鸦忽然话题一转。
“至少我没像你一样残杀无辜的生灵。”
“那些人不过是贪图异宝罢了，贪心的人就该死！”
“那些无辜的山民又怎么说？他们只是希望能够改变贫穷的现状而已。”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没怀着寻宝的贪心呢？”她反驳道。
“这，反正你随意杀戮总是不对。”
“好，是人家不对，这总可以了吧？小猴子。”她的语气有点嗲，我觉得头晕死了。
“你别老称我是小猴子行不行？”
“好，那你把名字告诉人家啊！要不然人家怎么叫你？”
又问名字了！天哪，我原来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忘记自己的名字了。”犹豫了半天我还是老实地说。
“那人家只有叫你小猴子了，等你想到了名字人家再改口喽。”
“随便你吧。”我沮丧地说，心里暗想：这样下去不行，一定得找个名字出来。
“小猴子你要去哪？”
“继续去降魔呗，本来说什么也得把你杀死，现在看你也已经做不了什么恶了，就放过你。”我叹了口气道。
“嘿嘿，人家好感激哦！”她左一个人家，右一个人家，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脸上更是一阵发烧。
“我想问你。。。。。。”
“什么？”
“这个洞窟里到底有没有什么珍宝？”
“说到底你还是关心这个，告诉你，没有！”她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
“那你为何要守在这里？”我不理她的嘲讽，继续说道。
“你跟我来！”她忽然振振翅膀，歪歪斜斜地飞了起来，我担心她会不会突然一头载下来摔个半死。
乌鸦在前面飞着，我紧跟在后面。
飞了没多远，我看到了又一道石门，乌鸦转过来朝我努努嘴巴，示意我去推开门。
我怀着三分戒备把门推开了，出乎意料，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疑惑地望着乌鸦，她没管我，径直往一堆枯骨飞去了，停在枯骨上面，她示意我过去，我走了过去，疑惑地翻开那堆枯骨，枯骨一层一层地被刨开，下面赫然竟露出一块青色的大石板。
“下面是一泉眼，人家一直在这里守护着的就是这口泉。”乌鸦解释道。
“为什么要守护一口泉？”我很迷惑地问道。
“因为这口泉不是普通的山泉，水质很适合用来修炼，人家在这里已经呆了好多年了”
“那外界的传说？”
“谁知道呢？那些傻瓜一个接一个地进来寻那根本不存在的宝贝，干扰人家的修炼，人家只有把他们杀死喽。”
“可。。。。。。”我可了半天终于没能可出个所以然来。
“过段时间人家也要离开这里了，再也不守在这口泉边了，你把石板取了吧。”乌鸦忽然幽幽地说。
我默然地把那块厚重的石板取了下来，一股清冽的泉水箭一般地冲了出来，打在我的脸颊上，我忙闪到了一边，那泉水竟冲出有半人来高，落在地面上汩汩地流着。
“这洞里再也没有什么黑夜的魔掌了，小猴子，你可以走了。”
“你不会再害人了吧？”看到泉水泅过那些散落的枯骨，我有点不放心。
“不会啦，人家在这里休息几天就去找你。”
“找我，找我做什么？”我惊讶地问。
“跟着你去除妖，积善修道！”
“这。。。。。。。”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好啦，快走吧，人家要休息了。”乌鸦催促我。
“哦，好。”我转身走去，跟这乌鸦呆在一起憋得我还真难受。
“记住，人家的名字叫筝仙，叫我鹂也可以！”乌鸦在我身后大喊着。
“恩。”我头都没回，赶忙往回走。
泉水已经流出了老远下去，我也不去管它，顺着来是的路一直走出了这个古怪的饿暗月洞穴。
一阵山风吹来，我登时清醒了好多。
“泉水！”我忽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这里的山民们生活之所以贫穷，就是因为水源紧张，所以地里收成很差，而洞穴里的山泉，正是可以改变他们贫穷生活的东西。
原来，传说终究还是有它的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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