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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武将


  说罢,一躬身,扬长而去。明磊心中暗笑,种子种下了,过几日浇浇水,离发芽还会远吗?

  接下来的几日,明磊除了陪着范老爷子见了见访客,同范文祺聊聊天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读书练字。小德子已经对明磊能写出一笔好字彻底绝望了,时不我待,明磊胸中常常有如万马奔腾一般,实在没办法平心静气地站在几案旁练字,所以两人达成共识,练字这件事情就放到遥远的将来再解决吧。

  六月十一,小雨。

  明磊就在这个浪漫的下午,去拜会了阎尔梅。

  阎尔梅住的小院子在扬州府大堂的旁边,一进门,阎尔梅就堵在堂下迫不及待地问起明磊和北京沈家的关系及沈维炳的近况,看这架势,要是说不清楚,就别想进屋子了。

  明磊深知阎尔梅是个心智高绝之辈,实在害怕弄巧成拙,便收起管用的手段,原原本本地将自己如何营救沈维炳的事细说了一遍,唯独没有提自己和李岩地瓜葛。

  听眼前这个后生的言语,阎尔梅倒不是怀疑明磊添油加醋,反倒觉得明磊将里面的刀光剑影、凶险曲折大多隐去,说得过于平淡了,不禁对这个周明磊刮目相看!

  “长缨,请先受在下一拜!”见明磊年纪比自己小,也没有功名,用什么称呼恰当呢?阎尔梅愣怔了半天,竟憋出这么一句来。

  见明磊要避开不受,阎尔梅一把拉住明磊的衣襟,“长缨老弟,为兄痴长几岁,平日里也是一个眼高过顶的脚色。先不说你侠肝义胆地独闯龙潭,阎古古已然汗颜。细想当时长缨的言语,蛇行千里,不露痕迹,真是老到深刻的好手段啊!

  单凭此,也当得起为兄的这一拜。”

  明磊还过礼,俩人这才手挽手地走进阎尔梅的书房。明磊四下看看,书房中的陈设,只是床、几、桌、椅、屏帏、笔砚、琴、书几样士大夫书房之中必不可少的应用之物,而且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东,只是东首摆放的古琴像是个好东西。明磊记得史书上记载,阎尔梅最好弹《苏武牧羊》,便笑着求道:

  “小雨霏霏,正是抚琴舒怀的好日子,先生可否高奏一曲苏子卿的牧羊曲,长长我辈的精神?”

  词曲被阎尔梅弹得隐隐有凛冽的寒风袭来,悲愤满腔,满怀“巍然祀汉廷”的爱国之心;明磊原也听过此曲,两相对照,心境相差太远。一曲终了,阎尔梅已经两眼含泪,见明磊呆坐半晌无语,也不发一言。明磊首先打破沉寂:

  “听闻,皇帝自缢煤山,先生痛不欲生,绝食七日,死而复苏。虽苏武也不过如此尔!璞麟以为,先生当得起文节二字。以后我就称先生为文节先生吧!”

  阎尔梅的脸还是红了。文节二字的分量太重了,明磊又是毫无身份之人,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众人笑死。明磊知道自己说急了,连忙往回收

  “长缨鲁莽了,但句句都是发自肺腑,今后,也就只在二人独处的时候,这样称呼先生。先生耐心等待些时日,长缨必会昭告天下的。”

  阎尔梅诧异地看着明磊:“长缨志向不小啊!”

  明磊听得出话里嘲讽的意味,心说:你背地里想什么,说什么,甚至将来想什么、说什么我都知道,敢笑我!明磊嘴上却赶紧跟上,“这也是世事使然啊!当今之事态,食肉者鄙,不足与谋。我辈要想救民于水火,唯有进身官场,而且是图谋有杀伐决断之权的大官这一条路了。”

  说着,也揶揄地瞅着阎尔梅笑,“文节先生倒是洁身自好呢,史可法可听先生之计呼?君就没有英雄无用武之地之叹?”

  阎尔梅愣愣地瞅着明磊,觉得少有人将谋官之事说得如此光明磊落,正和了自己特立独行的脾胃!半晌,两个人开怀大笑。

  “长缨志向高远,礼下于人,可是要游说于我?”

  “不错,我认定文节先生胸怀天下,有不世之才,想与先生共图大业!”

  接着明磊把康熙五年,阎尔梅对龚安节(龚鼎孳)说得话重复了一遍,当然,是改成自己说的了:“自吾先世未尝有显者,国亡,破万金之家为国家报仇,灭寇之事虽未成,天下震动。终保全先人坟墓,乱世不失,是为疾风劲草,此布衣之雄也。长缨不才,国可亡,天下不可亡,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终生之志也!先生助我,不敢保言听计从,必开诚布公,以诚信带之。”

  象阎尔梅这样的人,金钱美色并不能打动他,曲高和者寡,理解和认同确是对症之药。果然,明磊背诵的十几年后阎尔梅自己说的话,现在的阎尔梅听着,怎能不是振聋发聩,怎能不觉得是将自己平生想到的、做到的,被这寥寥数语所概括,比喝了甘浆玉露还要痛快,不由得面红耳赤,豪情万丈,“好一句疾风进草啊!长缨实乃吾平生知己!就为此,阎某也应听听长缨的将来之计安出?”

  明磊也很激动,眼看大功告成,担还是生生控制住自己想要手舞足蹈的欲望,把远赴广东的计划细细地讲了出来。本来,明磊也还认为这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凭空想法,头一次和高人说起,一时竞少见的口拙起来。明磊结结巴巴地说了大概,阎尔梅不时打断,细问根由,明磊说话也渐渐流畅,针锋相对,为自己的计划辩解,两人谈的十分相投,不觉聊了一夜。

  雨过天晴,沐浴着早晨的阳光,明磊心旷神怡,对阎尔梅说:

  “打住,我不和你抬杠了。什么事情也不可能计算得分毫不差,敢想,我们就要敢做。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后天想着过范府见一见范秉斋的事,我先走了。”

  说着,明磊高高兴兴地打道回府了。

  六月十二,下午,阎尔梅特意持着胭脂球青花鸟格眼白录纸做的长五六寸、阔二寸、三折的全帖,登门拜会范秉斋。明磊瞅着这精美的全帖,拢共“阎古古拜”四个字,觉得堪称暴殄天物,范老爷子确是打心里往外地透着高兴,急忙带着范文祺和明磊到院子里相迎。

  众人在正厅分宾主落座,看来阎尔梅也会拍马屁,几个高帽送过去,明磊觉得范秉斋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一时酒宴以备好,范秉斋领着众人到花园吃酒。阎尔梅借机对花园的风雅又是一番称赞,连范文祺也有些飘飘然了。明磊暗付,真是人的名,树的影,自己即使学阎尔梅也说上一遍,肯定没有这样的效果,想着,不觉把范家的亲戚问候了一遍。

  待到酒桌前排坐次,阎尔梅执意要坐在明磊的下手,唬得老少两人很是吃惊。几倍酒下肚,阎尔梅露了几句应景诗文,范秉斋再也坐不住了。自己真的那么不济,陈大樽对长缨称赞有嘉、阎古古更是敬服有嘉,自己怎地就看不出来呢?

  明磊知道是该出手的时候了。在阎尔梅的配合下,把话题引了过来。

  “长缨对党争有何高论?”

  明磊对阎尔梅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开始讲道:

  “自天顺二年(1458年),李贤奏定以后,修撰专选进士,自此以后非翰林不入内阁。南北礼部尚书、侍郎,及吏部右侍郎,非翰林部任。而庶吉士始进之时,已群目为储相。显然,资格对吏治之害,已是不言而喻了。一方面,进士自持身份,不求上进,气常盈满,乃至日娇,袭取而寡实;另一方面,举人自视日轻,气常怯懦,乃至日沮,堕志而恬行。无奈,出身举人者只好投身门户,以求自庇。于是,资格与朋党相结相缠,牢不可破。”

  听了明磊的背诵,三个人半晌无言,范文祺突然离座,对着明磊深施一礼,

  “长缨之言,鞭辟入理,言简意赅,真是受教了。”

  明磊急忙离席避礼。范秉斋看明磊此时礼数合度,动作也挥洒自如来许多,再没有当日的窘态,这,可是皆出自自己这些天的心血教化,不禁捻须而乐!

  接着,明磊话锋一转,开始给他们上课了。

  “不谈这些烦人的事情,给大家讲个故事吧。笼子里有两只猪,一只大,一只小。笼子很长,一头是一个按钮,另一头是饲料的出口和食槽。按一下按钮,将有相当于10份的猪食进槽,但按按钮以后跑到食槽需要付出劳动,加上消耗相当于2份猪食。问题是按钮和食槽分置两端,按按钮的猪付出劳动跑到猪槽的时候,坐享其成的另一头猪早已吃了不少。如果大猪先到,大猪呼呼啦啦吃到9份,小猪只能吃到1份;如果同时到达,大猪7份,小猪3份;如果小猪先到,小猪4份,大猪6份。那么博弈的结果如何呢?先分析小猪:同时去按,大猪实得5份,小猪实得1份;如果小猪去按,得到为负,大猪得9负;如果大猪去按,小猪得4份,大猪实得4份;如果双方都不去,双方得零。所以小猪的选择只能是等待。小猪既然选择了等待,大猪就只有两种选择:等待得零;按按钮实得4份。于是,这笼中猪最合情合理的结局就是:小猪坐享其成的等待,每次都是大猪去按按钮,小猪先吃,大猪赶来后吃。

  如何?列位可否说明长缨的用意?”

  三个人静静地望着明磊,一脸的迷惘。最后,范文祺自嘲道:

  “说明猪真的很聪明啊!”,

  一句话逗得满座皆捧腹大笑。明磊等诸人笑够了,这才又开口:

  “说明一个社会,一个国家,占有资源多的人或者团体,必须承担更多的义务和责任,否则,只能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回顾历史,历朝历代,都是官绅不纳粮、不出徭役,你老让小猪去按按钮,小猪最后不是饿死、就是反了,可以说,历朝历代也都是亡于此吧!”

  明磊的话有些振聋发聩,三个人一下子失魂般地呆坐,细细品味着明磊的话。明磊瞅着他们,也是非常失望。阎尔梅满口为国为民,老子还没说教你们多交税呢,怎么一说道要他们纳粮服徭役就失了魂一般,真他妈的!于是,酒宴也就此散了。

  后来,小德子告诉明磊,席间的故事在扬州的上层名流间流传开来,自己竟得了“笼中猪”的绰号。明磊不禁破口大骂,发誓再也不见这些士大夫了。结果,杜登春寻了来,“笼中猪”三字刚出口,明磊的窝心脚好悬没踹上。杜登春临走前告诉明磊,打听到范府的大管家范守仁好赌,经常光顾谢木斋老尚书家开设的流连赌坊。

  “士大夫家也开赌场?”

  “朝廷有禁令,士大夫家不开,你敢去赌吗?现在的缙绅士大夫,以不工赌博为耻。谁象长缨啊?笼中猪!”

  等明磊追出去,杜登春早跑出大门了。

  晚饭以后,明磊盯着范守仁急匆匆出了门,和衣躺在床上养神,听到鼓楼初更的鼓声响起,才揣上70两银子出了门,跳上一辆马车,很快就被送到了流连赌坊。

  明磊走进赌坊,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明磊晓得这里藏污纳构,于是小心照看着自己的银子,不一会儿就在一张赌桌前发现了范守仁。明磊没有理他,站在旁边的赌桌前看别人赌。明磊发现这些人大多在玩骰子,有人坐庄,自己也看不懂他们天罡、虎头的怪叫,就在屋子里踅摸。

  还别说,发现一桌是在玩压大压小,赌金几两,几钱银子随意,也换了些碎银,几钱、几钱的玩起来。这种玩法明磊知道,大、小的出现是随机的,每次出现的概率均是各一半。可笑的是许多赌徒每次压大后,失败就加倍,以为小点连续出现几次以后,下回大点出现的机会就成比例地增加。而且他们越是失败,越是坚信下次一定会出现,自己下次一定会赢,虽然事实上机会永远是各一半。明磊只输了三两银子,而旁边的家伙已经输光了,还要借钱压大,明磊笑着离开了。

  当明磊再次回到范守仁身后,范守仁已经输急了眼,撸胳膊、挽袖子地正把几两银子全押了上去,抓起两个骰子往碗里一扔,众人大叫蹩十,顿时范守仁象泄了气的皮球戳在那里。明磊过去捅了范守仁一下,范守仁像是见到亲爹,跪下请安,求明磊借些银子翻本。明磊假意推脱了一阵,见范守仁又跪下了,也就顺势借了他15两银子。

  一盏茶的功夫,范守仁又输光了。也不用明磊劝,范守仁臊麽耷眼地往外走。明磊一把拉住,拖到玩压大压小的赌桌前,

  “我知道你还是不服气,这样,这把我赢了,银子拿去翻本,输了,咱哥俩一起回家。”

  说着,明磊拿出50两纹银买小,满桌皆惊。

  明末的银子很值钱,扬州一桌上等的酒席不过二、三两银子,50两银子够范守仁挣上五六年。结果,明磊竟然赢了。范守仁很是佩服。明磊给了范守仁30两,告诉他那15两也不用还了,喜得这小子又要磕头谢恩,被明磊一把拦下,并嘱咐他,要是想赢钱,一次30两全押上,赢的概率稍低于1/2,这比一次赌3两的1/20好多了。也不理范守仁的追问,明磊打道回府了。

  一会儿的功夫,范守仁也回来了,赢了一把,挣了30两。明磊于是夸奖范守仁能够掌握进退,很是得了赌中三味。范守仁又是感谢了一番,非要请明磊吃酒,明磊也就答应了。

  阎尔梅告诉明磊,需要的人选找到了。

  在扬州城北六十里,突然来了一股响马,四、五百人,为首的是闯贼部下李岩的旧将刘六和陈慎。二人岁数都不大,确是两员悍将,一路南来,屡缴不灭,黄得功和高鹞子都有心收服二将,就是不知道长缨有没有这个能耐。明磊自信地一笑,让阎尔梅附耳过来:

  “就用刚才文节先生的这些言语,劝史可法下令招安。你亲自带着粮食去一趟,粮食不能太少,更不能太多,顶多够吃半个月的。见了面,不必提史可法,多夸夸我,替我约一下见面的时间,我亲自去一趟。”

  明磊第二天得到信息,阎尔梅一早就押着粮食出了城,不禁感叹阎尔梅的干练,看来自己是拣到宝了。由于前日赌场的事情,范守仁和明磊格外亲热,今个儿,就非拉着明磊去青楼喝花酒,明磊也心存好奇,满口应承下来。

  天黑以后,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出了范府,明磊拦了辆马车,跟着范守仁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城隍庙附近的春香橼。进了院子,早有鸨儿迎了上来,范守仁看来和她很是熟识,心啊、肉啊地叫个不停。

  两人被让进二堂的东厢房,只见门上挂的是龟背纹、虾须织抹绿珠帘,地下铺的是狮子滚绣球绒毛线毯子。堂中放一张蜻蜓腿蛤蟆肚肥皂色起楞的桌子。桌子上安着涤环样须弥座大理石屏风。周围摆的都是泥鳅头楠木靶肿筋的交椅,两边挂的画都是紫竹杆儿绫边玛瑙轴头。就如同进了暴发户的家,说不出来的俗气,明磊不觉撇了撇嘴。待二人坐定,明磊也不上心,随口就问,

  “可是扬州瘦马?”

  鸨儿和范守仁都觉得明磊有些楞头楞脑,范守仁笑弯了腰,好半天才说道:

  “等爷当了大官,不用问,养瘦马的就会踢破您家的门。”

  明磊觉得这不是什么正事,看二人一副这里有多大学问的架势,有些恼怒,也就不再追问了。

  明代坊间的饭菜象自助餐,一人专席,有糖、饼、五果、十肴,肯定是吃不了。范守仁叫来两个熟识的妓女,一个是蓉姐,一个是謦姐,具都是十七八的年纪,颇有几分姿色,不到1.60m的个头,也就八十来斤,配上三寸金莲,站着那里摇摇摆摆的,确是惹人爱怜。可在明磊眼中,分明两个身材还没有长开的未成年少女,心中大骂明朝男人变态。

  謦姐坐在明磊旁边,一时又进来三个唱曲儿的,一个拉三弦,一个拉胡琴,当中站立的腰间系了一种细腰鼓,謦姐告诉说是叫杖鼓。当她们拨弄起来,声调大多纤细,呖呖如娇儿对语。先唱了一首《同眠》,经謦姐解释,大抵是描写姐儿与情郎在红罗帐做风流,模仿得绘声绘色,明磊听不大懂也能会其意,范守仁听得眉飞色舞,和蓉姐亲嘴亲得咂咂有声。

  接着又唱了一首《本事低》,更是直露地描写女子怨恨情郎之早泄,以至“一场高兴无多时”,听得诸人无不笑得前仰后合。明磊心里暗骂:他妈妈的低级庸俗,这就是市井阶层的世俗情趣,难怪被士林所不齿,但表面上还是欢欢喜喜地与他们推杯换盏。

  酒酣耳热之际,范守仁大叫要与明磊吃“鞋杯耍子”。蓉姐、謦姐各脱下一只绣花鞋儿,范守仁擎在手内,放一小杯酒在内,竟先吃了起来。明磊看着眼前的三寸绣鞋,一下子联想到过去图片上女人被勒碎骨头后变形长成的畸形小脚,恶心地差点没有吐出来,眼看范守仁把玩着绣鞋,两眼放光,看那意思好像性高潮马上就要来了。

  明磊吩咐蓉姐扶着范守仁去解决一下生理需要,自己搂着謦姐发呆。和謦姐有一嗒没一搭地聊天,謦姐告诉他“不缠足的女子只能嫁给贫民,连家有余粮的农民都要找小脚的女子”。明磊明白这些是血淋淋的真实,明朝女子没有社会地位,只是男人的玩物,而明朝男子上上下下对小脚有一种疯狂变态地痴迷,将来决不会被自己一纸命令而轻易改变,明磊想到连放天足这等事情都不会一促而就,看来对世俗的一点改变都不会轻而易举,明磊不禁也有些消沉,又开始搂着謦姐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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