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兵神将临山下

　　苍穹之上云海翻腾，几艘巨大的战舰浮在空中，主舰上一面金乌逐日旗迎风飘扬。三千名天兵站在各艘战舰上，队列整齐、杀气腾腾。云高万里，鹰击长空，破风而入云霄。一骑天马从东而来，转眼便落在主舰上。只闻一声马鸣，一名天兵从马上跃下，直奔前方队阵而来。

　　那名天兵绕过队阵，在点将台前停了下来。他单膝跪地，向台上的神将拱手道：“启禀将军，属下奉天帝之命前来告知将军，行动暂缓。火德真君奉旨前来接管九龙殿大军，随后便到。”

　　“你起来说话。真君是否另有吩咐？”神将问道。

　　天兵起身端立道：“火德真君让属下告知将军，速封锁东进之路。佛门已派出四大金刚罗汉带兵前来，还请将军带兵前去阻击，务必要拖延佛门的时间。”

　　两界山之东千里，苍穹之上十余匹天马踏云而来。为首的那人正是火德真君，此刻的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在离开天宫之前，天帝曾与他进行过一次密谈，也正是这次密谈的话题让他忧心忡忡。他明白，作为三界之君的天帝，面对佛门疯狂的发展速度，自然会感到很不安。可是，天庭内部情况复杂，各路天神或明争暗斗，或隔岸观火，甚至有亲近佛门者，与佛门暗中勾结。自从千年前那场神魔之战结束，妖族夹着尾巴苟延残喘，天庭和佛门更是你争我夺，冲突不断。纵使成神成佛，面对那一份份利益和权力的诱惑，却与凡人无异。

　　火德真君临危受命，为的就是那神秘的天降灵宝。数日之前，值日的天兵发现一道火光从三十三重天之外的虚界而来，速度极快，转眼便消失在视线里。那名天兵并不敢大意，赶忙禀告天帝。千里眼顺风耳受命查探，发现那道火光落在了两界山，之后便如同消失一般，再也寻不到踪影。天帝派人前往，竟然发现那是一块五彩灵石。

　　天承异象，佛门岂有不知。就在天庭派人带回灵石之际，佛门也派出了往生殿三十六护法弥陀，前来争夺灵石。灵石自东方而来，天庭自然占了先机，三十六位护法弥陀尽数被抓，不过五彩灵石却下落不明。也是因为如此，天帝派九龙殿兵将前来，随后寻找无果，得知佛门增兵，这才派来了五行真君之一的火德真君前来接手此事。

　　火德真君很清楚，天帝如此信任他，是因为他一直是天帝手中最锋利的剑。剑锋所指，哀鸿遍野。他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天庭和佛门经过此事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要开始了，就不会再回头。

　　当他走出南天门，一览整座天宫时，天帝的声音依旧萦绕在耳边，久不散去。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三界大乱将至，神佛之间的争斗已从暗处转向了明处。他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天帝所说的‘一扫诸佛，三界一统’的盛世，他只知道，自己始终是天帝手中的那把利剑，自己所要做的，只有服从。

　　天马嘶鸣，火德真君高扬马鞭，大吼一声，整个队伍便像一泻而下的山洪向前方奔去。

　　战舰上，那名神将紧握长剑，身披铠甲，却一脸紧张地向东方的云层中眺望。渐渐地，一队人马出现在眼眸中，越来越近。神将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他知道，来的正是九龙殿的前任首领火德真君。他还记得多年前，那时的自己还是火德真君身边的一名亲随，他能拥有现在的地位，最要感谢的便是火德真君，这份恩情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此刻，神将激动地望着越来越近的马队，大吼道：“我军将士听令，南北列阵！迎火德真君！”

　　军阵转瞬即成，火德真君已经落在战舰上。神将单膝跪地，俯首道：“属下参见真君！”

　　火德真君拉紧缰绳，从天马上跃下，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神将，笑道：“莫要多礼了。”待神将起身，火德真君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不错，不错！一晃数百年不见，昔日的追云小童也成了九龙殿的主将。我心甚慰，我心甚慰啊！”

　　神将闻火德真君这般夸赞，心中一暖，神情也轻松了几分。他刚随火德真君进入帐中，便听见火德真君对他道：“追云听令！”

　　神将闻声跪地，又闻火德真君接着道：“本君命你领兵三千，速西行阻止佛门大军东进，一定要在找到灵石之前拖住他们！”

　　“属下遵命！”

　　一声令下，天兵神将整装待发。追云神将站在舰首，听着战舰上传来角号嗡鸣，呜呜的号声带着浓烈的杀气传向远方。战舰缓缓启动，纷纷调转舰首向西方驶去。天庭和佛门千万年间貌合神离，如今终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天宫紫宸大殿，天帝坐于正中，尽显众神帝王之气，白玉阶两旁，各路天神垂手而立，皆低头不语。再看大殿之上的天帝，只见他脸上流露出几分怒色：“朕之前所议，你们皆要反对，是吗？”

　　众神闻天帝开口，纷纷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朝大殿上望去，见天帝怒气未消，便左顾右盼，皆不言语。

　　天帝见状顿时气极，怒道：“天庭养你们何用！难道就是让你们来和朕作对？”

　　众神闻之，皆匍匐在地，道：“陛下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天帝冷眼看着众神跪倒一地，沉着脸不再说话。良久，太白金星出列道：“陛下雄材伟略，一心为我天庭，乃造万世之福。然陛下却不知，天庭若对西天诸佛开战，三界必将生灵涂炭。为了三界万物生灵，还望陛下三思啊！”

　　天帝依旧不语，又见托塔天王出列：“启禀陛下，我天庭主宰三界，与佛门向来和睦，如今却只是为了一块虚界而来的灵石挑起争战，实乃不智之举，还望陛下三思而行。”

　　托塔天王话语刚毕，众神皆异口同声道：“望陛下三思而行。”

　　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天帝的脸色变得愈加阴沉。他此刻想到了火德真君：“不知火德现在到了两界山没有。”

　　自从千年前妖王孙悟空大闹天宫，天帝的威严日趋而下，就连曾经对他言听计从、忠心耿耿的太白金星也开始向自己的外甥靠拢。一想到自己那三只眼的外甥，天帝不由得怒气心生。天帝自认为待二郎神不薄，可是这千年来天庭众神竟有大半开始支持二郎神。当年是二郎神一战而擒住那泼猴，也是二郎神联合西天如来上演了一出瞒天过海的好戏……天帝自己能抓住的权力越来越少了，对他忠心耿耿的诸神也越来越少……

　　“还好朕有火德，不然朕的位子恐怕早被那三只眼夺了去！”想到火德真君，天帝心中的怒气才消去几分。数百年前，也不知火德真君得到了什么宝贝，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在天庭的地位也是日渐尊贵。若非他对天帝忠心耿耿，二郎神极其忌惮，恐怕现在坐在这大殿之上的恐怕就不是天帝了。

　　天帝接受着众神膜拜，心底徒然生出一股无奈苍凉之感。他起身道：“朕有些乏了，此事明日再议。”如今，他只能希望火德真君能够大胜而归，好替他出了这口恶气。

　　众神看着天帝消失在大殿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子，相互小声议论。

　　“陛下不听我等之言，挑起与佛门的战争，置三界万灵苍生于不顾，实在不该啊！”

　　“二郎真君，您一定得好好劝劝陛下，莫要让他一意孤行啊！”

　　二郎神眯着眼睛冷笑道：“这番执迷不悟，劝他何用？”

　　那二位天神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轻步于殿外散去。

　　众神之中，有不少天神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道：“今日早朝，怎不见火德真君的身影？真是奇怪。”殿门前群神散尽，这些天神们却不知道，火德真君此时早已身在两界山，不在这天宫之中。

　　晨露渐消，旭日东升，百鸟渡云。

　　佟九黎坐在悬崖边的一块巨石上，蛮有兴致地看着山峰上的风景。太阳浮在云上，染红了大片大片的云朵，颜色由深转浅，向四周扩散开来。山崖下漂浮着一层厚厚的云，山风袭来，云层荡漾，身在其中，如临仙境。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道：“这还真是个好地方，灵气充沛，风景怡人。娘若是活着，一定也会喜欢这里吧？”

　　那一年，母亲惨遭杀害，是师父从那火德真君手中救下她。如今已过数百年，母亲的音容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了，但她心中的那份恨意却日益加重。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做梦都想有朝一日踏上天宫手刃仇人。

　　归羽和云逸子坐在距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看着山巅之景，沉默不语。归羽眼中闪过一丝忧色，转首望向一旁的树林，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就在一刻钟前，归羽察觉到林中有一股强大的灵息突现，隐隐觉得这股灵息出现的有些蹊跷。清玄自然有所察觉，让众人在此稍等片刻，便飞身前往树林。

　　江莫尘手提两只山鸡从树林中窜出来，见清玄还没回来，开口问道：“师父，归羽师伯！清玄师伯去了这么久，会不会遇到了危险？”

　　归羽心事重重，平淡回了句：“你勿担心，在这两界山中没有人能留住他。”

　　山巅上，风景依旧。佟九黎带着阿笨在周围捡着干柴，倒也乐在其中。江莫尘埋头烤着山鸡，不时回头向林中望去。随手翻动着眼前的烤鸡，一股肉香徐徐散开，那几只山鸡已经快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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