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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怜香卷 第三十八回


  第三十八回

  因疾患推辞外任事 聆清歌泛舟少欢心

  却说和泉守听了清光的话,道:“我也不晓得,许是和打卦一个样儿,你问问大当家去。”当下商议停当,清光同堀川一起到了阿史那嘉尔约好的地方,却还有几个认识的人,见了也寒暄几句,就看着杂兵们布置。阿史那嘉尔将水晶花瓶注了水,插了一支红梅,又将一个小石鼎里添了香。正面乌木方桌上,放着木筏,乩笔,沙盘,止是少了上供用的香和蜡烛,也没有朱砂符纸,清光见过扶乩,当即问道:“没朱砂么?我去买些。”另一旁司马穆之道:“不需要朱砂的,直接扶起来写。”清光道:“直接写有用?”司马穆之道:“咱们扶乩和胡蛮们扶乩不一样,胡蛮们扶乩请的是灵体,咱们扶乩问的是自己的心地,有时候心里知道了什么,可过一会儿又忘了,这样就得扶乩记下来。”清光道:“和写日记不一样么?”司马穆之道:“不一样,有时候你灵光一闪得了好句,却提笔忘字了写不下来。扶乩时候心力集中,能将自己心里已经知道,但是写的时候就会忘的东西写下来。”清光道:“原是请自己来!真是求人不如求己。”

  正说着,统统齐备,阿史那嘉尔招呼司马穆之过来,两人立刻扶起木筏,木筏下连乩笔画了十几个圈,就写出字来,另有人一字一字地照录,就是可以问了。司马穆之道:“你们问什么直接说罢,趁着太子李敏没有把潜意识里的答案送到混沌里面去。”堀川会写字,忙问这几天出现的银龙到底是怎么回事,木筏又圈了几圈,随后运转如飞,盘里的沙子都要飞起来似的。清光全神注视,原来是‘残魂’一词。

  清光疑惑道:“是个鬼物么?却也难怪,听说他神出鬼没的,人一挨近就不见了。”司马穆之道:“却也有道理,这样的只有鬼物才做得到,现在只需问来历了。”阿史那嘉尔道:“我正推理的事情是不能问的,问了也不一定准。”司马穆之道:“你推出什么来了?”阿史那嘉尔道:“我心里觉得这鬼物是感觉到了芈老军门的气味,过来寻他的,至于拆了房子,大概是房子里的人对他有妨碍。”司马穆之道:“寻芈老军门作甚?”阿史那嘉尔闭上眼,木筏又转了十几圈,写出‘亲’一字。清光一见,惊道:“安定有危险了。”司马穆之道:“你怎么就断安定有危险?”清光道:“安定长得像是芈兰,是都晓得,若这鬼物是真的芈兰呢?他见老军门和安定说话,能不急么?”阿史那嘉尔道:“不可能,若是急了,能不先冲安定来?可他出现时候就是不伤安定,无论安定在哪儿,他就是不伤。”清光道:“如此却也奇怪了,问问安定结果怎样,好得了么?”阿史那嘉尔点点头,沙盘上答之以诗,诗云:

  紫陌红尘入梦中,悲喜交加亦非空。

  灯下归魂止一笑,眼前却似隔三生。

  梧桐钩月故乡韵,西风断雁戌旅情。

  旧事伤情须忘怀,莫将仙缘变恨声。

  清光看了,不懂,道:“这什么意思?”司马穆之看了,道:“应该是好事,安定能好,止是有些东西须忘了。”清光道:“却还是不太明白。”阿史那嘉尔道:“若安定真个是兰贤弟的转世,那故乡应该是芈氏的老家,正好芈氏的老家桐陵正是个有许多梧桐树的地方。”又说了一回,众人方告辞离开,清光见太阳渐渐高了,怕晒得疼,拉着国广飞也似地跑了回去,一时跑回了东院,只见和泉守他们也回来了,正在斗牌,安定在旁边呆看着,照例没人扫地,不过清光也是见惯了,知道过一会儿有人看不下去就扫了,毕竟看不惯的人还是有的。就把烟灯拿出来,躺下抽烟,和泉守一抬眼,瞧见清光,道:“回来的真快,两位当家的怎么说?”清光吐了个烟圈,道:“也没说什么,说这龙和芈老军门有点关系,该是来找老军门的。”和全收到:“那就不是咱的事了。”清光道:“你们不远征么?”和泉守道:“我倒是想去,可是凑不齐人手,虎彻兄弟病着,长谷部嘛,大的应卯去了,小的见了你根本没有好脸色,宗三没起来,江雪和小夜只想出战,没办法只好去池田屋跑了三趟。”清光惊道:“江雪怎么转性子了?”和泉守道:“小夜以后可能要娶媳妇的,不攒多一些钱,谁家姑娘肯嫁到他们的破庙里?”清光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江雪原来不是不爱出战么?”和泉守心下也算明白,不过反正别人的事不说白不说,停了片刻,道:“江雪也和咱们一样了,前些天还用王庭交了投名状呢。”清光听了,道:“我见江雪止是话多了点,也没别的,照样早晚课和吃斋,葱蒜肉食都不吃的。”和泉守道:“没什么妨碍。”清光听着又抽了口烟,觉得没味,膝盖又在作痛,道:“今年烟葫芦歉收,烟里面没料,结果膝盖风发了止不了疼,须得找针灸包来针一针。”就爬去找,可找不到针灸包。和泉守见了,道:“别找了,酒坛子里泡着呢。”清光道:“你也是,为甚在酒坛里泡着?”和泉守道:“沾了酒气的针性子更柔,下针时候疼得轻些。”清光道:“没那必要。”就爬去寻了针,重新做回去。和泉守道:“他们在哪里扶乩的?”清光道:“司马穆之的书房里。”

  却说和泉守听了他的话,道:“司马穆之我是晓得的,他书没念成,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因为一人打了三百多个人被开除了,后来仗着李炎的势,才给他发了个肄业证,偏偏弄几大柜子放书房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读书多似的,其实那些书若有付丧神也怪委屈,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就算当家又怎样?有学历也是用黄鱼换的,其实何曾读得懂哪怕一本呢?”清光道:“这厮读不读书关咱们屁事,横竖他爬到了这位子,写什么还怕找不到刀笔吏?”和泉守兼定道:“说得也是。”清光听了按自己的膝盖,按到一处发现疼痛异常,心说这就是病根了,就向火烧热了针,自己施针,觉得稍微轻松了些,就问:“三日月老儿有动静么?”和泉守道:“有什么动静,立冬数九,冻死老狗,所以他一到冬天就不出窝了,和前几年没两样。”清光道:“这也不仔细。”和泉守道:“我知道你和他不对付,可他怎么样咱不方便过问,更没得打探。”说着看向手上的牌嘀咕道:“这两筒怎么能打出去呢,一打出去狮子王就糊了。”半天另外打了一张闲牌。清光道:“我替你打几张?”和泉守道:“你看着就好,我们打牌是晚上用的,谁输得最多贴谁烧饼,不得抱怨。输赢自负。”国广急了,道:“兼先生怎么能输呢?我替兼先生打几张牌罢。”和泉守道:“你别打得好,这会儿垫底的还不是我,你若再输两把,怕是咱俩都要赔进去。小狐丸也在发情期,万一他晚上来,明儿咱们别想起来了。”

  清光道:“就怕过会儿飞来个龙,把咱房子炸塌了。”狮子王道:“没辙,咱们打龙可不在行,横竖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咱怕什么,房子横竖在审神者账上,若是塌了,咱们掏钱是情义,不掏是本分。担心什么。”御手杵道:“也是,早晚大当家的会招人对付,别担心。”和泉守念声佛号,道:“他也不一定劳烦咱们。”清光也道:“我也是这们想的,我这腿这会儿药石无效,谁的灵力都治不了,他让我去,我也只能拄着个打狗棍旁边看着。”当下众人打牌不提。

  这日东院的人也回来了,见小楼里房拢安静,小辉走到房里,三日月从织布机前站起来迎接,问:“小狐丸和长谷部呢?”岩融道:“小狐丸去后院找莺丸他们了,小乱拉着长谷部去划船玩,我说冬天水凉,拦他们别去,小乱也不听,此时多半在船上咧。”小辉道:“玩玩也好,免得憋闷出病来。”三日月道:“倒是他们玩儿对了?义辉公又没让他们玩儿,就这么自作主张,眼睛里有没有主子?”岩融道:“四哥也别不高兴,我看义辉公也是乐意让他们玩的。”小辉笑道:“哥哥也别说他们,明儿要是天气好,晚上咱看戏去。”三日月道:“我没那个闲心,眼看着入冬了,孩子们的被子还没缝好呢。”小辉道:“那明儿就不出门了,我帮哥哥做被子罢咧,横竖是孤儿院里学会的手艺,也不算难,这会儿咱们看他们划船去。”三日月道:“都酉正了,划什么船,我还要做饭。”小辉道:“这时候刚好看看晚霞,哥哥要不去,我一个人也没意思。”三日月道:“怕这会儿他们玩够了要回来歇着,长谷部也有晚课,吃了饭他还得用功学经呢。”正说着,鲶尾和鹤丸进来了,道:“那船可经不起闹,这会儿也就回来了。”鹤丸道:“我早就想要回来,偏偏长谷部那达子,划着船唱起了《子夜吴歌》,结果小退不放他走,又让他唱了岳武穆的《满江红》,都给听住了,都说天使能唱歌,看来果然是真的。”鲶尾道:“方才在船上瞧那晚霞,有红的,也有紫的兰的,还有金色的,照在碧透的水里真个好看,可惜你们没去。”要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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