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兰梦记 三十二

　　兰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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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焰口花灯

　　当天博多就在小楼里写下了，次日起来却是十五。众人下午停了出战，忙忙地扎法船焰口，做斛食。鲶尾和小辉一起做焰口，焰口是个鬼形，但它这会是一堆竹子彩纸，不怎地吓人。何况扎走了形也就只有逗乐了。鲶尾有心，把焰口扎得和电影片里的恐龙也似，小辉原本想扎个异形来着，却因为手艺拙劣作罢。小辉给焰口剪了爪牙糊上，对鲶尾笑道：“今日见哥哥们这样勤快。”鲶尾道：“以前井上霜在，她是不许我们祭奠碎了刀的兄弟的，不许烧香，不许烧纸，不许上供。她怕鬼，不许我们做这些。明明她知道碎刀的弟兄可能还会重新从锻刀炉里钻出来，可她怕我们将他们又招了回来，所以中元节竟然不让我们放荷花灯放焰口。”

　　小辉道：“所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她这样怕鬼，想必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罢？”鲶尾道：“之前时之政府上上下下都在做亏心事，也不欠她一个，他们口口声声说历史神圣不可侵犯，其实也不过就是为了保护他们祖宗的死活和他们本人的富贵罢了，就为了这，生生儿地把咱们弄疯了。其实回头一看也没必要疯，宇宙这们大，宇宙怕什么历史被修改呢，成了他们需要的人，又有什么用，到最后都是空的。”小辉叹道：“可是三日月哥哥还是走不出来。”鲶尾道：“他比咱们灵力强，加上长得好，更容易受累，走出来怕是要花个几百年了。”小辉道：“只怕他对孩子不好。”一旁骨喰听见了，道：“不好也没办法，他不养，我们养，你只需要围着他转，别让他伤着孩子就行。”

　　他们几人正说着话，小狐丸和数珠丸将法船抬来了，不过这法船扎的不伦不类，该上的色没上好，小狐丸缝了个帐幔遮着扎得歪歪斜斜的船楼。小辉因问道：三日月哥哥还在睡么？”数珠丸笑道：“姐姐在厨房里准备晚上的饭食，鹤丸和邯郸帮他做呢。”小辉道：“罢呦，他该睡一觉，昨天晚上我为不让他杀人扯了个谎，说我头有点疼，结果他衣不解带地守了我一夜。我心里怪不自在，他实在不应该忙的。”数珠丸道：“如此，我去对邯郸说说，今儿晚上就好好睡一觉，别演骷髅戏了，叫他把那个骷髅戏匣子收起来罢。”此时三日月走了过来，问道：“饭快好了，邯郸买了西洋白葡萄酒，要不要开？”

　　小狐丸笑道：“有酒就好。”又对数珠丸道：“葡萄酒是素酒，你吃不吃？”数珠丸笑道：“姐姐，我这会儿不用吃酒，何况今天有法事，也不适合吃酒。天冷的时候我才吃酒挡挡寒气，我也不是矫情，以前我没出家的时候，一顿吃得三五斤清酒呢，只是天若不冷，我是不吃酒的。”此时小夜也捧着斛食走了过来，两人就开始念经，散斛食，斛食有两种，一种是蒸的小面团，另一种是用油炸的小米果子。小面团是要扔到水里，小米果子则是分给来拿斛食的刀装兵们。之后，岩融将焰口推上法船，又在法船上浇了一勺清油，推到水里点燃了，法船烧了起来，顺水漂走。这时候三日月将荷花灯放下去，让它们也顺水漂走。

　　这时候，邯郸男刚好过来，看见大家放荷花灯，便问：“我却觉得怪，按理说我们是不用做这个的，这有什么用？”三日月道：“其实没什么用，只是之前井上霜怕鬼，不让我们做这些，这会子做了，权当是纪念碎了刀的弟兄们，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弟兄都能回得来的，也不是所有弟兄都记得是如何碎刀的。”邯郸男点头道：“我把厨房里的饭端上来罢，大家就在水边吃，也凉快。话说井上霜怕鬼，既然怕鬼，她害死五个青江作甚？”三日月道：“神成了人形，人就不会怕了。”邯郸男笑道：“看来我去别人的本丸里的时候还是得原型，不然血舌那个造型也挺有威慑力的。”说罢，他提了那个骷髅戏匣子来，数珠丸刚想要说什么，三日月就拦住了他，小声道：“我困没事，你们高兴就好。”

　　这时候鹤丸也拿了矮桌和野餐布过来，刀装兵提着食盒，食盒里面却是三日月他们在厨房里做好的东西。多半是水晶的吃食，有荤有素：水晶冻，水晶肘片，杏仁水晶豆腐，凉拌水晶白菜，半透明的水晶饺子。饺子分荤素两样，荤的是木耳虾仁鲜肉，素的是香菇白菜豆腐。甜食是水信玄饼，糖汁葡萄，羊羹和冰糖鸭胸四样。还有两瓶晶亮剔透的博努杰甜白葡萄酒。鲶尾笑道：“弄这些水晶吃食，今天是开水晶席面么？”一面讲，一面亟不可待地捡了一块冰糖鸭子进嘴，道：“好香。”

　　岩融道：“三日月从讲清宫生活的书上看来的，他说清宫里面过中元节就是吃水晶东西，好吃就是了，一面是清凉爽口，最重要的还是解馋，不然平常谁吃这些絮烦菜？”鲶尾看看三日月，还是一副闷闷的样子，可这时候也不能劝他高兴点儿，也就闷头大吃起来。一巡酒过后，邯郸男将骷髅戏台子放到了河对面的平地上，原是个不到一人高，半旧不新的大木头箱子。箱子正对大家的一面是个挂着紫红色帐幔的戏台，十几个一尺高的小骷髅兵在戏台侧面敲锣打鼓。

　　骨喰道：“好精致东西，花了多少钱？”邯郸男笑道：“原是司马穆之淘换下来的，他新买了一套家庭影院，这一套就没地方放了，也只能演戏，原本他是要放去旧货市场上的。我觉得好玩，就向他买了来，也不过三十来个小判，就比那本能寺暖炉贵点儿。咱们点戏罢，什么样的戏，他们都能演。”说着就将戏本拿给三日月，三日月看了一眼，就递给小辉，也没点戏，道：“义辉公看什么，我就看什么罢了。”

　　小辉心想他之前在日本住过，必然喜欢能乐，可是现在的能乐又不太好，想来想去，只得点了一折相对清雅的《草子洗小町》。小狐丸喜欢武打，点了一折《三岔口》，鹤丸笑道：“我点个《潘金莲醉闹葡萄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演。”鲶尾挤眉道：“你敢看这戏，别勾起大家的火来，在这河边就地正法了你。”博多却钻进鹤丸怀里，伸出头弄眼道：“鹤丸哥哥好个滑嫩身子。”鹤丸被吃了豆腐，怒道：“你个小短刀，除了贴肉占人便宜，满嘴嚼蛆还会干什么？出来！《醉闹葡萄架》我也不点了，来一出《关公战秦琼》。”

　　邯郸男一口将酒喷出来，道：“这个他们也会演，你真要看？”鹤丸道：“敢演，我就敢看。”邯郸男扑哧一声笑了，接着点了一出《探亲相骂》，接下来岩融，石切丸他们也各自点了戏。大家吃喝看戏不提。

　　饭毕，众人收拾了回房，数珠丸放了焰口，可以不做晚课，因此他看起了曲棍球赛，鲶尾和骨喰一边一个挤在他身边。小狐丸熬不得，叫上邯郸男回房了，博多吃了两杯酒有点醉，就爬到三日月怀里睡着，小辉想起自己的功课许久没做，假期过了要交的，就急忙拿出作业簿，心急火燎地赶了起来。

　　黑兔见无事就回了房，展开被子躺了进去，原是他不叠被子，也不收拾枕头的。但睡下后却觉得枕头里面硬硬的有东西在，急忙掀开一看，却是五个小判。他回想起光忠烧纸的那一幕，恍然道：难怪，他烧的是五个小判的纸。这时候却也不好走夜路去还给他，第二天还给他也就是了。因此黑兔这边算是无话。

　　却说三日月平白无故坐着，却又要觉得自己发起烧来，暗道：我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我也没必要同自己身体过不去了，不过虽说义辉公待我好，我不用刻意奉承，可我还是不敢对她说出这个不字。正愁肠百结之间，小辉想起了什么，放下作业本子，问道：“今天不能行房罢？”

　　三日月心里一惊，答道：“确实不用的，说起来节日都不能行房，除非是三月三上巳节，那时候是没有禁忌的。”小辉道：“那明天呢？”三日月原本想要答道：“明天就可以了。”但片刻后想到明天自己也不一定会做，便答道：“明天想必也不行。”小辉道：“却是为了什么？”三日月道：“按理说，明天是可以的，可我不想做。”小辉喜道：“如此那就不做了，哥哥可是要保胎么？”三日月道：“没往那处想。”小辉道：“按理我也不应该陪你做的，怕你动了胎气，听你这么一说，我们今明两天就可以好睡了。”三日月道：“义辉公，今晚有热闹，有通宵夜市，还有焰口大会，这会儿时间还早，您可以带着骨喰和鲶尾他们出去玩儿。”小辉道：“我是不想去的，虽然我不怕前院里的人，但他们还是不好相与，就算不走前院，我心里也怪难受，还是在这儿陪着你。”要知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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