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辉的手稿第七十六部分
“没有！“长谷部凶狠地说，“滚回地狱去吧。”
“你小子也没上天堂，乌龟还笑鳖绿！谁比谁高贵？”小狐丸朝着门里大骂道，“你对所有的□□都忠心耿耿，就对你那耶稣野爹不忠心耿耿，还指望你那野爹给你个册封呀！”
门又开了，这次被长谷部扔出来的是黄瓜皮，茄子皮，蒜皮，喝空的可乐易拉罐，以及半个腐烂发臭的西红柿。小狐丸被扔了一头垃圾，他憋着气抖了几抖，将易拉罐捡起来拿在手上，拉上我就往小楼的方向跑。
“怎么，捡易拉罐是要卖钱吗？“我问。
“把它当长谷部填炉子！”小狐丸咬牙切齿地说着，用易拉罐朝向煅刀房所在的地方，扔出一道怪可爱的抛物线。
晚饭是爱尔兰风味的主食：烤土豆，草莓果酱。还有中国风味的色拉：热水烫过的新鲜芥菜，马兰，平菇，以及刚刚冒出头来的春笋，用米醋和麻油拌好，就是春野菜色拉。涂上黄油烧得吱吱作响的烟肉，每人一片，除了小狐丸和石切丸没有。石切丸不吃烟肉很正常，神职人员很少吃肉。小狐丸却凶狠地瞪了三日月一眼，养过宠物的人，都会用一句话来解释他的目光的意思：怎么就没有我的烟肉呢？三日月对他嫣然一笑，好像说：
“你在发情期，不能吃肉。”
小狐丸终于忍不住将这个话题明说了出来，他想要问个究竟。
“前天晚上吃的溜肉片味儿可真够美的。”他对他夸奖他昨天的手艺，仿佛心思完全没有放在今天的食物方面，“只是我的那一份少了点儿，全是炒熟的葱。“
“是的。”三日月平静地说，“肉片要是不会溜，能叫溜肉片吗？”
“你知道这句话吗？”小狐丸问，“哪有狐狸不喜腥？”
“这句谚语用在你身上倒是千真万确的，”他说，“现在呢？你喜欢的不仅仅是肉腥。我亲爱的，你少吃一点肉，对身体没有坏处。肉是滋长火气的食物，火气一旺，酒色财气种种过头的东西就接踵而至了，其中最可怕的莫过于色害，何况你现在还动了气，色气同下，犹如双斧劈柴，很快会完的。”
“你这话我已经听了一千年了。”小狐丸撇着嘴说，“可我现在也没死，狐狸发情是很自然的事，我没说错吧？否则你也没必要放我到他们住的院子里去了。”
“我们来谈一谈自然。”三日月心平气和地说，“生活在自然界的狐狸，到了老年的时候就无法发情和生育了，自然界的狐狸的发情期最长也不过十年，一生最多不过五十个后代。而你……嗯，你是狐妖，如果我不加禁止……您已经是至少一万个狐狸崽子的父亲了！您就没想过您的后代挤占了其他狐狸的生存空间的可能吗？”
“生物的繁衍利益最大化是理所应当的。”小狐丸说。
“你说得没错，每个生物都这样，所以为了生存而互相防备也是理所应当的吧？”三日月说，“你发情会间接影响到我的安全，所以我不能给你激发火气的肉类。”
“谁也别说谁。”小狐丸说，“十二岁就搞大人家姑娘肚子的可不是我。”
“就算我和她有过一段说不清的事儿，孩子也不一定是我的。”三日月说，“你有什么时候见过人类和付丧神之间能生出一般的人类？你看宗三和茶茶的孩子秀赖，下半身完全是头鱿鱼，不是吗？”
“你这件事可骗不了我，你那时候用法术把孩子拿走了，给她换上了人类的孩子。”小狐丸仿佛是对弟弟的行为颇为不齿，“那段时间我总看你身边飘着一个没成型的小邪神，飘呀飘的。别人看不见也就罢了，我还看不见吗？”
“我是为她好，让她多活二十多年。”
“对，后来你又把孩子送走了。”小狐丸继续向我揭三日月的短，“义辉公，千万不要同三日月生孩子，这个人对孩子极其不负责任。”
生孩子这个议题对我还早了点，既然我已经脱离了人类的世界，那么晚一点生孩子也不是什么不可赦免的滔天大罪。
“那孩子是谁？”我问。
“长得像他的就是。”石切丸也不太高兴地看了三日月一眼，说。
邯郸男只顾笑，一句话都没说。
饭后我们回了房间，我开始写英文练习，而三日月开始织布，小狐丸也不再闹。这时候邯郸男拿着一张宣纸走了过来：“三日月殿，您会绣花，帮我描个样子。”
“什么样子？”三日月问。
“司马穆之要用，”邯郸男说，“他要向时之政府的人类好好地解释神是怎样运作的，解释主灵与分灵的关系，画一个运作图给他们。”
“要美？”三日月突然问了这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简单形象就行了，不要美。”
“那……我就不用毛笔了。”
“随便呀。”
三日月就从他那个古色古香的工具盒里拿出铅笔，凝神思考了一会儿，笔走龙蛇地在纸上画出了一条……
大章鱼。
不过它和普通的章鱼还是有区别，区别在于它的每一个腕足都和它的头部十分相似，它头部的肌肉是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见被有力的肌肉包裹着的大脑。向下延伸的腕足之中有更小的大脑，每一个小型大脑都伸出一条索和中心头部最大的那个大脑连接着。他又迅速地在章鱼身体上画了不止一只眼睛，无论你从哪面看，无论你是否看它的任意一条腕足还是看头部，都会觉得有同样多的若干个眼睛在盯着你。
“神的运作方式的二维示意图，拿去吧。大脑是主灵，口腕是分灵，眼睛就是认知和人看到的样子，总体而言还是一个。”他说着将宣纸交给了邯郸男，“虽然要简单，但我还是尽量地画得很美了。”
如果问章鱼这个形象是不是很美，它一定会从水族箱里跳起来给它打个九分，少一分是怕作者骄傲。可是，如果问人类这个形象会不会很美，他们一定会觉得并不美，反倒有点无可名状的恐怖感，因为世界上没有透明的章鱼，也没有带那么多大脑和眼睛的章鱼呀？
邯郸男看着这张画面有难色。稍后才激动地反问：
“三日月殿，能将这张图画得更美一点吗？比如，画成树，花之类的，万不得已画成电脑机房的样子也可以呀。”
“拿去吧。”他无奈地说，“不能了。我已经尽量简单地以人类的图画语言对他们说明神到底是怎样运作的了。如果他们不听，多么美丽的图形也无法让他们听进去。”
邯郸男拿着图走了出去。他坐回去继续织布，在织完一小段后他回头看看我，不禁笑了。
“你说，”他说道，“我给他们画这个图，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没有用了，无可挽回了。不过，您应该喜欢邯郸吧？他很迷人，不过他可是什么都可以讲，什么都不害怕。连时之政府的首脑，他都不怕。不过他的诗人气质太重了，喜欢花胜过喜欢花根。”
“他要是长得再恐怖点就好了。”骨喰说。
我觉得他应该有一副符合这句话的恶毒表情，不过他根本没有表情。
“我想你不会乐意看到他的神型的。”三日月说。
“我的神型也不差呀。”他说着将变成白骨的手缓缓地举起来给我们看，但在下一秒，这双手又恢复成了细巧纤长，宛若玉雕的优美形状。骨喰的神型是一半人形一半骨架，和鹤丸类似，不过骨喰的骨架是不透明的，还缀连了血丝，令人感到心里不那么自在。鲇尾的神型很符合他的名字，像是鱼。
我倒是没有看过三日月的神型，暗自揣测他到底有多么一副恐怖而无可名状的样子。但是欲念这种东西是懦弱而残忍的，我往往为他的人形而沉醉，不去考虑他除了人形之外的样子。停顿了片刻，骨喰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问：
“写作业？”
“嗯。”
“不想写，就给我。”
这恐怕是这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最大的好意了。
(https://www.biqwo.com/dudu/202/202048/1026935.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wo.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