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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辉的手稿第五十七部分

  “你想不想知道我小时候,贵族女人们在上完厕所用什么东西?”黑兔问我。

  不,谢谢,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嘴里还嚼着奶油号角呐,当然奶油号角也不很可口:头一天做好的,没有吃完,放了一天一夜,最外面的酥皮因为天气太潮湿而变得又软又韧,只有一点凉丝丝的甜味和奶油味儿还算可取之处。我有种想要从三日月的针线盒子里拿出他那个红绒绳纠缠在握把上的剪刀,将这些可恶的酥皮剪成一块一块的想法。令我感到庆幸的是奶油没坏,尽管这些奶油是用手打出来的而非从万屋里买的。

  打奶油可用了我们不少力气,手臂都酸了,才将几样清汤寡水的原料打成一团一团的奶油:香草汁,糖,盐,乳脂,提炼乳脂的一盒原味鲜奶也不知道是什么奶,总之不是人奶也不是牛羊奶,更不是猪奶,这一盒鲜奶提出来的乳脂多极了,据说是三条家的远亲送过来的。打好奶油之后,还要放进冰箱里冰镇。

  但是自己打出来的奶油还是很香。

  黑兔的可恶之处并不在于他是石切丸捡回来的检非违使,也不在于他认了哥哥之后,心安理得在这里混吃混喝,什么事都不做。而在于他总是在吃饭的时候讨论一些令人感到恶心无比的话题。

  即便是石切丸阻止也是没用的,他必须将那个话题讲完不可。

  “你不知道吧。“黑兔显然是很得意。

  “我知道,用蝉翼,别说了。“我对他说。

  “不不,“他说,“不仅仅是蝉翼,我们那时候的贵族女人,臀部都很大的。如果一位姬殿没有那么大的臀部,反而会被人嗤笑成没有气质风度。相对于她们的臀部,蝉翼那东西又小又薄,怎么能用?史书上所说的竹片又太硬,刮削不干净还会有倒刺和锋利的边,自然也不是常用的东西。当然是跟下等人一样,夏天时候用树叶,冬天时候用晒干还没切碎的稻草咯,那些东西至少还软一点,如果实在是没有,拣一块板结的干土,甚至瓦片,照样能用,但是最普遍的还是用草。不然,为什么即便是到了23世纪,人们却依旧将厕纸称为草纸呢?”

  “黑兔,你别说了。”三日月对他说,“狐之助都要吐了。”

  “行,那我们讲更衣吧。”黑兔继续说,“更衣嘛,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换衣服,一个是上完厕所换衣服。自然皇家也有位分为更衣的女官,她们的专职是做什么的,想必不用我多说。她们的称号意思,就是服侍更高位分的女官换衣服,以及服侍天皇上完厕所换衣服,当然她们不会亲自做的,有些活只要侍女去做……”

  岩融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石切丸,龇着牙问道:“哥啊,我们能将他的嘴堵上吗?”

  “要堵他的嘴你自己干。”石切丸似乎也不能容忍地说道,“不过要离大家远点儿。”不过最终他们也没有将黑兔的嘴巴堵起来,黑兔讪笑着不说话了。奇怪的是他即便是吃饭也穿着那身麻烦的盔甲,戴着头盔,那头盔将他的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只露出嘴巴。他现在完全是个刀剑男士,只不过他拒绝透露他的真正身份。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不,也许在他捧着那些碎片哭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我和大家一样,都故意地不说出来,这座被称为本丸的鬼地方,隐秘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加上黑兔这一件也没有什么。

  晚饭之后石切丸带着青江和黑兔回了他的房间。岩融和数珠丸都去做晚课了,骨喰在专心地剪着狐之助给他买来的报纸——我有一篇文章发表在上面,得了二十块的稿费。不过骨喰仿佛对鼓吹温馨和爱的官样文章不感兴趣,他若无其事地将它剪成两半,只因为它的背面刚好是他需要剪下来的东西。鲇尾还在看新闻,不过这一切都比不上他所知道的消息:一种诡异的疾病正在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和学术界之间流行着。患者会平白无故地失忆,以至于什么都记不起来,最后变成一个痴呆疯癫的傻子,目前已经有不少知名的学术人士病倒了。而且没有人知道这种病是不是传染病,如果是传染病,传染途径是什么?病原体又是什么呢?

  只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却有两个年轻人引起了时之政府的注意,一个名叫阿史那·嘉尔,另一个名叫司马穆,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虽然他们用的是中国的古老姓名,长相和中国人有所不同。阿史那·嘉尔的头发是淡黄色,眼睛是浅褐色的。司马穆一头黑发,灰蓝的眼睛,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看起来像是和泉守兼定失散多年的兄弟。就在时之政府上下为了仿佛是从天而降地惩罚人类的失忆症而人心惶惶,上下奔忙的时候,这两个年轻人照常打卡上班,并且毫无顾忌地在人烟稀少的公共食堂解决一日三餐。这下时之政府的首脑意识到他们有胆有识,就提拔了他们。

  当然不仅仅是提拔他们,还同时提拔了一批人。

  鲇尾讲到这个的时候,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嗤笑:

  “引狼入室,他们要是没注意到那两个,可能死得不会那么快。“

  “莫非他们是溯行军?“我问。

  “不是溯行军。“鲇尾说,“我们认识他们,对我们来说他们是好人……但对人类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是付丧神?”我问。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鲇尾说。

  我突然闻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不过这并不会让我感到兴奋,反而是有些不安。同前世相比我是大大地退步了,以前我知道我陷入了阴谋里面,可依然会迎难而上。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世记忆的缘故,我对于阴谋总是反感。

  可是,人活在世界上,就无法逃脱被裹挟进阴谋的经历。所以我感觉有些不适,便留他们两个看电视,自己上楼去,躺在正在织布的三日月身边,看他用那架小织布机一寸又一寸地将布织出来,看他安静的神态,看他手臂的起落和晃动。

  “义辉公不去看电视吗?”他问。

  “电视节目没意思。”我看看枕头边摆着的练习册,我并不想做练习,那些几何,代数之类的东西,我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它们证明出来。可是我不想写,如果学校里不催促,又没有到非交作业不可的最后一刻,我是绝对不会将练习册交上去的。

  “或者叫阿退过来唱几段?”

  “嗯……还是算了吧。”

  虽然五虎退会唱诗经和元曲,可是如果现在我叫他过来唱曲,又没有点心给他吃,晚上还要让他留宿的话,一期一振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他织完一段就停下了,同样和我一起躺到地上,地板铺了席子,所以是不很凉的。

  “什么都不乐意做的话,我给你清唱一折《戚继光斩子》怎样?”他问。

  “你会唱?”

  “从小不务正业,中国戏还难不倒我。”他说,“我好久没唱了,在昭和时期,唱这个就是造反……只有我一个是无法战胜人类的疯狂的,所以我才离开人类到神域去。”

  “我想听。”我对他说。

  他停顿片刻,仿佛在回忆唱本里的句子,之后轻声唱道:

  “……听罢言不由人肝肠裂断,小戚印他本是我的儿男……”

  那天晚上我不仅仅是听他唱戏,毕竟在《1984》里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想要控制人们的繁衍,那么人们□□就是造反。既然《戚继光斩子》都唱了,那么为什么不□□呢?

  我洗了澡,穿上浴袍,下楼去拿热糖茶,那是黑糖,枸杞子,黑芝麻一起煮的古茶,完事之后喝一点,很能滋阴养血。毕竟三日月会采补术,如果他不小心用了出来,那我会吃亏,而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告诉我事后要喝一些糖茶——误伤往往是损害不大的,如果被误伤的话,喝一两天糖茶就可以补回气血。我倒是想要向他学那个法术,但他认为还是等我大一些再学这个比较好,因此只将如何防御被采补的方法告诉了我。

  骨喰和鲇尾没睡,骨喰还在剪报纸。

  “你没睡?”我有些诧异地问他。

  “睡不着。”他说。

  “骨喰在找笑话,我在等看成人深夜剧。”鲇尾说。

  “那,有好的连续剧吗?”我实在是困倦,打着哈欠问。

  鲇尾摇了摇头,“没有像样的新连续剧了,都是重播的连续剧。原本还会插播人类对抗瘟疫的最新进展,现在也没了。”

  我觉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告诉我,现世死了多少人?”

  “你应该问还剩多少人。”鲇尾告诉我道,“不少小国都解散了。现在人少地多,劳力紧缺,明年的零食我们要自己想办法了,明天我去弄些甘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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