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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部分


  辉的手稿第十七部分

  那一瞬间我产生了某种足够真切的恐惧。三日月在教我法术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永远不能轻视任何人,无论是站在对手的立场,还是朋友的立场。因为任何人身上都会有给人造成恐惧的东西,无论是金钱,心理,暴力还是其他。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年轻的神和千年神的差距竟然这么大。在三日月那温和如同女子的外表之下,所蕴藏的爆发力竟然是如此令人恐惧。他的力量是从持剑的手开始急速燃烧起来的,像是□□那样将他的衣服从袖子开始炸成了无数飞舞的碎块。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背对着我,面对小乌丸,单手持刀。全身□□,连发卡和流苏也飞走了。六片羽翼吓人地耸起来,每一片乌黑的羽毛都像是发亮的利刃。在六翼的包围之下他的线条一如既往地迷人,明明我不止一次地看过他的身体,但在这时候,在这个早晨,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认为他像熟透蕴满糖汁的鲜桃,撒旦哄骗夏娃吃下的禁果也不过如此。

  骨喰藤四郎在他左边半蹲半跪,低着头,两片黑色的羽翼垂落着,遮蔽了他的身体。他的衣服仅仅剩下几缕布片贴在身上。他光洁的脖颈上挂着一串颜色和他的肤色相差无几的珍珠项链,它并非全是珍珠,它的坠饰是一个棕绿色的螺壳,坠饰的左上方和右上方,分别距离五颗珍珠的地方各自悬挂着一个虎斑贝壳,虎斑贝壳上方隔着四颗珍珠的地方,各自穿着一颗像是打磨光滑的骨刺的东西,我觉得它像是鲸骨。

  三日月将自己的坠饰拿在手里,起初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我想到:他能够将自己的衣服炸飞,而骨喰不可以,骨喰爆发力比他小一点。那么,骨喰的项饰肯定能够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而他的则不一定。所以他就要将坠饰拿在那只没拿刀的手中。

  骨喰转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平日那种紫水晶般的神采,虽然也是紫色,但已经没有瞳孔了,平静而空虚。同大多数人比起来他的皮肤也更白,毫无生气的白,像是碎骨或太平间里失血过多的死者的颜色。

  “不要管那边的事。”我听见三日月说。

  “你想怎样?“小乌丸警惕地对他问,“你想弑父吗?”

  “忠孝不能两全。”三日月回答道,“赔罪。”

  “……”

  “向义辉公赔罪。”

  他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项饰的机括合上——那是细细的一根金链,和他的发卡大概是相同的材质。项坠被雕刻成虞美人花萼的样子,花萼中含着一个鸽血红宝石打磨成的偏方三八面体。按下花萼上方的机关的时候,那个偏方三八面体就被收回了纯金花萼之中。

  周围突然起了一阵莫名的风雷之声。

  小乌丸被他盯着,仿佛是失去理智一样呆呆地怔住,本体从他手中落到地上。

  “看着我。”三日月对小乌丸说,“看着我。看我的眼睛。”

  ……

  “小乌丸,你当年打我的时候,说我是偷渡来的羯胡野种,我也就不会认你,说给你灌一瓢童子尿醒酒,就绝对不会只给你灌一勺。”他说。

  我想要检测一下他们现在的数据到底是多少,但是我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政府给的数据监测仪拿出来。而三日月似乎也察觉到了我想要做什么。

  “谁他妈在找死,想测我数据?”他头也不回地用流丽的英语说:“骨喰,拦截。”

  “是。”

  骨喰说着,飞身上去封挡了小乌丸的退路。

  “快跑!”鹤丸喊道,“你这时候别看宗近的脸,尤其是眼睛,谁看谁疯没人例外!何况他现在也六亲不认了。”

  我不知道三日月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在压力突然减小的时候鹤丸拉着我跑了出去,其他的人也纷纷跑走,我根本不知道是怎样逃出来的,等到我清醒过来,我已经在房间里了。

  我的面前是三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不知为何我心中隐约浮起了一种他们随时都可以恢复青春的错觉,可能是因为他们身上都穿着刀剑男士的内番服的缘故。两个老人很明显是一对双胞胎,正在对弈,面对我的那个老人正在喝茶,一件红色的运动服裹在他身上,显得异常宽大,他那么老,长长的白发一直拖到地上,萎缩得几乎穿不进裤子。

  他们的本体都放在刀剑架上,已经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我听狐之助说过:刀剑男士的老年形态是他们对抗性侵的一种办法——当你没有性吸引力的时候,所受到的伤害就会少些。他们可以随时恢复年轻力壮的外貌,但问题就在于他们是否乐意变回年轻形态。

  “莺,莺丸。”鹤丸国永喘着气对莺丸说,“三日月和小乌丸打起来了。”

  “哦呀,怎么偏偏是三日月呢。”

  那个老得可怕,看起来像是一段皱纹密布的朽木的老者平静地回答着,一挥手,就将鹤丸罩进了一个透明的,像是彩色肥皂泡般的结界之中。那两个像是骷髅上包着一层干橘皮的老人自顾自地下着棋,其中一个抖得拿不住手里的棋子,他还在下,莺丸拿着茶杯,低下头打瞌睡。外面狂风呼啸,仿佛一切物理定律都不复存在,一切都陷入了无可名状的混乱之中。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他们,鹤丸被封在圆形的结界里,他的话传不到我这里。

  “哦呀。”莺丸打了一小会儿瞌睡,抬头看向我——我看到他的目光清澈得像是年轻人。

  “你很强,是不是?”他说。

  “不,我并没有那种想法。”我回答道。

  “那……呵呵,你也是政府派来的钦差大人,总比我们……咳咳,高出一头。”那个能拿得住手里棋子的老人咳嗽着说,“反正你这么强……用不到莺丸……保护……”

  “我们的本体就在架子上,你拿出去打检非违使吧。”拿不住手里棋子的老人说,“芝麻丸的刀拔不出来了。好在你很彪悍,对不对?一刀就能砍死检非违使,没必要用到我们的战斗力,我们也没必要变回年轻人的样子。”

  “我……咳咳……兄长……我叫……叫……什么来着?”

  “藤丸?”

  “不是这个名字。”

  “加味逍遥丸?”

  “不是。”

  “复方清热丸?”

  “不是……“

  “大活络丸?”

  “不是……咳咳……咳咳……兄长。那个谁,我叫什么?”

  “你好像是叫……”莺丸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回答说,“膝丸。”

  之后他们就不和我说话了。

  我被无形的力量举起来,又摔到地下,全身青肿,头晕眼花。周围是无限的混乱,他们也没有理睬我。我想对他们说出自己是新来的菜鸟,还没有受过审神者的任何专业培训,更没有那么强大的武力,我这个月练习剑术的时间还没有满六十分钟。

  但是根本没有机会说,感觉仿佛被撕裂,拉长,不属于我。所有的机器能爆掉的都爆掉了,能短路的全短路了,包括我手里的测试仪。所有的东西好像都陷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疯癫之中。之后响起一阵更加狂躁的长笛声和鼓声,混乱到极致之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我还活着。

  不过恐怕有点不成样子。

  鹤丸从结界里跳了出来,扳着我的脸左右看看。

  “没怎么摔坏。”他说,“休养几天就可以了,我把跌打药给你,你自己去擦,不然就叫药研帮你,他肯定会帮你的。到底怎么回事,三日月发了那么大火?”

  我将小乌丸和清光,三日月他们吵架的事情如实对他说了一遍,他点点头。这时候骨喰也过来了,还是没穿衣服。

  “我在一旁。”他史无前例地说了很多话:“小乌丸被三日月打得不像样了。”

  “怎样?”

  “把他从武二郎打成了武大郎。”他说,“三日月虽然疯了,但好像还知道他惜脸,刀刀都往他脸上砍。还给他灌了一瓢马尿。”

  “他那个头本来就是武大郎,不用打。”膝丸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又进入了打瞌睡状态。

  “这不好。”鹤丸说,“打人不打脸,小乌丸怎样说都是长辈,讲讲理,批评一顿也就行了。”

  “你能跟疯子讲什么理。”骨喰说。

  “宗近呢?”我急忙问。

  “没事。”骨喰说,“他只有被触到逆鳞才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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