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该来的总会来

　　1.

　　中国。

　　香港。

　　中环歌赋街21号。九记清汤牛腩。

　　这是一处地下的小吃店。生意很好，老板娘是从潮州过来的人，热情好客，小店半的很有特色，虽然只是小吃，但也吸引了不少社会个阶层的人士来用餐。

　　一张张的小方桌摆放的很整齐，虽然还未到吃饭的点，却已经坐了不少的食客。

　　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一个神采奕奕的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他穿着耐克的休闲服，气度不凡，像是做大事情的老板。

　　老板娘将一碗牛腩粉端到他面前，他冲老板娘笑笑。老板娘满脸笑容的说道：“好久的时间都没见了啊老细（粤语老板的发音）。”

　　他笑着说道：“最近生意忙了，呵呵，一直惦记着你的粉，一来香港就赶来吃了。”

　　从店外走进来两个人，一个年纪大一点，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似乎很着急吃饭，没等年纪大的人点饭，自己就抢先说道：“唔该啊，爽腩粉啦。”

　　年纪大点的人皱皱眉头，径直走到那人对面的桌子前，说道：“这里可以坐吧？”

　　是极其标准的京片子。

　　那人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舀起的牛腩粉停在半空，直勾勾地看着眼前年纪大的人，没有说话。

　　年纪大的人也不再理会，慢慢地在他对面坐下，转头对老板娘说道：“老细啦，我同以往的一样啦。”

　　年纪大的人看向他，用粤语说道：“我也经常在呢度食啦，你好像不太记得我。”

　　老板娘笑呵呵地说道：“要不要上门板做呢？”

　　年轻人抬头，也不再说粤语，而是很标准的普通话道：“关上门做吧，今天我们包场。”

　　那人看着老板娘，声音有些颤抖说道：“还不到关门的时候呢。”

　　年纪大点的人呵呵一笑，从筷篓中拔出一双筷子，在自己的袖口轻轻的擦拭了一下。

　　那人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大惊，面上已经露出惊恐的神情。

　　屋子里的其他食客也都不再吃饭，转头看过来。

　　年纪大点的人冲其他人摆摆手说道：“大家继续吃，好不容易来了这家名吃店。”

　　他说完，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继续说道：“这个用筷子的方法是这样吧，在左袖口擦拭三下。”

　　那人面如死灰，身子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年纪大的人笑呵呵地看着他，说道：“张将军，没关系，我们都是自己人，继续吃，先吃完再说啦。老板娘，快点做哦。:”

　　张将军看着眼前的人，缓缓出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停在半空的手，和勺子里的粉，苦笑一下道：“我知道，一定会有今天。“

　　年纪大的人不再微笑，表情异常严肃的说道：“张将军，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他看着张将军，叹了口气又说道：“吃完吧，这里的牛腩粉真的不错，因为这里也是祖国。”

　　2.

　　林国宇拿起加密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说道：“报告黑豹，土狗在线，毒蛇已被获捕。”

　　林国宇早已知道结果，但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仍不免一颤。他说道：“土狗，防止毒蛇自杀。照顾好他，毕竟，也是我们的老同志。”

　　3.

　　北京。

　　某处古代园林。

　　神字楼。

　　林国宇看着老人，身子微微向前一倾说道：“首长，毒蛇已经找到，暂时没有打草惊蛇，整条线暂时都不知情。”

　　老人眼睛闭着，略略点点头，说道：“是他？”

　　林国宇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是的。是他。”

　　老人叹口气说道：“唉，没想到我们久经考验的老战士也会被敌人利用。什么理由？”

　　林国宇说道：“暂时什么都没有说。”

　　老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窗子外面的树枝，看了一会儿，说道：“国宇啊，我记得刚来这里工作的时候，还很年轻。那时候这院子在我看来，是很神圣的，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是肩负着祖国十二亿人重担的，都是光明的，磊落的。可是这几十年工作走下来，我经历了太多。我负责线口的工作也有十几年，这十几年中，我看着很多平时优秀的同志渐行渐远，这里面，我万万没有想到会走这条路的那些同志，也很多，我痛心疾首啊。是不是我待同志们不好，待百姓不好？”

　　林国宇眼眶有些湿润，他也站起身，走到老人身边，说道：“首长，您不要太自责。不是您的关心不到，是有些同志做了错事，背叛了祖国，背叛了人民，跟您无关啊。”

　　老人摇摇头继续说道：“国宇，我们这一届班子也要退下去了，可是我心里还有很多事放不下啊。国内经济刚刚稳步发展，国际局势也逐渐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我看到我们的祖国正在崛起，我很欣慰。可是我知道，我自己做的不够好，有好多事情，好多厉害，我考虑不到，或是根本做不到。我常常困惑，一个国家，到了你我这个地步，尚且有很多事情无法做到，那该怎么办。我很愧疚，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却不能尽最大力为祖国办事情。我很愧疚。”

　　林国宇走到老人身边说道：“首长，老领导，我们一起工作差不多十几二十年了吧，别人怎么样我林国宇不了解，因为我做的这个工作也跟政治无缘，但是这么多年走下来，您做的那些实事，那不是我一个人看到的，那是十二亿中国老百姓的看到的，感觉到的。您就不要自责了。”

　　老人转过头，拍拍林国宇的肩膀。不再说话。

　　林国宇望着窗外的树枝，半天没有出声。

　　老人从桌子上端起两杯茶水，递给林国宇一杯，林国宇急忙侧身接过。

　　老人喝了一口茶说道：“国宇啊，张将军这个点你拔的漂亮，挽救了我们很大的损失。唉，我跟老张是旧相识，他当年授将军衔的时候，我也是刚负责线口工作。他人不错，万万没想到毒蛇会是他。”

　　林国宇说道：“这件事最伤心的除了您，恐怕就是雪豹了，我还没有告诉他。”

　　老人点点头，说道：“你做的对，先不要告诉雪豹。张将军那条线那尽快清理干净，对于敌特分子，我们不能手软。对于自己的同志，先秘密关押起来吧。”

　　林国宇说道：“好的。首长，这事您就不要操心太多了，收网的事情会尽快解决好。”

　　老人看着林国宇说道：“嗯。我担心这条线后面还有别的暗线。你全力追查吧。另外，你儿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辛苦了啊国宇，追查暗线的时候，人力和物力也去查查林昊，对吧，嗯，我记得，是林昊。也多查查林昊的事情。”

　　林国宇很感动的看着老人说道：“放心吧首长，我家小子命硬，应该没事。这，也是对他的磨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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