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改变的事情终究改变
1.
我睁开眼睛。
我自己也不愿这么说，因为最近我不止一次地做睁开眼睛这个最没技术含量的躯体动作。
我身上插着和绑着的各种管子都不见了。
其实上次我醒来，它们就不见了，只是当时我头脑实在不够清醒，所以我不想考虑它们不见的原因。现在我也不想考虑。我觉得它们不见了并不是什么坏事，而是好事，至少说明我现在不靠那些机器也能存活下来了。
我又一次存活下来了。
我都搞不清自己的心肝脾肺肾还能不能用了。这大半年的时间，我先是枪伤，而后又被原子弹炸，如果现在是大学时代，我一准从床上爬起来飞奔到学校门口的彩票点论斤称上两斤彩票。
我这悲催的命运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选择撒手而去。不然万一哪天我突然变异了，变成绿巨人还行，变成蜥蜴博士还不如去死。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美国大片里不是经常这样吗，受了核辐射，然后具有超能力。我不想有什么超能力，那样会死的更惨。
现在，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找到伊娃，然后替林飞和威廉报仇。
一想到这些，我心中顿时燃烧起一团火焰，这团火焰是愤恨和压抑。我不是个暴力的人，我甚至讨厌暴力，可是，为了我心爱的那个人和最爱的那群人，我决定以暴制暴。我不喜欢惩罚者，但我必须强迫自己变成惩罚者。
胆敢犯我亲近之人者，杀无赦。
我试着从这张不知躺了多久的床上做起来。
终于看清了这间屋子的全貌。
四周的墙壁上都是电脑显示器，我的影像就出现在显示器上。墙壁的周围，是各种我看不懂的操作台面。我的脚部放置了一台巨大的长相古怪的机器，有点像星球大战里飞船发射器。除了我属于人类以外，我觉得我看到的屋里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地球，如果不是理性还存在的话，我想我会高呼我登上火星了。
离我床边很近的地方，有一扇铁门。我走过去，它的门框上镶着一个铁盒子，液晶屏幕和数字键盘表明这道门锁我目前是打不开了。
我沿着屋子走了一圈，最终站在了我脚边的那台机器啊前。
它的尾部是个操作台，上面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很多写着我不认识的单词的按键。我不敢随便触碰，万一它再来个大爆炸什么的，我整部小说就和病床结下不解之缘了。
我蹲下去，发现它下面的凹槽中放置着一些我从未见过的蓝色液体，这些蓝色液体与其说是盛在凹槽中，倒不如说是漂浮在凹槽中。
对，就是漂浮，你没看错，是这两个字。我很好奇，因为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液体。或许这凹槽中是真空的吧，所以液体可以漂浮。我脑子中存着的物理常识只能这样解释。
我站起身，好吧，这个屋里的所以东西我都不感兴趣。
谁救我来的这儿啊。好歹在枕头边给我放一本书啊，这多闷的生活啊。
我想起来上次醒来的时候那个老妇人。对，应该是她救了我。
我回想到我见到她的那一幕。
手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戒指中间是个十字形的花蕊标志。那个标志我肯定在哪儿见过的，只是一时回想不起来，它属于什么组织吧。
老妇人一定也是属于那个组织。
能在核弹爆炸的南极出入，而且还能救出我，应该多少对那次事件知道点情况。我若想替威廉报仇，就必须从老妇人那里得到那些她所知道的东西。
还有她走路的姿势，步伐矫健，身躯挺拔，完全不是一个贵妇人那样扭捏碎步，尽管她打扮的像个贵妇人，但她的姿势说明，她是部队的人。至少在部队待过很久。
她的手提包我见过，是奥列佛让我看的，那种底宽上窄的构造，正是防弹手包。一个正常的老人，是不会连手提包都是防弹的。
她说话的语调中，美式英语口音不重，而是很标准的类似课本读音的发音。
一个长着亚裔脸庞的老人，说着不太本地化的英语，有着军人背景，拎着防弹提包（或许衣服里也穿着防弹衣），而且还属于某个组织，这些我当时看的所有现象得出来的推论说明，她应该是个和我们一样的人。
应该不是敌人，如果是的话，就不会救出我。
那么，她应该是威廉的熟人。
那就是友人。
这屋里的机器非常先进，甚至我在基地的医务室里也从未见过，如果这只是她的一间医疗室，那她的势力肯定超过基地的势力。
这么有来头的威廉的熟人，我竟然从未听说过。
我忽然想起来当初伊娃跟我讲的，说威廉在创立基地的时候，还有一个合伙人，但我始终没在基地的资料中看到提过这个合伙人。
会不会就是这个老妇人。
我不知道。一切只能等他们过来的时候，面对面问才会明白。
我正准备坐在床上静等的时候，门锁传来了咔嚓的声响。有人进来了。
我看着大门，门被缓缓推开。
2.
玉兔躺在手术台上。
眼睛直直地盯住头顶巨大的无影灯和无数个细小的机械手臂。
说的难懂点，这是端脑皮层突触神经元弥失手术。
通俗的说，这是一种可以消除掉以前记忆的高科技手术。当然，这种技术只是秘密被应用。
玉兔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她不是不想记住飞龙，她明白，即使飞龙活着，他们也已成为陌路人。
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你越想亲近，就越是无限疏远，到最后，你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上来，给玉兔打下麻醉针。
飞龙的身影逐渐在玉兔的眼前模糊起来。
既然今生无法成为恋人，那就让我永远地忘掉你吧。
医生们的身影开始忙碌起来。
玉兔的头部被激光切割仪迅速的打开。
大脑裸露在机械手臂和医生面前。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玉兔眼角那已经滑落至耳朵的泪水。
一切的一切，终将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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