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战火之血与火 > 第二章 开始了

第二章 开始了


  1.

  我想了想,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打车去。

  过门岗的时候,看保卫睡的正酣。往常这个时候,这么平静的夜,我也会睡的这么香甜。出了小区门,我转头看向自己那栋楼,在夜幕中,一切的外观都是那么宁静。我心想要赶快找到文龙。过了刚才那阵紧张,我心里开始盘算,从昨天周末放假开车回家到现在,一切竟然变得如此离奇。

  我任职于省财经厅下属的省直机关采购办公室。小职员一个。是苦学一年才考上的公务员。平时很清闲,可以说闲的会生病。倒不是说没有工作,作为政府工作人员,如果我敢说这话,那一定是我思想觉悟太低。只是平时工作很好开展,都是定点采购,而且多数采购厂家或是单位都是各个头头脑脑指定好的。我们要做的就是采过去,购回来。而我负责的就更简单,给这笔采购回来的东东算好帐,报个价就成了。细想起来,我也算工作踏实,比较善于巴结领导,从没结过仇家,况且,我这么个小职员,就算有仇,何必拿命案来威胁我呢,这是要把我彻底根除啊。我自思没得罪过大领导,而且大领导也做不出这事儿啊。这算什么?雇凶杀人?还是栽赃陷害?抑或是杀人灭口?都跟我不挨着啊。

  迎面开过来一辆空车。深更半夜,出租车也显得很少。时间却仍旧一分一秒的过。我必须赶快赶到文龙住的地方。这辆车来的正好。

  我一边拉开后门一边说,师傅,天河小区,快点吧,有点急事。

  师傅嘿嘿一笑,大半夜的能有急事啊。

  我苦笑一下,心想急啊,简直急死了。

  站在文龙家楼下,我突然有些犹豫,万一文龙也不知道我喝醉之后去了哪儿怎么办?万一他只是把我送回家就走了怎么办?难不成我没有任何证据和证人,就要投案自首?难道我也要学影视剧里跑路?

  跑路这个词从出事到现在,第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

  不行,我没杀人,一旦跑路,就等于承认了,公安部必定会撒下海捕文书,不出几天,我就会被警察叔叔从天涯海角给押回来。

  我没有先去文龙家,而是转身走向小区外的ATM机,分几次取了当日最高金额2万现金,出来,直接奔文龙家而去。

  几声急促的门铃声之后,扩音器里传来文龙睡意朦胧的声音,谁呀。

  2.

  文龙看着坐在沙发上疯狂喝水的我,一脸茫然。我连喝了两瓶可口可乐。剩的一口留在瓶子里晃荡。

  文龙看我停下来,他赶紧问,哥,怎么了这是?大半夜跑我这儿喝可乐来了?

  我愣他一眼说,兄弟,你哥这回玩大了。你先别问我,我先问你,昨天咱俩喝完酒,你把我弄哪儿了?

  文龙依旧一脸茫然的说,哥,你没事吧?

  我烦躁的说,问你事儿呢,赶紧说,昨天我去哪儿了?是不是直接回家了?

  文龙咽口吐沫说,哥,昨…昨天咱没喝酒啊。

  我刚喝最后一口可乐,听他这么一说,我差点没呛死自己,我猛地坐直身体说,你小子说什么?昨天没喝酒?没喝酒哥能醉到现在?没喝酒现在哥屋里能有……。

  我突然停住,不是昨天?我急忙翻出数码相机,却把刚取的钱给带出来一摞,散在地上,文龙看看地上的钱,又看看我,说,哥,你这是?

  我没顾上理他,直接把照片拉到最大。

  血块。血块呀。我使劲拍了一下脑袋,骂了句操。

  是呀,当时我怎么没反应过来。地上,还有那尸体上,都是凝结成暗色的血块儿。那岂是半个晚上能形成的?我还是有点常识的。

  我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如果不是昨晚,那就是至少一天前。这么说这一天我都屋里昏迷,然后被不知何路人马给摆了这么一大道?

  文龙把钱收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问我,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好兄弟,这不是事,这是什么,我真不知道。咱什么时候喝的酒?

  文龙平静了一下说道,咱没喝酒。上周你走了之后说这周回来找我喝,前天我打了一天电话,你手机都是忙音。

  没喝酒?我努力回想,不会吧,我脑海中残存的就是和文龙喝酒的情景啊。怎么回事?难道文龙他没说实话?我立刻推翻这种想法,文龙是我兄弟,过命的交情,他不可能搞个尸体给我开这样的玩笑。

  文龙摇了摇我胳膊说,哥,给我说说,看咱兄弟能不能一起想办法?

  我把相机递给他,他看了两张照片眼就直了,颤抖着抬头问我道,这…这张桌子不是你屋里的吗?

  我点点头,他差点把相机扔掉,他看看桌子上的钱说,哥,你要跑路这是?

  我无力的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着他。我脑子已经乱了。来这里之前,我以为我只需要文龙告诉我,喝醉之后我俩一直待着很晚才回家,回家我就睡了。然后什么尸体什么血的,只需要警察劳神费力的去侦破,作案时间找到,就可以宣布我无罪了。但是现在,文龙说他上周见过我之后就没再见过了,我这一周都应该是工作的,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我记得昨天不是和文龙喝了酒吗?我完全找不到头绪了。

  文龙看我没反应,皱了下眉头,捶了下桌子说,哥,你赶紧走吧,钱也不要再取了,回头我给你送,你先去海南,咱姨在那边,她照应你,不行了你就跑越南,到时我也过去,咱在那边闯。这边交给我,我这就叫几个兄弟去你家,能破坏就先破坏下现场,人是不是你搞的我也顾不上了,不过我觉得你干不出这事儿,走吧哥,咱抓紧。说着他就要动身。

  我一把拉住他说,龙,不行。

  他愣了一下,努力憋了一句,咋?哥,人真是你搞的?

  我摇头。他看我摇头,顿时松了口气,说,既然不是你,总能找到证据的,但你绝对不能留在这儿了。

  他说到这儿,突然也意识到什么,立刻不说了。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半晌,他喉结微微一颤,说,哥,这就是说,你被人搞了?

  我想了想,重重的点点头。

  怎么办。

  这三个字是我现在开始要思考的问题了。

  自首,我想现在是不可能了,如果真的有人费这么大周折折腾我,对方是要我这条线断在监狱里,断在死刑法场上。自首等于送死。

  那接下来就只能是跑路。但是文龙说的那条路绝对不行,我十分清楚什么是顺藤摸瓜,要是我去了海南,我敢打赌,警察一天之内就能抓到我,况且,会连累文龙。

  必须走,必须给自己一个准备好的时间,必须把一切跟我有关联的地方掐断,但是现在不行,我需要更充足的时间。

  我脑海里逐渐形成了一个思路。我示意文龙给我弄杯热粥,给我几分钟时间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虽然我不知道,估计短期内我也想不出来,我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但我现在很清楚的知道,如果真的有股势力暗中操作,很明显,造个嫁祸的命案就是希望我被抓。那么,他们没有选择报警,而是由着我自然醒,那就说明,他们一点也不想把自己的痕迹暴露在这场命案里。他们深深的清楚,我是个小职员,平时严于律己,秉公守法,出了这么大个事,睡醒后发现一具尸体,一定会吓得要么自己报警要么就是留下一大堆线索逃跑,事实上,我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接着,按照他们的思路,如果我报警,通过现场勘查,恐怕很快就能认定,整个房间都只有我和受害者的指纹,甚至根本不用现场勘查,我现在就能想到只有我的指纹是必然的,然后,这个受害者也必定是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要不我就没有作案动机,对,甚至在指证我的时候我还会看到我和受害者见过面的照片或视频,然后我就没办法抵赖,像我这种小职员,在强大的公安机关的审讯下,肯定会认罪伏法。即使不伏法,至少外头这个物质世界,我这辈子估计是见不到了。十分天衣无缝的计划。

  我接过文龙热好的粥,喝了一大口。

  思路继续。

  接下来,是我那部消失的手机。出门前,我查看了我的银行卡,还有家里父亲买来的几个文物瓷器,一件也没少,只少了手机。顺理成章的想,他们安排好现场,拿走我的手机,但这样又不合常理。如果他们的确打算让我自己报警,或是希望我逃跑后警察会更快抓住我,那就完全没必要拿走的我通讯工具,因为在他们办事的方式上,完全可以看出来,我就是个待宰的小职员羔羊。智商不会高到逃走不带自己电话的地步。那么,他们拿走我的电话,必然是有所需。我的手机里能有什么是被别人盯梢,然后搞个杀人罪加到我头上的?

  来龙去脉大抵是如此了,现在,我必须给自己一个周全的逃离计划。

  我不是害怕自首。这么几年的工作经验告诉我,人一旦进了监狱再想法子给自己翻案,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跑路是我唯一可以给自己选择的选择。

  可是,如果是简单的拿着钱就走,那么只要出不了国门,他们都会“善意”地引导警方迅速抓到我。如果不出国门,那么整天跟他们斗智斗勇,东躲西藏,我可受不了这洋罪,因此,我要钻个空子,钻个他们意想不到的空子,彻底让自己逃出这个圈套。尽管一时半会儿可能弄不清我被陷害的原因,但有个自由自在的生命,总能昭雪。

  值得庆幸的是,我还算有个比较灵光的脑袋,在我念书的生涯中,我这个灵光的脑袋给我争取了好几个奥数比赛的冠军证书。这些年,我也一直谨慎的使用着我这点还算不低的智商,我不是爱因斯坦那样的伟人,也成就不了乔布斯那样巨大的事业,但这足够我安居乐业了。可是现在,如果我真的在和某一股势力对抗,那么,我一定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应付。我虽然是个小职员,但是,我更是个永不服输的热血汉子。

  古人说深思熟虑,没错,我达不到那种每时每刻都能想到无数法子的地步,但至少,在我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之后,我思考了长达一个小时的关于出路,退路,生路的问题。终于,我长出一口气之后,才发现,我浑身又被汗水湿透。看来,脑力活也不好干。

  文龙一直坐在对面看着我,没有打扰我,完全是因为我俩在一起经历太多,彼此很熟悉,可能我这样长时间思考一件事,他从来没见过,但他知道,我一定是在想办法处理这复杂的事情。对于这个兄弟,我一向都是最放心的。因此,在我的计划中,他必定是最关键的一环。

  文龙看我抬起头,知道我已经想好,直接问我道,哥,你说,我怎么办?

  报案,我淡淡的说。

  报案?!文龙惊了一下,疑问中还有些震惊。

  报案。我再次淡淡的说,你去报。

  文龙皱下眉头说道,好,哥,你继续说。

  我抬腕看了下表,说,现在五点半,七点半你打电话到我单位,询问我是否在单位,然后去我家,如果我想的没错,我至少有两天没有在单位,而且,电话也没有人听。这样,你就有借口报警,要求强开房门。

  文龙咽口吐沫说,哥,你现在走的话岂不更好,尸体放上很多天才会被人发现的。

  我摆摆手说,不行。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他们都隐藏在暗处,一旦我跑路,绝对会被抓的更快。你去报案的话,反而会为我争取一些时间。

  文龙想了想说,可是这样的话,你再走的时间就太紧了。

  我点点头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所以才委屈你这样的。

  文龙说,委屈我?怎么回事啊哥哥?

  我说,这事儿肯定是背后有人弄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绝对知道,说不定,今天早上我来你这儿,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因此,你报警后的这几天,你在明,我在暗,他们盯的人是你,说不定还会给你的生活带来麻烦。

  文龙哈哈一笑说,好啊哥哥,这叫委屈嘛,他们不来还好,这些日子只要敢有人来找麻烦,那就是他们想有麻烦。

  他顿了一下,又说,哥,报警之后你准备去哪儿?钱够不?我这儿有这几个月的营业款,差不多几十万,不行你开我的车走,足够你去这周边几个国家,到时候我再去给你汇合。

  我又摇摇手说,好兄弟,你心意我领了,但是我目前不走,走不了,也不能走。

  文龙又是一惊,什么?!哥,你不走?!

  我缓了口气,说道,是的,兄弟,我不走。也走不了。

  文龙惊道,不走难道等着警察抓你吗哥?

  我笑了笑说,龙,你信我不?

  文龙重重的点点头。

  我说,好兄弟,我就是要警察来抓我,但在抓我之前,我只能依靠咱们兄弟脆弱的力量去搏一搏,博的过,或许下半辈子还能闲云野鹤,博不过,那要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文龙又重重的点点头说,好,哥,不管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咱俩的命就绑在一块儿了,真要拼的时候,咱一起面对。

  我轻轻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兄弟间的情义,不需要多言。

  我继续说道,龙,我还需要你做几件事。

  3.

  从文龙家出来,差不多快六点了。

  我环视了下已经有些蒙蒙亮的四周,还好,这个小区建成的较早,没有摄像头这种技术装备,否则还要再费一番周折。

  我没有从正门出去,和来的时候不同,我估计我已经处在某些人的监视中,我选择走后门。这个社区后门开在河边,是条不算大的小径,真的有人跟踪的话,应该可以被我发现。尽管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蠢,但现在这种境地,什么都要试一下了。

  出后门之后,我加快脚步,今天已经是第一天了,我的命就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争分夺秒,这四个字是我现在的行动宗旨。

  快拐进大路的时候,我闪身进了路边一个公共厕所,这种路边的小公厕往往都是一个小门,进去后分成左右两边,我快速的在两边公厕都检查一遍,没有人,我靠在门边悄悄的往外看了一眼,当我眼角看到大路方向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白色的东西晃动了一下,我赶紧把视线调向大路方向,白影已经不见了。我暗笑一下,心想果然有人跟着,事不宜迟,这个公厕暂时就是我最好的躲避所。

  我快速的拿出一部手机,是从文龙那里拿来的,卡也是他的,虽然我不知道追踪一部手机多长时候,但这个手机也只能用一次。就这一次,或许是救命的一次吧。

  我拨通了一个电话,我知道,他这个时候也一定会起来,跑个早操,吃个早饭,然后在大院里打几套军体拳。

  电话通了。几声之后。一个沉稳又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一激动,鼻头竟然一酸。

  爸,我叫了一声。

  那边的声音明显有些喜悦说,小宝?今天怎么这么早给我电话?放假了?

  我忍住情绪说,爸,这周我回来采购东西。下午我去部队看你。

  简短的通话后,我挂了电话,掏出来一个有密封线的塑料袋,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装进去,我需要这个手机再帮我最后一次。但不是现在。

  走出公厕,我快步向大路走去。在文龙去我家之前的这段时间,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领着某些跟踪我的人满城市瞎转。

  一辆出租车从十字路口拐来。

  但我没有举手拦车。看着出租车从我身边慢悠悠的晃过去,司机师傅还一个劲儿的看我。我冲他摆了摆手。不坐。

  我想起来今早上打车去文龙家的路上,我递给司机师傅钱的时候,一瞥而见的他手指内侧的茧子,当时脑海里只有赶紧到文龙家的念头,没怎么留心,现在想来,那茧子怎么形成的我不清楚,但应该不是一个常年跑出租的司机可以磨到的地方。

  奶奶的,我怎么感觉一下子我所处的现实世界搞得跟谍影重重似的。我真想把那个看不见的黑影拉出来,好好问问他,我究竟是招谁惹谁了。可现实就是这样。一想到我屋里那具冰冷的尸体,我就必须全神贯注去做我现在该做的,否则我可能挂的很惨。

  我等在公交站牌前。既然出租车随时可能被掉包,公交车应该掉不了吧,这么短时间内换一个跑全线的公交司机,我觉得他们对我的防范级别还没上升的那个高度。而且坐这班公交车,也是我计划上的一环。

  这个公交车是环城线。从文龙家出发,绕过立交,然后走环城路,下到市郊的大学城,然后再折行返回。最主要的是,这车折返的途中,能路过我家小区。现在六点半了,到我家门口,差不多已经快八点了。我可以看到我住的小区的情况。文龙报案,警察出警,到那个时间点上差不多也刚刚好了,只要看到小区戒严,接下来就是计划开始的时候了。

  公交车路过大学城的时候,我想起来一下自己已经逝去的大学时代,看到门口三三两两的小情侣在等公交车,是啊,周末正是出去玩的好时候。曾经的那个时候,我也这样过。每天睡到艳阳高照。那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光阴,一去不复返了,跟着它一起不复返的,还有那一段长长的爱情。

  这几年过去,始终没再见过她,从大家都不准确的消息中,断断续续地知道,她好像跟家人一起去了南方,好像又听说,她已经嫁人。刚刚和她分手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离校,整天待在学校里,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回忆,那种感觉,很不爽。其实很想好好打听下她的去向。虽然两个人没有可能在一起,但能知道你牵挂的人在何处,心里终究不会在思绪汹涌时掩不住心痛。

  现在好了,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在祖国的机会了,更不用说,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

  瞎想的时候,车子一直在晃荡,竟然有很大的睡意。索性闭起眼睛,随着公交车摇晃的频率,慢慢地合上眼睛。朦胧中,似乎又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年轻时代,手牵手,一起坐着公交车,游荡在城市里的温馨,挥散不去的甜蜜,一幕幕。突然,一双血手出现,拎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我啊了一下,一下子醒来,才发现,自己仍在公交车上晃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旁边坐着的小姑娘似乎被我刚才的举动惊到,下意识的往外边挪了很多。我心里苦笑一下。转头看向窗外,离我家的小区还有两站路。我把头转回来。静静地坐着。

  不去想过去。又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想我旁边坐着的姑娘?呵呵,我又不是怪蜀黍。

  对了,刚才那一瞥,看见她右手腕处太阳晒出的表痕。可是她并没有戴手表。那一定是长时间住在紫外线充足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南方海边。看她的打扮,像是学生,可能是南方过来这边上学的。一件还算宽大的T恤衫,牛仔裤,滑板鞋。典型的学生装扮。

  唉,都这种关头了,我还在观察小女孩。我真的要朝怪蜀黍发展吗。

  司机突然一个刹车,我下意识的赶紧用手去支住前面座位,才让自己没有打个趔趄。就听公交司机嘟囔,骑电动车也不看红绿灯。

  是啊,现在遵守交通规则的人太少了。

  可是刚才?

  我脑海中倒带,司机刹车,小姑娘迅速的将右脚卡在前座下的铁柱上,左腿微弯,身子向后快速一靠。这时候,身体和座位刚刚好成一个杠杆,只要不是猛烈的撞车,这样就是最好的保护方式,可以让自己在猛然刹车时纹丝不动。

  如此娴熟的自我保护动作一瞬间完成。

  又在一瞬间恢复坐姿。

  如果不是我的眼神及时捕捉到。

  我真的以为她是个学生。

  这样的装扮,这样娇小的身躯。

  我一身冷汗。

  对方,究竟什么来头。

  这女孩一定是在刚才我睡过去的时候上的车。

  看来,我一点也不能松懈了。

  公交车到站,我突然站起来,说,小妹妹,让下啦,我下车。

  我看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讶,然后就是那种学生般甜甜的笑,给我让了一下。

  我下车。

  小区门口,我下了车。

  本来这不在我计划中,可能这也不在他们跟踪我的计划中。

  这样最好。

  我看到了小区里头停的几辆警车。

  一切都要开始了。

  4.

  我快步的走过人行横道,到了马路对面,我依旧需要找个没有人公厕,如果我想的没错,坐在我身旁的小姑娘,不仅仅是为了跟踪我,更大的可能,是在我身上留下什么好方便他们随时找到我。

  譬如,定位器。

  我脚踩在冲水器上,把刚才从袜子上取下的一粒微小的黑色圆片对准厕所下水口,听着哗哗的水声,我突然改变了主意,这个黑色圆片,说不定在未来的那个关键时刻,可以帮我逃离困境。对,我得戴它一段时间。

  5.

  公交车继续前行。

  小姑娘打开手机,发出一行信息:

  目标行进中。

  6.

  说起来杀人,相机里那几张凶案现场的照片有时间的时候要好好研究一下了。虽然我不是什么刑侦专家,但至少可能因此而联想起一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吧。我记得上大学那会儿,我们高物教授老头儿曾经说过一句话,任何小细节都是引起未来波动的因素。

  有点蝴蝶效应的感觉,其实也确实。人生就像数学,一环套着一环,比如1+,而永远不可能是1+1+。伟大的哥德巴赫和伟大的陈景润同学都已经对此作出了详细的解释。引申到人生境遇上来也是一样的。从已发生的事情上,一步一步往回退,终能看到一些事态最原始的状态。要想在棋局中占上风,必须料敌先机,我现在还没占上风,说白了连风都没有,所以,我更必须迫切的找到一些原委。

  没人会告诉我,更不可能有某个隐藏在暗处的大哥走出来,拍拍我的肩膀,面善目慈的拉住我的手说,小林啊,来,大哥跟你说说,我为什么会陷害你。

  估计这事儿也就郭德纲和于谦能干出来。

  所以,我必须自己去找。哪怕只是蛛丝马迹。

  还是像数学那样去论证,换句通俗的,大家都明白的方式,就是像福尔摩斯那样演绎推理。我没小福哥那么聪明,但勉力下完一盘看似已死的棋局,倒还是我比较擅长的。中国古话管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现在就是一片死地。

  我不太懂跟踪术,所以也没办法确定我在公交车上甩开了那个小姑娘后,在茫茫人海的中是否再被一群或老大妈或老大爷或什么样的人跟踪。但我知道,一定会有人跟着我。我要是能轻松就甩掉隐藏的人,那当年我真不该考什么公务员,我就应该参加个CIA什么的。

  但不管我发没发现跟踪我的人,我都必须马上要做一件事,甩掉他们。至少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之内,我不能让他们找到我。

  我要去父亲那里,取一样的东西。

  或者说是偷一样东西。

  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我必须拥有那么一件东西。

  怎么甩掉跟踪的人。

  我想其实也不算太难,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跟丢人。不是有句成语叫做浑水摸鱼吗,差不多的道理。

  而且他们也不会跟太紧,因为他们知道已经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所以他们没必要贴身跟着我。远远相随,处于他们视线之中,既不被我发觉,又不会跟丢。

  这就是漏洞。

  给我暂时甩掉他们的机会。

  商场。

  那地方客流量很大,而且,那里还有一个我能利用的地方。

  就是商场内的电影院。

  他们绝不知道我会去电影院。所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是:我挑一场马上开演的电影,买票进去,跟踪我的人要想继续跟踪我,也必须买票进去,而且又不可能跟我一起买票,所以我进去后,立刻就变成了我在暗,他们在明。而那个定位器,足够保证至少我进去二十分钟内不被发现。二十分钟,我可以脱身了。

  我知道,这是临时的,对于警察,可能用常规的手法找我,一时还能被我躲过去,对于那些人,那些陷害我的人,他们一定不是用常规的手法。要找我,估计很快。所以,我带出来的那部手机,又能帮我再拖延一阵。我就能顺利到我父亲那里。

  走在路上,突然发现,以前不怎么留意的街边小店,也一下子变得扑面的温馨。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怀念心态。如果我就这么被抓,那么这一切平时看起来很普通的事物,全部都会变成铁窗里想念的东西了。我不觉哑然一笑,还好,我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

  不过,顶着嫌疑犯的头衔在街上闲逛,可真不是件省心的事。为什么那么多潜逃多年的犯人,还是会选择自首,原因两个字,难熬。我现在就难熬。这倒不是心理素质问题,恩,也可能是心理素质。谁都不会整天没事训练自己杀人潜逃的心理素质,那这人要么是有病,要么就是特勤人员。

  特勤人员。这个词出现后,我猛地一愣。

  我的昏睡。无头女尸。消失的手机。跟踪人员。公交车上的小女孩。定位器。

  更大的疑问在我脑子里出现,特勤人员盯上我干什么?真的有什么事情与我有关,国家安全部的人也犯不着费这么大劲啊,直接抓我走不就完了。而且,这貌似是电影情节吧,我一个小小人物,会被特勤给盯上?

  眼下我必须先脱身出来,再好好琢磨下这一切。

  我选了一家路边的小吃店,这种没有电视的小吃店老板整天起早贪黑的为了赚钱,根本不会像都市白领一样晚上回家看看电视,对各种新闻品头论足,也就自然不会在新闻里发现有个犯罪嫌疑人在自己的小店里用着餐。

  而我,的确饿了。感觉好像好几天没吃饭似的。

  我又不敢多吃。我曾经在一本驴友书上看到,如果你即将开始一段艰苦的远行,那就要克制自己无穷的食欲。

  看来,我还跟一直没时间搞的减肥耗上了。

  7.

  差不多两点钟。

  我来到商场门口。

  这是我们这儿一家很大的百货商场。基本上,我们这儿特别大的商场不多,不如省会的商业圈复杂。所以,这样一家规模的商场,就容纳了市区内所有的顾客。

  我选择直行电梯,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跟着我坐,肯定会选择旁边的扶梯,那样既不被我察觉,又会一直看着我。我总不能在密闭且有透明玻璃的电梯内消失。

  电影院就在顶楼。

  刚刚在吃饭的时候,我已经用手机上网查过,下午两点半那场电影,是部炒作很火的国产爱情烂片的首映,而现在周末,肯定会有很多年轻人来看,所以能进到电影院里,我就离甩开他们近了一步。

  到了售票处,差不多离开场只有十分钟了。

  我发现我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

  那就是,这场国产烂片的首映,我买到了最后一张票。

  不能不说是幸运。

  差一点进不去。

  而就是这最后一张票,又凑巧给我争取了更大的时间,跟踪我的人没办法进去了。至少一时半会儿是进不去的。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向影院入口走去。斜了一眼售票台。

  一对夫妻模样的两人站在那里。

  售票小姐客气的说:“不好意思二位,最后一张票也售完了。”

  那个女子说:“这样啊,那我们看两点四十的那场吧。”

  两点四十那场是一部国产儿童动画片。我刚才瞬间看到并记下来的片名。

  两个成年人,看幼稚的国产动画片?

  因为那场幼稚国产动画片和我现在进去的那场,播放厅紧紧相挨。

  我暗想,来的很快啊。

  我走进影院,迅速走到我买的座号。坐下,把口袋里的定位器取下来,打开手扶处的垃圾桶,放进去。

  然后我迅速走出来,快速的走到员工通道,打开门,是个步梯,我飞奔下楼,我的目标是地下停车场。文龙等在那里。

  我打开楼梯门,就看到不远处一辆SUV闪了下灯,我赶紧跑过去拉开车门,文龙说,走吧哥,快点,我在刑警队录完口供打听到他们已经把你确定成第一嫌疑人了。咱得快点了。

  我点点头说道,开车吧兄弟。

  8.

  离商场几里外的闹市区,一辆黑色GMC房车内。

  无数的仪器堆在里面。几个人坐在那里。

  一个中年人接电话。

  什么?他在电影院?好,那你们也进去吧。恩,不能跟丢。

  中年人挂掉电话,转头对一名女孩说道,他进了电影院,呵呵,这小子,有点意思。

  那女孩也笑了下说,我倒觉得他平常,公交车上我跟了他一路。

  旁边一个人推推眼镜,从电脑屏幕转向中年人说,野狼,定位显示他仍在影院。

  中年人嗯了一下,自顾自的说,怎么会去影院?这可是杀人啊,不赶紧跑。

  中年人沉思了几分钟。

  突然,他又掏出电话拨过去,喂,凤凰,马上进去,看到他后报告。

  两分钟后,电话响起。

  喂,人不在。重复,人不在。

  中年人把电话拿离耳朵,话筒里还传来一阵人声骚动和影院工作人员的声音,小姐抱歉,您的票不是这场的,您能离开吗?

  9.

  我看看手表,离我们从商场驶出已经有将近二十分钟了。

  我给文龙说,快,文龙,赶在前头那辆公交车进站前。

  文龙一脚油门,车子猛的冲向公交车站牌。

  我下来,文龙把车停在站牌后的人行道上。

  公交停下,我一个箭步抢上去,后面的人陆续上着。

  我看准车上的垃圾箱,走过去拉开,装作扔东西,把手机扔了进去。转头朝司机问了个反向公交到的地方。司机在前头说,你坐反了小伙子。我赶紧装作紧张的说,师傅师傅,开个后门,我下去。

  我打开SUV的门坐进去,文龙发动车子,问我道,现在去老爷子那里吧。

  我点点头说,走。

  10.

  黑色GMC房车。

  眼镜男对着电脑敲打。

  中年人在沉思。

  年轻女孩一脸焦急,对中年人说,野狼,我绝对没有暴露。

  中年人长长的出口气说,我们低估他了。这小子,从他进电影院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哼,不错,很有头脑。调虎离山。

  眼镜男转向中年人说,野狼,手机追踪到了,正在江城大道上移动。

  中年人对女孩说,马上派三组跟过去。

  女孩抓起佩枪冲了出去。

  中年人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若有所思的说,有点意思,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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