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暴风雨的前夜

　　释天听到这刚松了一口气，心想逆天狂龙吃错了药才会来打矿城，你不派武士来最好。但听到后面出来个“但是”，心脏又吊了起来。

　　“为了奇城和矿城的友谊，我认为有必要派几个联络使者过来。毕竟你我两城远隔千里，世间不太平啊，到处都是草寇匪贼。我派几个人过来，一则能帮着释天老弟处理公务，给你减轻负担，二则，也方便两城之间的讯息交流，就算是促进你我商贸也是好的。老弟，你意下如何呢？”

　　释天早已打探清楚，奇城这几年靠着强大的实力平灭了十几座拒不合作的城寨，这些城寨实力都不在矿城之下。如今真要硬着头皮一再拒绝裘采蜂的要求，激怒于他，后果恐怕不堪设想。派几个使者来还能翻起什么风浪？矿城上上下下不还是我说了算？只要不派武士来接管我的城防，把我困住就行。

　　想到这，释天赶紧装作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连连称谢，表示可以接受。

　　“裘老爷想的真是太周到了！这样甚好，日后矿城有什么需要奇城老爷们帮助的也方便沟通，平时能联络感情，裘老爷这么安排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嗯，如此最好。”

　　裘采蜂满意的点了点头，装作不经意的瞄了一眼释天身后站着的副城主王伦，王伦正好抬头看裘采蜂，二人不偏不倚来了个对视。

　　王伦心里一激灵，赶紧又低下了头。

　　后面裘采蜂又提了些定期交纳的贡税之类，当然，奇城城主也会象征性的返还一些恩赏，释天没有讨价还价，一概答应下来。双方越谈越高兴，石楼里难得传出阵阵笑声，压抑的气氛也缓解不少。

　　眼见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裘采蜂使了个眼色，大厅里一众侍卫各自退出，站到了门外，房门紧闭。

　　释天眉头一皱，不知这是何意。但他自信武功不俗，若有什么变故也能应付，故佯装镇定。裘采蜂压低了嗓音，侧侧身子，问释天道：

　　“老弟，听说你们矿城也有姓纪的，是也不是？”

　　“啊？”释天一愣，不知裘采蜂为何忽然问起了这个，看他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释天赶忙答道：“是，是的，大人。”

　　“哦？纪姓是个小姓，咱们南境，姓纪的可不多啊？”

　　“对的，纪氏在南境，确实比较少见，矿城也只有三户人家姓纪，除了一人在我府中做侍卫外，另两户都是咱们矿场的矿工。”

　　释天眼睛一亮，点头道：“释天老弟不愧是统管城池的行家，城里一个小姓有几户人家都这般清楚，难得，难得。”

　　“大人过奖了，这也是赶巧，给我做侍卫的纪小鬼聪明能干，所以我才对他们纪家高看一眼。”

　　“哦，原来如此。老弟，不知你那纪姓侍卫，武功如何？”裘采蜂看似随意的张口问道。

　　“武功嘛，实在是稀松平常的很，在我手里走不了十个回合，更加入不得您老法眼了。只是不知裘老爷何故问起这个？”释天奇道。

　　“哦，我随口问问，哈哈。”裘采蜂眼珠转了几转，似乎心有所思，随即他岔开了话题，又聊起了别的。

　　作为释天最亲密的侍卫，石铁匠被训斥后一直退守在石厅门口，全程听完双方的谈判。

　　“唉！一旦这个麻烦惹上身，矿城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喽！”

　　石铁匠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沙沙作响的竹林，又抬头看看天，可能自己听的太入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压压的乌云已经从远处飘到了矿城上空，看来一场大雨是在所难免。

　　小兔子断然是不敢给他老爹打招呼的。眼看天色将变，再听下去也着实无趣，小兔子拍拍纪隆君示意纪隆君跟他悄悄原路撤退。两人只觉得仿佛做了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既刺激，又后怕。

　　“隆君，你可千万记住，今天发生的事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我爹若是知道我偷偷钻到城主大人宅里偷听他们谈话，肯定饶不了我！”

　　“你……你放心吧！小兔子，我现在还小心脏砰砰跳，我绝对一个字都不会乱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原来这个黄脸瘦老头这么厉害，你看，就是咱们城主大人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啊。”小兔子拍打着满身的土灰，小声说道，“等咱们长大了也要做这种大人物，多威风！”

　　“小兔子，咱们还是别聊这个了，我有点害怕！这人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咱们……咱们还是赶紧去学堂吧，一会儿下雨路上该淋成落汤鸡了。”

　　“嗯嗯，好吧，这是咱俩的小秘密，以后没人的时候咱俩再悄悄的聊。走，去学堂！”此时绕出巷子回到街上，人也多了起来，小兔子不敢再多说。

　　裘采蜂当天下午匆匆离开矿城，双方约定的条款很快在城里传开，一时间众百姓议论纷纷。

　　“城主大人真是贪生怕死，咱们矿城虽小，可也不能任人欺压啊！”

　　“就是！咱们人也不少，谁怕谁？大不了和奇城那些狗贼打一仗，看看到底谁厉害！”

　　“咱们矿城远距奇城上千里，我就不信他们还真能派大批人马攻打咱们？就算真打，只要咱们矿城上下心齐，我们肯定能打赢他们！”

　　有些人很是气愤，对城主大人的软弱感到不理解，仿佛这个释天不再是以前那个快意恩仇、意气风发的城主大人。但也有些人对外面局势了解更多，见过些世面，对城主释天多了一些理解。

　　“矿城终究太小，武力弱，真惹怒了奇城不知多少人要人头落地！城主大人也是为全城百姓着想！”

　　“是啊，一时苟且总好过强兵压境家破人亡。我可听说好多牛的不得了的城寨硬是对抗奇城招纳，结果惹来奇城大军攻城，最后屠城的情况都有，吓死人啊！”

　　……

　　一番疾风暴雨，临近傍晚天色再次放晴。

　　释天把副城主王伦、石铁匠以及几个心腹召集到石楼内室，商量矿城未来的打算。大伙一个个愁云满面，对未知的将来充满担忧。

　　王伦在椅子上不自在的扭了几下。他本来就胖，个头也不高，如今窝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来回扭动活像个大面团子，神情显得有点不耐烦。

　　释天浓眉大眼，身子高大健壮，此刻又恢复往日英气勃发的神采。他敲着桌子说道：“没想到裘老贼今日这么通融，竟然答应只派使者，这和江湖传闻大有不同，当真少见。我的想法是加紧练兵，先壮大咱们自己实力。这么多年来咱们面对的都是些流寇、山贼，没遇上硬茬子，舒服惯了。如今千里之外的奇城已经把触角伸到咱们身边，再不自强怕是要悔之晚矣。”

　　石铁匠说道：“城主大人，咱们城人口倒是不少，只可惜练家子的侍卫兄弟只有几十个。咱们这些兄弟手里头也是扎实的，不过现在看来，咱们不仅要扩大侍卫规模，还要请江湖上的成名高手来指点咱们兄弟们练武，咱们矿城武士虽少，就得要以一当十才行啊！”

　　释天点点头，心想石铁匠说的有道理，这小子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铁匠，你年纪虽然不大但是鬼点子不少。这样，侍卫兄弟们先不要扩的太快，以免引起奇城的警觉。有合适的年轻人先征召二三十个过来，不要多，咱们一步步来。另外还要去外面请几个武功了得的高手来当教头，你们那拳脚功夫，自以为能飞檐走壁战天斗地的，实则打打山贼土匪没问题，若要跟奇城那帮武士对战，恐怕还是远远不行。”

　　其他几人有的不服，心想奇城人也未必武功就比老子高到哪里去。有的觉得释天所言有理，毕竟众侍卫兄弟也没参加过什么大战，还是不要盲目坐井观天的好。

　　大伙虽各有各的心思，却都赞成释天的提议。无论如何，加强自身实力肯定是没错的。

　　“另外，咱们矿场产的黑铁矿不要全部都卖掉，留一些成色好的，锻造成刀剑兵刃。要说武器，还是黑铁锻造出来的最好。咱们矿城自产铁矿自造兵器，既节省开支又能隐蔽行事。”

　　有着几百年历史、上万人口的矿城，说起来，以前矿场开采的金属矿藏多被锻造成生活用具和一些种地、盖房用的工具，很少用来锻造武器。释天这么一说大伙都点头称是，认为矿城很有必要搞一个正经武器作坊。

　　释天的这个想法说到了点子上，大伙商量来商量去又提出不少主意。众人越说越觉得有干劲，脸上多日的焦虑一扫而光，对家园的未来又充满信心。

　　只有副城主王伦强装笑颜，却什么好主意也没想出。他从释天的城主宅院走出时扭着肥硕的脑袋回头看了一眼。

　　石楼修的很漂亮，淡黄色的琉璃瓦反射着赤红的晚霞，更显得石楼低调而有气派。

　　王伦心里暗道：“释天啊释天，你可真是自寻死路，没见过世面的蠢货，就你这点本事还想跟奇城硬顶硬对着干？你呀，既然你不知死活，哼哼！可就怪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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