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邪王再现

　　用兵必审敌虚实而趋其危。敌人远来新至，行列未定，可击；既食，未设备，可击；奔走，可击；勤劳，可击；未得地利，可击；失时不从，可击；涉长道，後行未息，可击；涉水半渡，可击；险道狭路，可击；旌旗乱动，可击；陈数移动，可击；将离士卒，可击；心怖，可击。若凡此者，选锐冲之，分兵继之，急击勿疑。

　　-----------------《吴子兵法?料敌第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婠婠小姐已经深得兵法之要。”阚陵略微停顿接道：“少帅军新近崛起，人数、战力迅猛上升，颇为各路势力所忌。军中说不上猛将如云，也是人才济济。但是除了有数的几个人外，无论是将还是兵都缺乏大战的经验。反观我江淮军纵横大江南北十数年，半数以上的士兵都是经历过大战的老兵，将领更是身经百战。如果是在平原上拉开阵势硬拼，估计除了李世民没有人是对手。除了战斗力外，我们人数上面亦占得优势，此战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实力似乎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关键。”知道阚陵还有后话，婠婠不徐不疾继续问道。

　　“婠婠小姐说得对，孙子兵法云‘天时、地利、人和’。天时，现时正逢早春季节。天气阴晴不定，气温也多有变化。对方有城为据，可谓是占了天时。但我江淮军多年在大江南北作战，十分适应这里的一切天气变化，因此这方面并不重要。地利就不用多说了，守城一方必占地利。尤其是彭城经过少帅军近一年的精心经营，已经是座易守难攻的坚城。少帅军得到杨公宝藏后财力充沛，城内必是粮草充足。我方跋远来攻，后防并不牢靠。虽有下邳作为依据，但是下邳城物资贫瘠，离此又有一定距离。幸好下邳以南均为我江淮军地盘，粮草调动并不算困难。此战地利也非关键因素，这一战的胜败就要取决于‘人和’。”

　　“愿闻其详。”

　　“‘人和’先说少帅军，少帅军统帅寇仲和徐子陵无论是个人的武功修为还是行军打仗都是名震天下的高手。成功建立少帅军后，攻下彭城作为根据地。直到现在上下一心，士气空前高涨。加之少帅军颇会收买人心，现在彭城城内的百姓也是团结一致，保卫家园。反观我江淮军在此就有先天的不足。”

　　“大将军是说大总管？”

　　“这个我不愿多说，相信婠婠小姐也很清楚。”

　　“大将军认为我们究竟有多大的把握打赢这场仗呢？”

　　听到这个问题，阚陵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直直的盯着婠婠没有一丝缺陷的脸庞，沉吟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开口道：“如果齐王能完全信任小姐，而小姐又能完全信任我的话，这仗我有七成把握。如果不是这样，我劝婠婠小姐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将士离心，此战必败。”

　　“七成？大将军这么有信心？”

　　阚陵摇摇头说：“胜也只可能是惨胜。大总管当年攻寇仲领守的竟陵小城都损失惨重。面对少帅军，相信没有人敢说能够完胜。”

　　婠婠继续向阚陵仔细询问了关于两军的大小事宜，一个时辰后才从前军大帐离开。留下阚陵一人，仍沉浸在沉思中。

　　自从这战开始动员准备以来，自己一直逃避关于胜负的问题。也许是潜意识里清楚这战可说是有败无胜，而为了婠婠自己不惜背叛杜伏威也要站在李元吉这边。这场战争的胜负掌握在几个关键的人手里。除了寇仲以外，一个是李元吉。齐王李元吉的天赋并不低，可能是从小环境的影响，使得他在性格方面有很大的缺陷。犹豫、多疑、自私大大限制了他各方面的成就。作为外来的统帅，加上以往的战绩，他在江淮军中基本没有任何威信。如果不能完全信任全军上下的将领，依靠像自己这样身经百战又资历较深的人，就更难做到如臂使指。就凭他自身的力量作为这场战斗的主帅，实在是一个不乘职的人选。另一个是杜伏威，自从他老人家恢复自由就失去了他的消息。虽然李元吉认为他在手无兵权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但是李元吉是从他们李唐府兵制的制度下得出这个结论的。强如李世民者没有了兵权也是孤掌难鸣。但是江淮军就是江淮军，可以说全军都近乎于杜伏威的亲兵。他在军中的权力至高无上，这种权力是多年的摸爬滚打、生死与共建立起来的，绝不是李元吉一道密旨就能轻易改变。自己有预感杜伏威很快就会出现，而且必定是有备而来。如果不能现在就着手准备对付，这场仗恐怕会输在大总管手里。第三个影响大局的人是李世民。就像自己跟婠婠说的一样，他肯定不会直接出手帮助任何一个方。但是可以看出他对李家和弟弟李元吉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只要李元吉肯向他求救，这仗就会有十分胜算。以他一贯的风格，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当他领军到达彭城城下的时候一定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以李世民之能，就算他不出手，只要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李元吉加以消化改进，恐怕赢面也颇大。当然以齐王的一贯作风，这种事情几乎不太可能。因此自己真应该仔细想想，李世民的战略到底是什么？他在撤走后留下的蛛丝马迹能告诉江淮军些什么？最后一个关键人物就是刚刚离开的美女婠婠。暂时军中大权是掌握在她的手中。可以看出一向不太相信人的李元吉对婠婠是个例外。与李元吉相比，军中的将领大多更愿意和她打交道。这些可能都是来自己婠婠的美貌和性格。不知为什么，她在行军打仗方面的天分极高，缺的只是经验和阅历。到目前为止，她明白也十分注意这点，所以多次向自己求教。并把自己的思路准确无误的落实都排兵布阵中去。只要她能一直获得李元吉的信任，并融会贯通自己的经验看法，这战应该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元吉对长冢繁雄开口道：“你们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这里？有什么高手吗？”

　　长冢繁雄接道：“来的人不多，里面有一个是师尊村正鬼田之子，我的师弟村正樊田。武功和我应在伯仲时间，只是汉语说得不太流利。他们应该在这一两天就该到了。”

　　“既然这样，你等他们到了再对洛其飞动手吧。还有，刺杀一事不要让婠婠小姐知道。”

　　虽然双方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手，但自从李元吉的大军到达彭城城下后，彭城的政厅车水马龙的人流就从没有断过。各方面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方的信息也在第一时间汇集到政厅里，经虚行之整理鉴别后递到少帅寇仲的桌上。寇仲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对这些信息作出反应，很多时候还必须在信息并不全面的情况下做出判断。而这是一个全军统帅所必须具备的能力。

　　徐子陵除了帮助寇仲处理各方面的事务外，大部分的精力还是放在了整理敌方情报上。大将洛其飞绝对是这方面的高手，但是少帅军毕竟建军时间还短，这方面的人才并不充足。平时还可以应付，战争一旦打响靠洛其飞一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战事在寇仲事前就规划好的进程上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处理完厚厚的一摞文件后，寇仲的心情显然不坏，伸了个懒腰后向徐子陵说到：“有没有兴趣去城墙上转一圈。”

　　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徐子陵突然露出古怪的表情，向窗外看了一眼然后答道：“好久没有走出这个屋子了，出去转转也好。不知老跋现在在哪？”

　　“我们最后拜托他保护陈老谋，按照他一贯的个性，恐怕不会守株待兔。说不定现在已经摸到长冢繁雄的军帐里去了。”寇仲和徐子陵心灵相通，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随口接道。

　　两人起身走出门外，徐子陵脸色恢复正常，开口说道：“一个时辰前，我就出现了当年感应到邪帝舍利时的感觉。但是若隐若现、时断时续，自己也不敢肯定。刚才你说要到城外转转时，这种感觉突然变得清晰，而且似乎能感觉到方向。我们踏出房门的一刻，这种感觉才消失。”

　　听到这里，寇仲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凝重：“你的意思是邪王石之轩就在附近？”

　　“不敢肯定就是他，但是实在想不出除了他和邪王舍利还能有谁或什么东西能够产生这种感觉。”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道：“那肯定就是他了，子陵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你能感觉到他当时离我们多远吗？”

　　“不知道，刚才的整个过程就像在梦里一样。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感觉的强烈程度一直都没有变化，始终是淡淡的若有若无。只是最后一刻突然变得清楚。他有可能在彭城城外的某处用某种魔功探索我们的所在，也可能就在窗外偷听我们的谈话。”

　　“在我提议出去转转时感觉变得强烈，有没有可能他想在城墙上对我们动手？”

　　“不太可能，虽然说他的不死印不惧围攻。但现在正是大白天，彭城又处于高度戒备之中，这时出手并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寇仲想了想接着说道：“这次的感觉和以前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徐子陵也是一边想，一边答道：“如果确定就是石之轩的话，他和邪王舍利肯定已经合为一体了。我已经感觉不到属于石之轩自身的任何东西。”

　　寇仲倒吸了口凉气道：“这也就是说，如果刚才他是在门外的话，已经是没有缺陷的邪王了。”

　　“应该是这样，现在的石之轩恐怕已经恢复了鼎盛时期的功力。刚才的感应还不能肯定是不是他故意泄露给我的。”

　　“那我们更不能太大意了，人格分裂后石之轩曾经性情大变。现在他恢复统一的人格，恐怕也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邪王了。必须把他当成一个不认识的人来看待才行。”

　　徐子陵思考了一晌，突然又开口道“这次的感觉和以前的邪帝舍利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有什么不同？”

　　“气息似乎已经完全走上了正统佛道的路子，再也感觉不到一点暴唳的邪气。恐怕他已经完成了由魔入道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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