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道流年暗转（3）
景岚看到他来，心里很高兴，可面上却不怎么表现出来，只是问他：“你想好了没有？”闻立阳没有正面回答，问她：“要不，我们先订婚好不好？”
景岚看着他，心里瞬间有种跌至冰点的失落，哽咽：“你还没回答我，你想好了没有，是回来工作，还是分手？你只有两个选择，没有第三个。”
他的用意很明显，他还是不想放下英国的一切回国来，提出跟她订婚，只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为了安抚她，给她一个不是承诺的承诺，他的心依然没有停在这里。
闻立阳眉头微皱，觉得景岚未免太不近情理：“我们把婚事定下来都不行？两三年很快就过去，到时候我的事业稳固了，我可以半年在国内，半年在英国。”
“你这只是妥协，不是选择。立阳，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订婚只是一时之计，我们不能不为将来考虑，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希望我的婚姻里出现第三者，不希望我将来的丈夫心里还惦记着别人。”景岚决心把话挑明了说。
看着她沉痛的表情，闻立阳忽然知道他和景岚之间已经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有一种感觉在悄悄的流逝，可能真如她所说的那样，他只是尚未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心早已不一样。
“抱歉，这个选择对我来说很难。”闻立阳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景岚家。景岚看着他离去，心痛难言。
伦敦切尔西区黎家，小梨正独自坐在餐桌前吃晚餐。她回英国十几天了，独自吃饭睡觉、独自上学，这样的日子她很不适应，可是又不得不适应。
门铃响了，乔安娜去开门，跟着她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闻立阳。看到他，小梨惊讶不已，她没想到闻立阳还会再来。她满以为他一定会为了景岚留在国内。
“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悄悄跑回来了？”闻立阳不无嗔怪的问小梨。小梨狡狯一笑：“我已经长大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你有多大，十五岁都不到。”闻立阳坐到小梨身边，端详着她，她又瘦了不少，想来这些日子也没有好好吃饭。和很多小女孩儿一样，她怕胖，一直节食，说要减肥。这样的她，让他怎么放心丢下她一个人。
“小叔叔，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再回英国。”小梨试探的问。闻立阳叹了口气：“我失恋了，不回英国还能回哪里。”
小梨看着他，分不清她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小嘴一抿：“失恋了？你跟岚姐姐分手了？”闻立阳笑笑，摸摸她脑袋：“没有，我骗你的，小傻瓜。”
小梨这才放心，歪着脑袋，开玩笑：“我还以为你说真的呢。要是你真的失恋了，跟我也算同病相怜，我没了爸爸妈妈，你没了老婆，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如这样好了，你给我当爸爸，我给你当老婆。”
“什么？”闻立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他知道小梨一向爱说俏皮话。小梨放下刀叉，拿纸巾擦擦嘴，跑过来坐他腿上：“我是说，要是岚姐姐不嫁给你了，你就等我长大，我长大了跟你结婚。”
闻立阳哧的一笑，并不把她的话当真，拍拍她脑袋：“瞎说，我是你叔叔，比你大那么多，我怎么能跟你结婚。”小梨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可以啊，在我心里，你跟我亲人一样，我愿意跟你在一起。”闻立阳的表情些微起了变化，嘴角原本微笑的弧度变得生涩。
见闻立阳有点心不在焉，小梨摇了摇他肩膀，他这才回过神来，继续道：“小梨，你知道什么是婚姻吗？”
“知道啊。”小梨不假思索的说，“结婚就是两个人一起吃一起住，赚了钱一起花，偶尔吵架，生几个宝宝，把他们养大，然后自己老了，相继死去。”
闻立阳无奈的一笑：“这只是婚姻的表象，实质是，双方要共同经营一个家庭，彼此都负有对家庭和对方的责任，不管遭遇什么，两个人都要一起面对。”小梨撅了撅嘴，觉得他的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在她的观念里，结婚就是两人永远在一起。
“你还太小，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好了，别胡闹了，吃完饭就上楼做功课吧，我等你做完了功课再走。”闻立阳催促小梨赶紧把饭吃完了。小梨冲他扮了个鬼脸。
圣诞节的时候，闻立阳寄了一枚戒指给景岚，想着她也该消气了，谁知道景岚原封不动的把戒指寄还给他，什么话都不说，无声的拒绝。
为此，闻立阳难过不已，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好在还有小梨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她是他的开心果，总能在他不高兴、失落的时候给他安慰。趁着圣诞假期，他带她去埃及旅行。旅行是疗伤最好的药，无论是怎样的伤痕，时间久了也就渐渐地愈合淡忘。
小梨一天比一天长大，一天比一天漂亮，很快，她就满十七岁了，还有一年，就能高中毕业。
和闻立阳之间的感情，也渐渐变得微妙，他抱她的次数越来越少，牵手的时候却越来越多，两人仿佛有一种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感知彼此的心意。
在小梨心里，闻立阳是除了她爸爸以外最能令她亲近的男人，不管有什么心事，都可以放心的跟他倾诉。再棘手的事情，他也有足够的经验和阅历告诉她该怎么做，而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跟他发脾气，他也不和她计较，这让她对他越发亲近。
上高中以后，围在小梨身边的男孩子越来越多，有几个男孩天天往家里打电话找她，还有在门口等她一起上学的，小梨和其中一个华裔男孩关系不错，经常带他回家一起学习、一起看电视。
小梨越来越热衷于化妆和穿衣打扮，每次出门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麦卡锡太太聪明的捕捉到小梨的变化，有时会提醒她，亲爱的，你穿粉色裙子更好看；亲爱的，橘色的口红比较搭配你的衣服。
对于小梨的这些变化，闻立阳都看在眼里，偶尔小梨缠着他陪她去买衣服买漂亮的首饰，他也跟着去，耐心的替她参谋，女孩子爱美、早熟、喜欢暧昧的恋爱，在他看来都是这个年龄很正常的事。
他唯一不让她做的事就是烫头发，他觉得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很美，烫发反而显不出少女特有的清纯。
闲暇的时间，他带她去各地旅行，听歌剧、看画展、参加艺术沙龙，对欧洲各个时期建筑的风格和流派他也如数家珍，小梨从他那里学到的知识远远超过书本。
直到某一天，那个华裔男孩菲利斯吞吞吐吐的问起小梨和闻立阳的关系，小梨才意识到，周围早已有了许多她和闻立阳的闲话。
“小梨，你的养父怎么会那么年轻？”菲利斯生怕小梨不高兴，仔细观察着小梨的表情。他和周围人一样，一直把闻立阳当成小梨的养父，他俩去哪儿都在一起，要不是养父女，那就奇怪了。
小梨奇怪的看着他，垂着眼帘：“小叔叔不是我养父，是我的家庭教师。”“那他怎么跟你那么亲近，几乎每天都来看你？珍妮说，看到他带你去买衣服。”菲利斯偷偷的瞥了小梨一眼。
他认识小梨这么久，感觉她对谁都是冷冷的，可对闻立阳却很亲热，这让他心有不甘，可又无可奈何。漂亮的女孩人人喜欢，小梨又那么可爱，他巴结了半年多，她才答应跟他约会，他才有机会到她家里玩。
“我再说一遍，他是我的家庭教师！”小梨恼火了，菲利斯那种怀疑的目光让她忍无可忍，扔下他一个人在客厅，自己上楼回房间去了，还把房门给反锁了。菲利斯敲了半天没敲开，垂头丧气的走了。
吃晚饭的时候，小梨跟闻立阳说，再也不跟菲利斯来往了。闻立阳很诧异，问：“为什么不跟他做朋友了？你们不是还约好了一起去圣诞舞会？”小梨闷头吃饭：“我讨厌他，他很蠢，dumbass！”
闻立阳听她忽然用英语骂了那男孩一句，更疑惑了，可他并没有追问，小女孩就是这样，情绪一会一变，也许那男孩子做了什么蠢事惹到她，也许两人吵了几句，总之这些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小叔叔，男孩子是不是都那么蠢？”小梨忽然问闻立阳。闻立阳笑笑：“男孩子嘛，有段时期是很蠢，你们都一样，都不成熟。”小梨哼一声，嘀咕：“我才没他们那么蠢呢，一个个自以为是。”
在小梨心里，只有她爸爸和小叔叔这样有品位的男人，才入得了她的眼，跟他们相比，身边的男孩纵然年轻，却显得浅薄了许多。
菲利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小梨，小梨把他列为拒绝往来户，他来找她，小梨吩咐乔安娜不放他进来。
菲利斯不甘心，整天追在小梨身后问她：“小梨，你为什么不理我了？我做错什么了？”小梨理也不理他，把他送给她的礼物全装在盒子里，扔给他，可怜的男孩，伤心地就快哭了。
在闻立阳的公寓里，小梨进屋之后一直气鼓鼓的，闻立阳给她倒了杯热巧克力，问她：“怎么啦，干嘛撅着嘴巴？”小梨爬到他腿上坐着，靠在他心口，什么话都不说。闻立阳知道她在闹情绪，不追问，抱着她，无声的安慰。
忍了一会儿，小梨终于开口：“那个菲利斯陈讨厌死了，每天到我家找我，还打电话骚扰我。”闻立阳嗯了一声：“你为什么不给他个机会解释解释呢，也许你们之间只是小误会。”
小梨翘起脑袋，斜着眼睛看闻立阳：“小叔叔，你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吗？”闻立阳淡淡的笑：“只要你自己高兴，我没什么意见。”
他这话让小梨觉得，无论她和谁在一起，他都无所谓，小梨不甘心：“可是……我不喜欢他了。”“那就不跟他在一起，跟别的男生做朋友。”闻立阳顺着小梨的话说。
小梨望着他眼睛，似乎想看穿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半晌，幽幽道：“我想跟你结婚。”闻立阳哧的一笑：“那怎么行，你还在上学呢，还是小孩子，不能结婚。”
“等我长大了，你会跟我结婚吗？”小梨追问，眼睛里都是企盼。闻立阳浅笑着摇摇头：“那也不行，你爷爷不会答应的。”
话一出口，他就呆住了，他说的是什么话，难道这就是他的潜意识？他不是不想娶小梨，是怕黎明城不答应？他被自己可怕的想法震住了，不敢再深想。
小梨嘻嘻一笑：“那好办，不告诉我爷爷不就得了，等我们结婚了，再告诉他，吓他一跳。”
闻立阳调整情绪，拍拍小梨的肩：“别说孩子话了，小叔叔是你的长辈，怎么能跟你结婚。小丫头，你该找一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恋爱。”
“可我不喜欢他们，他们都很蠢，连伊莎多拉?邓肯是谁都不知道，我喜欢你！”小梨孩子气的叫道，表情像某种小动物，有着一种纯真的妩媚和执着。
闻立阳摸摸她脑袋：“好了，不闹了，好孩子，你该回家去了。”闻立阳站起来就要带小梨往外走。小梨抱住他，撒娇：“我就要跟你结婚，就要跟你结婚，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他怎么想甩开她都甩不掉。
小梨像个八爪鱼，紧紧的抱着闻立阳不放，闻立阳只得抱着她离开他的家。电梯里，邻居考斯比爷爷看到这一幕，惊讶的睁大眼睛：“Oh，my god！”现在的年轻人也太开放了吧，在电梯里就这样。
闻立阳知道他是误会了，立刻解释：“It' .”考斯比爷爷了解的点点头：“Excellent！”说完，还向小梨眨了眨眼睛。
小梨看到闻立阳微窘的表情，笑得扑倒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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