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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陆映雨冷哼了一声,道:“一个登徒子调戏不成,害死我阿姐,还要讹人······”

  陆夫人急声斥责陆映雨:“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就不要瞎说。”

  斥责完陆映雨,陆夫人朝常祺哭道:“阿裳本是爱慕常公子的,只不过她面薄当着常公子你的面说不出口,还要摆个姿态。本来她是托了我寻个媒婆去常府说和说和的,却没想她竟不幸死了······”

  “此话当真?”常祺问道。

  陆夫人连声道:“自然是真的,她亲口和我讲的。”

  常祺信以为真,惋惜道:“既是如此她当日若是从了我,哪里会丧命。”

  陆夫人附和道:“阿裳命薄,享不了福啊。”

  常祺扇了两下扇子,又扫了眼棺木,宽宏大量地道:“陆姑娘对我既有情意,我也不愿在她棺前同你们计较,一万两之事就暂且压下罢。”

  陆夫人心里头欢喜得紧,面上却满是悲伤,侧首凝视着棺木,微微哑着声音道:“阿裳,常公子人好,你看人的眼光着实不错,只可惜······”

  说到一半,陆夫人哽咽了下,扑到在棺盖上,一时间哭声震天。

  陆夫人哭了一阵子,陆映雨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娘,你莫要哭了,阿姐该下葬了,再迟怕是误了时辰。”

  闻言,陆夫人站起身来,取出一条锦帕擦眼泪,一面擦一面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常祺的神色。

  此时天朗气清,陆予裳和谢鸢正躲在边上的一座坟冢内,俩人身为鬼魂自是见不得阳光,只得借了座主人已经投胎转世的坟冢暂避。

  陆予裳凑到谢鸢身边轻声问道:“现下太亮堂,我过不去,附不了身,等天黑,陆姑娘都埋严实了,你可得把我挖出来。”

  谢鸢盯着陆大小姐的棺木,泥土正层层叠叠地覆在棺木上,不一会儿,就瞧不见半点棺木的颜色了,他回道:“这是自然。”

  话音刚落,陆予裳却又听谢鸢道:“挖坟吃力了些,不如你自己先把陆小姐挖出来,在附身上去。”

  陆予裳闻言,朝着谢鸢翻了个白眼,心忖:三百两银子真是不好赚。

  那厢陆夫人在新坟前烧了些纸钱,又哭了一阵,直哭到双眼如同馒头一般也不罢休。

  商祺被陆夫人哭得闹心,说了句“晦气”就转身离开了。

  这时已过了正午,天却变了色,乌云从不远处压了过来,眼见着就要下雨了。风也大作起来,将插在新坟两边的招魂幡吹得扎扎作响,纸钱的新灰被吹到半天,有一点落在陆予裳和谢鸢所在坟冢之上。

  陆予裳趁众人不注意,伸手将那片新灰抓在手里,心道:我死了这么些时日,无人给我烧过一张纸钱,这陆姑娘虽是命薄,却比我要强上许多。

  陆夫人又跪着烧了阵纸钱,直到有一妇人来将她扶了才勉强站立起来。

  妇人劝道:“你哭成这般模样,阿裳怕是会心疼的,莫要哭了罢。”

  又有一人道:“你虽是庶母,但就算阿裳的生母尚在,你也能比了下去。阿裳是小辈,你再哭,可就折煞她了。”

  陆夫人仰首朝俩人哑声道:“我心里悲痛无法自抑,你们莫要理会我,且去罢,我要在这再陪会儿阿裳。”

  俩人均是一声叹息,那妇人对陆映雨嘱咐道:“照顾好你母亲。”

  陆映雨颔首应允。

  待众人全数走了,新坟前只余下陆夫人、陆映雨和陆则杉三人。

  陆夫人取了锦帕将脸上的眼泪鼻涕擦了个干净,拍了拍衣衫上的灰烬,直起身子,道:“我们回去罢。”

  陆映雨质问道:“阿姐究竟是为何死的?”

  陆夫人勾起一点乱发,回道:“你阿姐自小身子骨弱,你也是知晓的,这次受了惊吓竟一病不起,病得久了······”

  陆夫人叹息一声,眼见又要落泪。

  陆映雨不好再问,只盯着新坟瞧。

  陆则杉看天色不好,劝道:“阿娘、二姐,怕是要落雨了,我们且先回府罢,过几日再来瞧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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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予裳和谢鸢在旁边的坟冢内枯坐,俩人无话,只外头“噼里啪啦”的雨声热闹着。

  好容易熬到夜色降临,陆予裳对谢鸢道:“我要如何附身?”

  谢鸢在陆予裳耳边念了句口诀道:“你躺到尸体身上,念这句口诀便可。”

  陆予裳点点头,起身正要走出坟冢,却不知为何竟半点也跨不出去。

  谢鸢这是也觉出了古怪,惊道:“我们怕是被这坟冢的主人困在此处了。”

  陆予裳凝视着边上的骸骨低声道:“是我等二人打扰了老丈清修,然事出有因,还请不要怪罪。”

  坟主已投胎去了,骸骨已是身外物,自是无半点反应。

  谢鸢苦笑道:“怕是此处有什么奇门八卦,不过设在坟冢之内,沾了阴气,阴阳交替时应是最弱之时。”

  陆予裳还未说话,却见陆夫人竟去而复返了。

  这陆夫人却是一人前来,依旧穿着丧服。

  她走到新坟边的一处荒草,这荒草茂密得很,足有半个人高。

  陆夫人摸索了一阵子,从里头摸出一把铁锹来。

  雨已小了些,月色稀薄地从细雨中窜了出来。

  陆夫人看了眼月色,拿着铁锹就往新坟上铲。

  一铲子一铲子,极为吃力,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陆夫人便浑身湿透,不知是雨水还是出的汗,白色的丧衣也沾了数不清的泥土草芥。

  陆予裳疑惑道:“这陆夫人想做什么?想弄得陆小姐死都不安宁么?”但转念一想,陆夫人挖出来了,她只要阴阳交替之时去附身便可,省力不少。

  松软的泥土堆在边上越来越高,陆夫人抹了把额角的汗珠子,想要歇息片刻,但转念一想,还是继续挖。

  也不知挖了多久,棺材盖终于露了出来。

  陆夫人丢了铁锹,伸手拂去棺盖上余下的泥土,泥土里混着的细碎的砂子把她满是水泡的手刺了好几下,她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缓了口气,才用力推开棺材。

  棺盖本应封死的,陆夫人寻了个借口让仆人只盖上未封,但这棺材盖重得很,她使了好大的劲才推开了十数寸。

  开了的棺口露出了陆大小姐的面容,苍白而安静。

  陆夫人吃了一惊,伸手去探陆大小姐的鼻息——半点进出气也无,她吓得倒退了几步,不小心被自己绊了去,整个人跌倒在方才挖出的泥堆中。

  泥土被挖埋了三回本就松软得很,加之被雨水浸湿更是湿滑得很,她一倒下整个人就陷了进去,挣扎了一阵,好容易才爬起来,人还未站稳,就冲到棺口,用力打了下陆大小姐的右颊,吼叫道:“阿裳,你醒醒,药效已然过了,你为何还不醒?”

  她连续打了好几下,直打到陆大小姐鬓钗俱乱,自己掌心的水泡破了大半,也未能将人打醒,只让陆大小姐白皙的脸颊上沾上了些许湿润的泥土。

  她不死心又去探陆大小姐的鼻息,依然无半点动静。

  “却原来这陆夫人并不是盼着陆小姐死么?”陆予裳喟叹一声,“昨日在陆府,我还以为陆夫人巴不得陆小姐赶紧死去呢。”

  谢鸢示意陆予裳噤声,陆予裳正觉得奇怪,却听陆夫人呢喃道:“你那日宁死不从常祺,还失手砸了一只古董花瓶,这花瓶珍贵得很,陆府家道中落必然赔不起······你无法,只得向我求助,我便想了个假死的计谋,却未想弄假成真,你竟真的死了······”

  陆夫人跪坐在棺前哭道:“我是杀了你的凶手,你若在天有灵,出来报仇罢。”

  陆大小姐已魂归地府,自是不能指着陆夫人大叫杀人凶手。

  陆夫人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伸手将棺盖合上,又捡了铁锹把泥土都覆上,装作未有人动过的模样。

  陆大小姐既已死了,若再被人发现她棺材被挖了只怕事情闹大,反而不可收拾了。

  陆夫人木着脸盯着坟包左右看了好几眼,确定并无破绽才转身离开。

  陆予裳见陆夫人一身泥泞,脚步蹒跚,登时觉得她可怜极了。

  谢鸢也看了眼陆夫人的背影,而后缩着身子坐在一边,低声道:“离天亮还要好几个时辰。”

  谢鸢身量不过到陆予裳的腰际,缩着身子,白白软软的一团。

  陆予裳心道:自己死时不过十六岁,已是死得早的,这谢鸢却不过五六岁,也不知是因何而死。

  谢鸢觉察到陆予裳的目光,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一般,勾唇道:“我是世间最见不得人的死法,你莫要想了。”

  陆予裳不知谢鸢所说的最见不得人的死法是什么死法,也不追问,反是闭目养神,重复了句方才谢鸢的话:“离天亮还要好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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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容易熬到天边现出点光亮,陆予裳迫不及待地冲出坟冢,一下子扑到新坟,魂魄穿过泥土和棺盖,躺到陆大小姐的尸身上,念了句之前谢鸢所教的口诀,她的魂魄便顺利地被尸身收纳了。

  陆予裳已死了好几年,有了实体的感觉让她觉得颇为新鲜,她动了动手脚,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想直起身子来,顺手推了推棺盖,这棺盖重得很,半点不动,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下是被困在棺木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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